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多平米的酒店房間呢，此時稍顯擁擠。
似乎感受不朽女士較小身體中所蘊藏的力量，魚靈感一改往日老神在在的態度，用嘴叼著水性筆，一筆一劃，字寫的很慢。
當然，依舊很難看。
‘您好’
‘尊敬的人類’
在白紙上寫完者兩排字后，魚靈感稍微后退一些，八只魚鰭展開，拳頭大的腦袋微微低下，看上去似乎是在表示自己的尊敬。
不朽女士用了幾秒鐘，看懂了這些字，然后身體微微前傾，從上至下，俯視著魚靈感。
她撩了撩自己金色的長發，瞳孔中映著魚靈感的身影，似乎要將它身體的每一個細節都給看穿。
一股無形的威嚴散發開來，房間里的人都感覺自己的神經網絡有些刺痛。
這一次極為徹底的檢查，不朽女士需要確認魚靈感是不是真的安全的，確認它的身體中有沒有隱藏其他的東西。
同時這也是一次下馬威，要警告魚靈感不要搞一些小動作。
魚靈感似乎并不覺得意外，在操控中的水球中，緩緩游動，一副坦然的樣子。
十幾秒鐘后，不朽女士收回目光，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伸出了稚嫩的右手。
“歡迎來到人類世界。”
顯然，魚靈感通過了審核，它的身體放松了下來，猶豫了一下，然后轉過身，將自己扇形的尾巴搭在了不朽女士的手上。
不朽女士有些好奇的看著這條全身赤紅的八鰭怪魚，問道：“這是你們一族特有的禮儀。”
她的話中有話，是想試探魚靈感和魚靈感的種族，之前有沒有和人類接觸過。
魚靈感搖了搖頭，表示否認。
不朽女士也沒有追問，頓了頓，說道：“對于你之前的協助，我代表軍方和人類表示感謝。”
雖然魚靈感是匿名和軍方聯系的，并沒有取得軍方完全的信任，但它還是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情報。
不朽女士身為軍方的最高負責人，是知道所有信息的，她曾整理過這些情報，發現魚靈感的情報很有特點。
魚靈感提供情報的時間規律，基本上是一兩個月一次，都是通過各種鳥類來傳遞的。
這個頻率并不會因為各種突發事件改變，哪怕北方戰線和王庭發生了非常激烈的小規模沖突，它也不會因此改變傳遞情報的頻次。
而且，魚靈感提供的情報，并不涉及重大的事件，大部分情報都避開了雙方的直接沖突。
比如，這次青眼狼王率部族襲擊北方陣線，明顯不是單獨行動的，背后有君王級變異獸主戰派的支持。
這次攻擊的動靜不小，以魚靈感的情報網，肯定能打聽到一些風聲，但是在這個月的情報中，卻完全沒有提到，很顯然它有意避開了這點。
魚靈感提供的情報主要包括，肉食系、草食系君王級變異獸的動向，王庭中向人類世界派出的間諜、王庭內部各種族間的一些摩擦。
這些情報對人類來說的確很有用，但并不會對人類和變異物種雙方的總體格局產生影響。
不朽女士之前曾分析過，魚靈感提供的情報主要針對肉食系變異物種，有很明顯的借刀殺人的意味。
通過魚靈感提供情報的頻次和重要性，不朽女士發現，魚靈感的提供情報其實不是為了這些情報能起到多大作用，而是為了和人類建立起一定的聯系。
顯然，這個目的，魚靈感已經達到了，否則它也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至于建立聯系的目的，是不是單純的為了保命，不朽女士覺得不是這樣的。
如果魚靈感僅僅是為了保命，它一開始就不會給軍方傳遞情報，那樣是最安全的。
不朽女士推測，魚靈感應該有更加長遠的目的，它這次不得已向人類求助，僅僅是被王庭發現了而已。
不過，即使知道魚靈感并不是全心全意為了人類，不朽女士還是決定把它接過來。
她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如果魚靈感毫不利己，專門利人，一心為了人類做貢獻，那才是真的奇怪。
畢竟魚靈感和人類是兩個物種。
不朽女士思緒如閃，雙手交叉，拄在下巴上，用略顯深沉的語氣說道：“我想我們之間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不過在那之前想提幾個問題可以嗎？”
“當然，你可以選擇回答，也可以選擇不回答，不過這些問題也許會影響我們間的合作。”
不朽女士露出柔和的笑容，做出一副高深的姿態。
秦蓉、中年軍官還有林語三人，都露出凝重的表情，呼吸聲都不自覺安靜下來。
人類與變異物種的首次合作。
這件事，或許比電視上播放的凱旋儀式，意義還要重大。
魚靈感抖了抖兩條細又長的白色胡須，在水球表面蕩起層層波紋，幾秒鐘后，它點了點頭。
不朽女士已經想好了問題，道：“你僅僅代表你自己，還是你背后的消極派，不，應該說是和平派。”
魚靈感搖了搖的尾巴，叼起水性筆，在紙上寫道：
‘目前’
‘僅代表’
‘我自己’
雖然魚靈感字寫的不怎么樣，但顯然它還是很精通漢語的，知道如何用簡單的文字，表達自己的意思和潛意思。
‘也就是說，魚靈感是消極派的探子，負責試探認人類。’
默默旁聽的林語、柳月府三人，不約而同地想到。
不朽女士微微點頭，神情沒有任何表面化，看不出她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停頓了片刻，她繼續問道；“你對于主戰派的態度是什么？”
旁邊，一直用筆記本做記錄的秦蓉，露出一絲意外的神情。
不朽女士沒有問魚靈感對人類的態度，而是問的對主戰派的態度。
肉食系變異物種幾乎全都是主戰派，草食系變異物種有一半是主戰派，另一半則是消極派。
主戰派對土地有著極大的需求，需要大量的草地或者肉食。
而消極派則可以安居一偶，少量的區域就可以養活它們。
本質上說，這兩種需求是由生物特性決定的，是生存的需求，幾乎不可改變，這也是人類和變異物種無法調和的根本原因。
魚靈感兩只圓圓的眼鏡不斷轉動，似乎是在思考，大概思考了分鐘后，它寫下了讓所有人都很驚訝的答案。
‘主戰派’
‘必敗無疑’
秦蓉的手停頓了片刻，然后繼續做著記錄，將這七個字全部記錄下來，并且在前邊打了一個星號。
不朽女士沒有掩飾自己驚訝的神色，然后瞇起眼睛，露出一副較有興致的神色。
魚靈感的答案，和人類高層判斷的差不多。
不僅是華國，事實上在人類和變異物種結束全面戰爭之后，四大聯盟的所有國家，便召開了一次‘人類會議’。
各國領導，軍事、經濟、政治、科學方面的頂級專家，還有最強大的一批能力者，都參加了這次‘人類議會’，進行了長達3個月的討論。
最后得出了一個比較統一的結論，那就是王庭的主戰派即使傾巢而出，展開最瘋狂的攻擊，也無法戰勝人類。
當然，這種情況，人類也會付出相當慘烈的代價，不排除使用非常規性武器的可能。
這是考慮道變異物種智慧程度、科技程度、社會制度、身體變異程度、繁衍能力、環境適應能力等許多方面后，得出的結論。
不過這個結論的前提是，變異物種的實力不會突然發生巨大的變化。
魚靈感還沒有寫完，它在下面接著寫道：
‘但人類’
‘也無法’
‘完全消滅’
‘它們’
‘除非人類’
‘能對抗’
‘整個’
‘自然界’
不朽女士點了點頭，她就那場‘人類議會’的參加者，魚靈感的答案和人類議會相同。
雖然變異物種無法戰勝人類，但并不意味人類能徹底消滅它們，即使人類奪回所有土地，也不可能做到這點。
因為變異物種來自于自然，即使消滅了王庭，它們也不過回歸于自然之中。
基于‘變異物種無法戰勝人類’和‘人類無法完全消滅變異物種’這兩點，所有國家才定下了以‘防御’和‘發展’為主的基調。
不朽若有所思的看著白紙上歪歪扭扭的文字，思考著這是魚靈感自己的看法，還是王庭中消極派的看法。
不朽女士更加傾向于后者。
中年軍官還是第一次接觸這種層次的話題，露出了沉重的神色。
秦蓉將魚靈感的答案全部記錄下來后，又在后邊補充了自己的看法，用整齊的字跡寫道：王庭消極派中，有水平極高的決策者。
不朽女士一手擺弄著自己的黑發，提出了第三個問題：“你覺得王庭會不會分裂？”
事實上，這才是她最敢興趣的問題。
王庭是由很多種族的變異物種組成的，主要由君王級變異獸統領。
普通人的視角中，這些變異物種都是一樣的，目標都是消滅人類，只是兵種不一樣而已。
但事實上，這些變異物種都是完全不同的，無論是生物特征、還是目標和需求，甚至是語言都是不同的。
他們達成聯盟，不是像春秋戰時，六國達成的‘人類’和‘人類’間的聯盟，而是‘人類’與‘牛’與‘豬’達成的聯盟。
其中存在巨大的差異。
無論怎么想，它們都會打起來，互相殘殺，爭奪有限的生存空間，而不是組成聯合與強大的人類開戰。
事實上，早期的時候，變異物種間的自相殘殺非常激烈，都是整個物種整個物種滅絕的，基本不用人類出手。
但突然間，他們就結成了王庭。
表明上看，是那些擁有足夠智慧的君王級變異獸，看清楚了現狀，主導了王庭的成立。
但在不朽女士看來，這是很難做到的，甚至某種意義上違反了生物本能。
軍方中很多人都有相同的看法，覺得有一股神秘的勢力，促成了王庭的組成，不朽女士一直想弄清這個勢力的真面目。
而王庭會不會紛裂，也取決于這股勢力。
魚靈感這次思索了更長的時間，它先是在紙上緩緩地寫出一個‘會’字，然后又猶豫了片刻，把這個‘會’字抹掉了。
又在下邊寫道：‘我不知道’
以不朽女士的精神力，能感受道魚靈感思緒的波動，它的確很猶豫，而這個答案也顯然處于它自己的想法。
魚靈感應該隱約知道些什么，但并不具體。
不朽女士再次點了點頭，說道：“沒有別的問題了，你的答案我很滿意。”
魚靈感下意識展開的魚鰭緩緩放下，顯然面對這些問題，它也非常緊張。
不朽女士向后靠在沙發上，道：“具體的合作，我們以后再談，先說說的要求吧，對人類世界你應該有自己的想法，我們會盡量滿足的。”
剩下的事情就涉及到軍事機密了，顯然是不能在林語幾人面前說的，甚至泰軍官都不夠這個資格。
林語三人也不覺得遺憾，剛剛這些信息已經可以讓他們思考好幾個月了，方蕓有拿出了幾張紙，放在魚靈感身下。
魚靈感搖了搖尾巴，變得歡快起來，在白紙上刷刷先寫了一排。
‘一個’
‘闊氣的’
‘魚缸’
‘有花’
‘有草’
‘有魚’
不朽女士展顏一笑，“沒有問題，我甚至可以給你建個魚塘。”
魚靈感接著寫道：
不朽女士站在這張大網，就相當于掌控了正片山林。
此時，虎王連著撕碎了幾根巨大的根莖，也來到了這張大網上，同時鷹王化成一片殘影，也疾馳而至。
不朽女士用余光看了一眼遠處，那里還有兩名君王級變異獸，沒有出手。
不朽女士不再管它們，腳下古樹根莖織成的大網，突然開始巨震，干枯的根莖上出現一道道細微的裂口，同時無數細不見的孢子，向空氣中散去。大蘇打的 請：m.wxgu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