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421加更)
“那就不要買了。”
聽了平卉的話。換遺玉糾結起來,她所說的確是解決問題簡單的方法,可關鍵是——
“倘若我非要買呢?”
這回平卉沒有直接答話,認真思索了一番,反問道:“小姐是真喜歡那東西,想要一個使?”
“對。”遺玉點頭。
平卉猶豫道:“奴婢不大明白小姐的意思,也不知說的對不對,您說那東西是否只讓您一個人使,是它說了算——”她眉頭緊了緊,似是覺得這說法有些拗口和不解,“那您就想辦法,讓它只給您一個人使,不讓別人使,不就好了?”
遺玉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突然搖頭笑了起來。
“您怎么了,是不是奴婢說的不對。”平卉有些不好意思道。
“不是,你說的很對。”
平彤的話,雖然仍不能讓她確定是該堅持還是該放棄這份處于萌芽狀態的感情,卻讓她重新冷靜下來。
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情,她又在多愁善感個什么勁兒,一份感情需要增長。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日子還長著,什么都說不準。
她不想放棄這兩輩子來頭一次出現的情愫,可是也不會任由它繼續發展,那就保持這么淡淡的情愫,雖有些酸澀,但不至于讓她有一日感到后悔。
“平卉,多謝你陪說話,我這就睡了,你也不用在門外守,去休息吧,對了,今日我同你說的話,不要學了給外人聽。”
平卉連點了兩下頭,“您放心,就是王爺問,奴婢也不會說的。”
遺玉很是放心地揮手讓她去了,平彤和平卉兩姐妹雖服侍在她身邊,她卻不是她們真正的主子,阿生有時會找她們問自己的事,她都清楚。平卉這丫鬟,雖不如平彤能說會道,可性子卻要純一些也直溜一些,說不會講,那就真是李泰問了也不會講的。
平卉出去后,遺玉在耳側擦了一些煉雪霜,才吹熄蠟燭。握著銀制的盒子鉆進被窩里,嗅著淡淡的清香,漸漸入眠。
清晨,昨夜的一場雨,將天空洗成淡藍,比前日更冷了些許,遺玉練箭之后,回到屋中,換上備用的冬季常服,到書房去將今日畫藝比試要用到的東西又清點了一遍,讓平彤收拾好裝進書袋中。
練了一張字,吃過早飯,正要再看會兒書,等到出門的時辰,阿生卻走進西屋,對她道:
“小姐,王爺讓您過去。”
遺玉將書放下,邊起身邊問:“是有什么事兒?”
阿生搖頭,帶著她走到書房外,將門打開讓她進去。
遺玉小半個時辰前還同李泰一起在院中練箭,這會兒進屋便見到換了一身衣裳的他。正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坐在書桌后面寫東西,聽見門簾響動,便道:
“等下同我一道走。”
昨日李泰同長孫夕在君子樓外的對話,遺玉都有聽到,盡管他沒有答應長孫夕昨天下午去看她比試,卻說今日會去觀比,遺玉只當他是為了安撫長孫夕,今日才會去,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這會兒聽他說要與自己一道走,同自己喜歡的人相處,本應是件開心的事,卻讓她有些意興闌珊:
“嗯。”她悶悶地應了一句,聽起來有些懶洋洋的。
李泰停筆,抬頭看著她,“若是身體不舒服,今日就不要去了。”
不去?那比棄掉還嚴重,等同于最差,程小鳳還專門同她講過,沒有在祭酒處消名,就自行缺席藝比的學生,直接被判為最差。
遺玉抬頭眼神有些不滿地看向重新低頭寫字的李泰,這人,一邊匿名泄露試題給她,一邊又教唆她缺席藝比,真不知是安的什么心思。
遺玉在心里抱怨了一下,注意力又被他濕濕的頭發吸引去,沐浴后的李泰,許是因為帶著水氣。在沉靜的氣質中多了一分柔和,若不去看他那張臉,也有些溫文的樣子。
她扭頭掃了一眼書房,走向軟榻,彎腰撿起落在地毯上的寬大布巾,上面沾著的些許濕氣說明它剛才只是被人簡單地“蹭”了一下而已。
遺玉抖了抖布巾,直接走向書桌后的李泰,他余光剛剛瞄到她走進,便聽她道:
“我幫您擦擦頭發。”說完她便雙手撐著布巾,等李泰允許。
“嗯。”
遺玉就站在椅子側邊,撩起他一縷長發用布巾包住輕輕擦著,盡管她個子不高,可多少是比坐著的李泰高上一些,因此看不見正持筆在紙上勾劃的李泰,嘴角彎起的一絲極淺的笑容。
她很是認真地擦拭著他的黑發,這些柔韌的烏絲,算是她最了解他的東西,喜歡一個人,便會不自覺地想要靠近他,而對方并不知道她的情愫,這種偷偷喜歡著他,靠近他又不想被發現的感覺,又是一種陌生的心情。她一點都不討厭。
安靜的書房中,只有偶爾的布料摩擦聲,紅木雕花書桌后,身著鴉青色長袍的俊美青年正伏案書寫,披散在肩背的黑發帶著朦朧的濕氣,他的身側,立著一名木簪單髻身材嬌小的白皙少女,正持著一條牙白色的布巾仔細捧起他一縷長發輕輕擦著,似有看不見的柔軟氣息在他們身周環繞著。
阿生掀簾走進來,一眼看到的便是這幅情景,腦中有根弦被繃動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辨別,身后簾子落下的聲音,便讓書桌后的兩人一齊抬頭看向他,阿生擠了下眼睛,再看去,仿佛剛才那股協調之感,不過是他眼花罷了。
“主子,時辰到了。”
李泰又低頭在信紙上落下最后幾個字,一手在紙面上輕揮過去,潮濕的墨跡便變被風干,遺玉眨眨眼睛,心道這必是內功之類,竟然還能這么使,真是方便。
李泰將信裝好,遺玉已經將他的頭發擦的半干,他把信遞給走上前來的阿生后,對她道:
“為我束發。”
遺玉正用五指理順他的頭發,動作一僵后,道:“我不大會。”
這是實話,她自己的頭發自小便是靠著盧氏打理正解,后來是小滿和陳曲,再后來便是平卉,至今也只會梳個單髻而已。
阿生卻在李泰話落之后,便跑去東屋取了梳子和發冠等物。
李泰看了一眼她捧著自己黑發的白皙小手,“無妨,總不至于不能見人。”
遺玉忍不住唇角一勾,這人在外總是一副克己的模樣,衣著舉止皆是一絲不茍,然而,實則是個有些隨性的人。
阿生很快便捧著放有梳子和發冠等物的托盤回到書房,將東西往桌子上一放,又看了一眼李泰的濕發,躬身掩去臉上的古怪,退了出去。
遺玉沒有扭捏,既然她都不嫌棄她技術差,她又有什么好擔心的,簡單的束發扎髻她是會的。
拿起玉白的象牙梳子。她將他仍有些泛濕的頭發一點點梳理通順,然后高高束起在腦后,一圈圈扭成發髻用發帶固定好,端起她拳頭大小的空心玉冠扣在發髻上,最后拿簪子從中穿插而過。
李泰靠在椅背上,待她為他戴好發冠,退開一步去審視,才扭過頭去看她,但見那張素凈的小臉上,掛著的淺淺笑容,他本就有些軟化的唇線更是向兩邊松散了一些。
遺玉跟著李泰出了書房,平彤和平卉已經抱著她的書袋還有一小袋子零嘴在院中等候,見他們朝花廳走去,忙上前給遺玉系了新換的披風,送她到門口。
坐上馬車后,比書房狹小了數倍的空間,一下子就讓遺玉將那薰香的味道嗅的更清晰,早上為他梳頭拭發時的自在感,立刻被有些變快的心跳和發熱的后頸取代。
對這種一時還無法控制、時不時便跑出來溜上一圈的悸動,遺玉深感無力。
“殿下,將我送至學宿館后門附近便可。”李泰是肯定要從正門走的,她剛才已經聽見阿生說,王府的侍衛都在前門等候,若是她同魏王殿下一起走前門,絕對是嫌身上的麻煩不夠多!他們之間現在的聯系,是不能為外人所知的。
聽了她的要求,李泰沉默了片刻,才輕“嗯”了一聲。
馬車行駛到宿館后門的一條街上,車內的兩人總共也沒講幾句話,遺玉跳下馬車,轉身便迎上李泰遞過來的兩只袋子。
“莫要晚歸,早回來練箭。”
“是。”遺玉接過袋子,點了下頭,看著車夫遮好車簾,才轉身朝宿館走去。
待她身影消失在街角,馬車中的李泰才將窗簾放下,輕叩了一下車壁,示意車夫駕車離開。
遺玉在宿館后門等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盧氏和盧智就到了,盧智手里拎著一只鼓囊的袋子,走到遺玉跟前,便遞給她。
“昨夜睡的可好?”三人一同朝里走,盧氏問道。
“好啊。”遺玉打開袋子,見到里面裝著的點心盒子和紙包,便去摟盧氏的脖子,“娘,您真好!”
盧氏笑著伸手推她,并未瞧見她披風下面除了書袋外,另一只裝著吃食的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