白華失去了意識。
她嚇暈了。
隨著意識慢慢地蘇醒,她又不知身在何處。
沒有墓室,沒有陰影,沒有尖銳的木棍,也沒有被嚇到半死的遭遇。仿佛剛剛經歷過的驚險的一切,都只是她做的一場夢而已。
白華全身冒著冷汗,但是做夢,又怎么會做得這么真實?
她起身,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還好還好,雖然環境看著陰森,卻很空蕩,暫時沒有看見什么恐怖的東西。
她摸索著路,摸索了一會,然后她便來到了一扇門前。
那與其說是門,不如說是陵墓牌坊。只是長得有點像門。
白華心里咯噔了一聲,這不是夢吧?她這是剛出龍潭又入虎穴啊。真是不得安生了。
她精神高度緊繃著,卻好像沒有之前害怕了,她已經稍微緩過神來,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里是哪里啊……
她走到那門面前,里面一黑一白,一左一右的人蹦蹦跳跳在她跟前,就像門的守衛……就是長得太嚇人了。
白華嚇得往后連連退了好幾步,哆嗦問道“你們二位是……”
“我們是小黑和小白,歡迎來到死亡的世界!”他們整整齊齊地說著,還蹦跶著鞠了一躬,聲音空靈而陰森,像小孩子一樣,卻又尖細,讓人聽了起一身雞皮疙瘩。
白華有點繃不住了,她覺得自己快瘋了。
死……死亡的世界?
她這是……死了嗎?
白華不敢相信,原來早上還活著的人,這會這么快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白華就不怕了,死都死了,那就沒什么可怕的了。
她壯著膽子問了一句“您……二位,是死人還是活人啊?”
小黑小白面面相覷,一致給出了標準答案“對不起客人,我們忘記了。”
白華……
忘記了,這可真的是……
白華也不知道說什么,本來就還緊張,這會氣氛更是凝固。
死……死亡的世界?
里面全都是死人嗎,和她一樣,都已經死了?
她想想,這一生,是何其短暫又是何其漫長的歲月啊。
漫長,是這一場人生旅行,她比普通人多活了萬倍,時間長到她很多沒有刻意去記住的事情已經記不得了。
短暫,又是多么短暫啊,短暫到她還沒來得及和甘酒共度余生,短到她還沒有還甫絕淚人情,短到她還沒有找到百里九,問明一切緣由……
可是無論長短,無論事情做沒做完,似乎都已經沒有挽回的余地了。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從生,到死。
白華嘆了口氣。
“我覺得,我來早了。”白華苦笑一聲,“我實在是沒想到會來這么早,會這樣就來了。”
小黑小白點了點頭“每個來到這里的人,都這么說。”
白華……
白華繼續說道“那我還能回去嗎?”
小黑小白異口同聲”不可以哦!”
白華覺得這兩個人說話總帶著亢奮,如果不是聲音的影響,就像在迎什么喜事一樣。
“好吧。”白華放棄抵抗,“那么,能同我說一說這個死亡的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以吧?”
小黑小白很是熱情道“可以么呢,我親愛的客人!”
白華心道,我真的是不想來做客啊啊啊。
小黑小白一雌一雄的聲音就開始解釋了“是這樣的,客人,我們這里包吃包住還包工作。”
白華覺得新奇了“包工作?有什么工作?”
小黑小白“孟婆每年一聘,巡邏員三年一聘,像我們這樣的解說員六年一聘。”
白華點點頭,聊得來了興趣,反正人都死了。
“那,為什么你們來當解說員啊?”白華問。
小黑小白指了指自己臉上兩坨殷紅色的圓圓的腮紅,說道“因為我們是所有應聘者里長得最喜慶的!客人看了不會被嚇暈,顯得我們死亡世界很有待客之道!”
喜……慶……嗎?
白華嚴重懷疑他們是在開玩笑。
如果他們這還算喜慶的話,那里面的人豈不是一個長得比一個嚇人?
白華吞了吞口水,強行忍住腦子里雜亂的想象。
“客人,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白華想了想,對孟婆比較感興趣“孟婆熬的湯真的能讓人忘記一切嗎?”
小黑小白““嗯嗯,是的!”
“那如果不愿意喝呢,強行灌嗎?”
小黑小白噗嗤笑了“不會這么暴力的哦!實在不行孟婆會揭下面紗,一般都會被嚇暈的,不需要擔心不喝呢!”
白華傻眼了,這孟婆長得是得有多嚇人哪才會這么把人嚇暈?所以說,平時還需要戴著面紗才……
白華想著想著,覺得分外可怖。
小黑小白一路走著,漸漸地,白華眼前出現了這個死亡世界的輪廓。
要用什么詞來形容呢?雄偉?壯闊?宏大?
白華搖了搖頭,不不不,不夠,還不夠。似乎沒有什么形容詞能夠囊括她所見到的景象,似乎也沒有什么有力的筆鋒能夠將這景象繪書于筆下。
這個死亡的世界,從她這個角度看,她就像站在一座十分高峻的宮殿上,還得是有個百十來層的那種,是那樣的高聳,往下俯瞰的感覺,是如此震撼。
小小的人們,在一片廣闊的土地上,正片土地都泛著十分黯淡的光亮,就像黑夜里星星一點的樣子,且并不如同星星一樣明亮。土地的四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黑暗與土地融合的界限,是如此讓人難以捉摸。也許那片黑暗里,也屬于那死亡的世界……
白華深深震撼雨眼前的世界,它是那么的不同。
沒有山環水繞,光禿禿的山頭,干涸裂開的河床。所有的一切建筑都是暗色的,卻沒有那么冰冷的色調,就像是,給死者最后的遺憾畫上句號,給與他們最后一遭慰藉。
白華心中感慨,沒想到還能見到如是場景。
“下面由我們帶您逛一逛我們的世界。”他們說道,“然后準備七日之后排隊等候在奈何邊吧。”
白華點了點頭,跟著一蹦一跳的小黑和小白走。
而現在,她已經坦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