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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廝進來送上茶水,放在酈韜和梅志遠手邊的楠木茶幾上,就退了出去。
“世子請用茶。”梅志遠抬手請酈韜用茶,隨手也把茶碗端了起來。
酈韜放下手里馬鞭子,端起茶盞掀開蓋子刮了兩下上面的浮葉,喝了一口,“茶不錯,是碧螺春的味兒,可惜了,不是今年的……”他說道。
這話梅志遠不好接,他怎么知道這是不是今年的新茶,就算是,放到這會兒也是老茶了。
梅志遠掀開茶蓋喝了一口,他沒喝出來是不是今年的茶,“不知世子爺為何事而來?”他說道。
酈韜又刮了兩下茶水上的浮葉,卻沒有喝,蓋上蓋子就放在桌子上,“你們家里誰主事,是你爹還是你!”他說道。
梅志遠怔了一下神,說道:“是我大妹妹主事,怎么,世子有事找我大妹妹嗎?”
“哦,我今天沒事情找她。”酈韜拿起那根馬鞭,輕輕拍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前兩天小爺在酒樓和人打架,不知道怎么就打到你舅舅了,是你舅舅吧?”他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梅志遠笑了笑,說道:“算是吧,被世子爺打的那個人,是我二弟的舅父。”
“這樣啊!”酈韜也笑了一下,看著梅志遠說道:“你妹妹梅大小姐,她可是說我打的是她舅舅。你們兩個人不是一家的?”
梅志遠無語極了,這是指責他沒親戚當親戚了,也不知道這位世子爺,到底有什么事情跑到他們家里來,“世子說笑了。世子有什么事兒讓下人來說一聲便可,怎敢勞煩世子大駕!”他說道。
梅志遠心想,你有事情就趕緊說事兒,沒事就早點兒走人,他們家小門小戶的,可容不下他這尊大佛。
酈韜手里的馬鞭,停下拍打掌心的動作,“我前幾天不是借了你們家的銀子?又不小心打了你舅舅,怕你們家不讓我取走,就過來看看,你們也安心,我也安心!”他說道。
梅志遠聽酈韜說他們家的鋪子不守諾,就不大高興,“那倒不會。我們家的鋪子,在我大伯手里就沒出過違信的事情,在我大妹妹手里,也不會出現有違承諾的事情了。”他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酈韜手中馬鞭在另一只手上,抽打了一下,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你們的男人都做什么去了?!怎么把偌大的家業交給一個女子打理?”他扭頭四下里瞅了一遍,像是再找梅家的男人。
梅志遠有些尷尬端著茶盞又喝了一口,他不好說他阿爹不懂經營,連個茶葉鋪子都打理不好,更不好說他三叔為了當官兒,不想打理家業的話,“我大伯父去世前頭,就把家業交給我大妹妹打理了。”他說道。
“這樣呀!”酈韜放下馬鞭子重又端起茶碗喝了口,“來人,把東西放下。”他說道。
兩個侍衛站出來,解下肩背上的兩個紅木匣子,放在梅志遠旁邊的茶幾上。
酈韜用馬鞭點著兩個匣子,說道:“這里是一棵五百年的人參,和一棵三百年的靈芝,全當我初次登門造訪的禮品吧。”
“不敢當!”梅志遠擺手推拒,說道:“如此貴重的藥材,實在不敢消受。還請世子爺帶回去吧。”
“本世子爺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有收回過!再說了,你又不是家主,收不收你說了也不算數。對吧?”他說著站起身來,說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告辭了,日后閑了再來府上叨擾。”
梅志遠聽他這樣說,心里就老大的不是滋味,見他起身要走忙也站起來,“好的,那就不留世子爺用飯了。我送您出去。”他說道。
萬云將斗篷給酈韜披在肩膀上,跟在他后面大步往外面走去。
梅志高站在廊檐下,側著身子靠在柱子上,盯著花廳的門看了許久雪景了。
他想進去和那個什么世子坐一會兒,可是看到門口守著的那幾個侍衛,梅志高就沒有膽子進那個門了。
梅志高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了,也不見酈韜和梅志遠出來,就指使他的小廝箋書進去看看,可是箋書膽子小,說什么也不肯去。
催的極了,箋書就說去后窗偷聽偷聽,撒腿就跑走了。
梅志高正準備回屋里弄碗熱茶水喝兩口,就看到大哥梅志遠和酈韜出來了,他忙把身子站直了。
梅志遠從小斯手里拿過雨傘,側身為酈韜撐著往外面走。
“多謝!”酈韜略微拱了一下手。
一路把酈韜送出大門,看著他上了馬,對他說了句“后會有期”,就打馬揚鞭沖進風雪里了。
梅志高走到梅志遠的傘下,看著已經遠去的馬,說道:“他來都說了些什么?”
梅志遠扭頭看了他一下,就把雨傘塞進他手里,轉身往回走,沒好氣兒的說道:“沒說什么,就是過來看看而已。”
“沒說是來道歉的?”
“沒有。”
“怎么會?”梅志高跟在后面跑了幾步,追上梅志遠去問那個世子都是怎樣說的。
若雪回到冠芳院已經是酉時初了,她先回了自己的屋里,問跟著進來的丫鬟,“你們三小姐回來沒有?在做什么?有沒有小息?”她說道。
有一個二等小丫鬟上前一步,答道:“半個多時辰前就回來了,沒有休息,三小姐把六小姐送回三太太那里,回來就在書房畫圖,一直都沒喊人進去伺候。”
若雪挑了一下眉毛,問道:“丹橘和石榴呢?”
丫鬟說道:“剛回來那會兒還見到她們,這會子不知道去哪兒了。”
蓮馨和芍藥伺候若雪脫了斗篷,又去了頭上戴的珠花釵環步搖等首飾,洗了手臉,換上家常穿的衣裳,收拾妥當了才去了書房。
進了書房,就見若紅伏身在長案上,拿著一支鵝毛筆,聚精會神的在寫畫著什么。
丹橘石榴坐在離門不遠的炭盆邊,見她進來忙停下手里打的絡子,起身屈膝福了一下,說道:“大小姐。”
“你們在這里啊!”若雪笑著說道:“剛才丁香說許久不見你們兩個人了,我還以為你們跑去哪里偷懶去了。”
“奴婢們怎敢去偷懶,大小姐可不要聽別人的挑唆疑了我們呀!”丹橘說道。
“放心。”若雪在丹橘胳膊上拍了一下,“你們下去喝口茶吧。”她說道。
“好的呀。”兩個人轉身帶上門出去了。
若雪走到近前俯身看去,見紙張上畫了幾個方形的小塊,邊上有凸起的槽口,不知道若紅畫這個做什么。
“這個是什么?”若雪問。
“房子。”若紅輕飄飄慢悠悠的說道:“今天在綠萼堂里的時候,我看四弟和六妹妹都沒有適合的玩具玩,我想著用木板做一些出來,應該可以讓他們玩的很開心。”
她小的時候,爺爺奶奶給她買了一套拼裝的房屋積木,積木是塑料做的,有方形和三角形兩種,拼接到一起就是一個小屋子。
當時她玩的很開心,可以拼裝出來好幾種不同的房型。
若紅按照記憶,用尺子畫下來,再用剪子裁剪下來,試了一下,感覺三角形的有點不對,又把尺寸放大了一點兒。
若雪看著她畫的圖,怎么看都不能做成房子,再拿她剪的紙樣拼了一下,倒是可以拼接成一塊紙出來,看著那些榫卯的對接口,挺像家具上接縫的地方。
若紅和她講了一下拼接方法,三角形的是屋脊,正方形的是墻壁和地板,組合在一起就是小房子,是適合孩子們玩的玩具。
“家里有木工嗎?如果做的多了可以賣錢的。”若紅問道 若紅重新拿了一張紙,用尺子量出大小,仔細的畫起來。
她想用木板做成這樣的積木,應該和塑料做出來的差不多吧。
“有。”若雪說道。
“那就好,先做三十塊吧。六個三角形,二十四塊方形的。”她說道。
若紅的手邊,有好多張她用剪刀剪的紙樣,地上是一片碎紙屑,最后剪的那兩個紙樣,被她單獨放在一邊稍遠些的地方,用一塊鎮紙壓著。
“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孩子們有很多種類的玩具,動物模型玩具就有好幾十種,還有飛機汽車輪船等。人物玩具更加多了,每年都會推陳出新不知道多少個。”若紅說道。
若紅又說了好多玩具的名字出來,聽的若雪直問她都是什么樣子的,若紅說了樣子和功能,若雪也沒搞清楚到底是怎樣的玩具。
“反正,現在的工藝都是做不出來的,如果能做出來,就可以賺數不盡的錢。”她說道。
“那這個房子玩具也可以賺銀子了。”若雪對能賺錢的事情都很上心,聽見若紅說可以賺銀子,她就在想找什么人做這些東西了。
“當然可以。”若紅肯定的說道。
若紅說著在紙上寫了尺寸大小,拿起來看了一下,就交給若雪了,讓她指使人去做這些東西。
她能指使的人就是丹橘和石榴,和院子里的幾個小丫鬟,再多的人都是恭敬有余,卻不是她能指使動的。
若雪接過來看了一下,手下用力“嘶”的一聲,把紙張一分為二,“蓮馨。”她喊了一聲。
蓮馨和丹橘兩人推門進來,她們和其他幾個女孩子,在門外站了許久也沒聽見主子叫她們進去,心里著急里面要不要端茶倒水,沒有喊她們,她們卻也不敢擅自入內。
聽見喊聲,她們兩個大丫鬟就進來了。
丹橘站在門口邊兒,等著若紅是不是也有事情吩咐,大小姐沒叫她她就進來了,本就錯了!這會兒更不敢往前去了?
蓮馨走到跟前,“大小姐要喝茶嗎?”她說道。
若雪把繪成三角形的那一半交給蓮馨,說道:“你找個可靠的人,去府外找人制作六塊這樣的木板。”
“奴婢知道了。”蓮馨拿了圖紙,轉身出去了。
另外半張畫著方形圖案的圖紙,若雪招手叫丹橘過來交給她,叫她去找府上的木工,讓他們把紙上圖案用木板做出來,做二十六塊兒。
丹橘接了應了聲“是”,轉身也出去了。
若紅不解的看著若雪這個姐姐,為什么不在府里制作,而要找外人制作?
若雪說道:“這樣保險些。那些木匠不一定馬上就能知道這些木塊的做用,但是,也不會用多少時間他們就可以弄明白了。
你不是說可以賣出去賺錢嗎?
先不讓人知道這些是做什么用的,以后如果可以的話,做出來出售的時候,再讓人知道也不遲。”
若紅后知后覺的明白,這是變相的知識產權保護。在古代沒有知識產權保護法,不可能不被人仿造,也只能做到暫時保密。一旦向外面出售,就避免不了被人仿造的命運。
若紅想起那些大風車來,問道:“那些風車做了多少了,有沒有拿出去賣?”
“昨天已經在城里賣了,買的人不少,賣出去多少還不知道,晚些時候讓人去鋪子里看看。”若雪說道。
若紅噢了一聲,賣出去很正常,不過很快就會有人仿造出來,而且成本比她們家的要便宜,質量也不一定有她們家的好。
若紅把壓在鎮紙下的紙樣,和另外一張圖紙交給若雪,讓她收起來,以后說不定有用著的時候。
若雪收了紙樣和圖紙,夾在一本書里放在書架上,又喊來丫鬟收拾屋子里的碎紙,拿到院子里燒了。
若紅想著再找幾個什么玩具,可以用古代的工藝做出來,既可以給孩子們玩,又能和若雪合作賺錢,還可以體現她在這個世界的價值。
有錢了,她就可以有更多的話語權了。
芍藥進來向若雪回稟,“晉彰王世子酈韜到府上來了,帶了兩匣子補藥來,大少爺推卻不了就收下了,已經收進庫房里了。錢莊的方大掌柜給大小姐送了一張便簽,說明日五十萬兩銀子出庫,問您去不去看看。”她說道。
又有丫鬟來回,說是曹老夫人解除了二太太的禁足,年根底下,接來送往的事情太多,二太太的禁足就免了。
若雪說她知道了,讓丫鬟退下去,坐在那里翻著田莊收成簿子。
“不是要禁足一個月嗎?”若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