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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二章 您哪兒痛?

  (粉紅691加更)

  面對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李小梅,曾經兒時的玩伴,亦是幾年前在那小村落里陷害她娘親的幫兇之一,遺玉只是震驚和恍惚了片刻,待盧智走到自己身前擋住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上駭人的目光后,才定下心神。

  “房大人,這瘋子是你府上的?”盧智直接詢問正在安撫那情緒不穩的年輕女人的房喬。

  “這是我找到的人證。”

  耳聞一臉難色的房喬如此回答,夾雜著李小梅沖她喊罵的聲音,遺玉的心中突然泛起一陣惡心來。今年四月時候,王氏和李小梅母女曾行乞路過龍泉鎮,最后兩人被巡街人關上一夜,之后便不知所蹤,遺玉和盧氏都沒刻意在盧智和盧俊面前提起過此事,沒曾想竟是讓房喬把人給找到了。

  只是腦子這么一晃,遺玉便清楚房喬在打的什么注意,盧中植幫他們母子四人改過戶籍等物,誰人都夠摸到那座八竿子打不著的,偏遠又破落的小山村里去查探他們消息,可眼下冒出這李小梅來,房喬必定是從她身上尋到了什么線索,能夠證明他們母子四人現在的戶籍有異。

  盧氏尚且行蹤不知,這個男人卻有心思找來曾經害過她們的人來指認他們,她真不知該如何想他才好!

  盧智瞥了一眼幾近毀容的陌生女子,嗤聲道:“瘋子也能做人證?”

  他這一句話,道盡屋內所有人的想法,劉徳威皺眉看了一眼房喬,早上是這家子先到的,帶來這么個人證放放在隔壁候廳,開審前他也見過這女子,當時神情還是正常的,怎么這會兒卻瘋癲起來。

  “我沒瘋,我不是瘋子!”

  看著那因掙扎搞得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女子,說她不是瘋子,這屋里恐怕沒幾個人信。

  “大哥,我上車去等。”看了一眼房喬,遺玉扯了下盧智衣袖,輕聲道。聽見她的稱呼,剛才還神情激動的李小梅,卻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兩眼定定地瞅著盧智,將這錦衣華服的俊秀青年同記憶中的布衣少年重合在一起,顫聲道:

  “盧、盧大哥?”

  盧智看也不看她,對遺玉道:“去車上等,多喝些水。”

  眼見遺玉就要轉身離開,李小梅立刻喊道:“你別走,你不能走!”因身邊差役把她抓的牢牢地,遺玉的背影愈見遠去,她慌亂地屈膝往地上一跪,還知道要朝著最北邊劉徳威的方向。

  “大老爺!她不能走,她們母女害死我娘,她們要償命!”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會審的官吏心中這么想時,便聽劉徳威“啪”地一下猛拍了醒木,室內一靜。

  “堂下何人!”

  房喬心中無奈,卻還是低聲提醒李小梅答話,若非必要,他真是不想讓她上堂,剛才遺玉臨走那別樣復雜的一眼,雖未能全部讀懂,可也辨出了荒唐和不屑來。他也不知道這先前還算穩妥的女人,怎么見了遺玉會這般激動。

  “我、我、啊不,是民女,”好歹記起房喬的叮囑,李小梅在幾名宦官發難前改了口,不然是難免一頓掌嘴了,一介平民,在李泰面前自稱“我”的,著實為大不敬。

  “民女叫李小梅,是蜀中青陽縣旁靠山村中一農戶女,今年初,家中逢難,民女和民女的娘便行乞到了關內,在龍泉鎮上遇見了當年的同村人,就是剛才的盧遺玉還有她娘!”原本房喬是教到這兒的,可李小梅卻自顧講述了下去:“她們娘倆怕我們把她們的丑事抖落出去,便讓人抓住民女的娘毒打一頓,害的民女的娘沒過一個月便病死了,大老——”

  “劉大人!”

  不管不明真相的眾人聽到李小梅這么說,心里怎么想,盧中植自然不愿女兒和孫女這樣平白被人污蔑,冷聲沖著堂上劉徳威一喚,打斷了李小梅的話。

  “此人先前瘋瘋癲癲,現在又滿嘴胡話,分明是在擾亂公堂,大人以為有必要聽她多言嗎?”

  出于審訊習慣,正仔細聽辨李小梅話語的劉徳威,面色一窘,正要答話,余光卻見著從剛才起便默不作聲坐在一旁的李泰,突然站了起來。

  因為他的動作,其他在座的官員,也都“唰唰”站起身。

  “殿下?”劉徳威出聲詢問。

  李泰將手里的卷冊丟在案上,道:“太吵,中午讓人將案錄整理送去本王府中。”

  說完他便甩了甩衣袖,朝著門外走去,一屋人連忙又彎腰恭送他離開,阿生給那幾個正要跟上的宦官使了眼色,示意他們留下聽審,自個兒卻快步跟上眨眼便走到門外的主子。

  馬車里比起審訊的廳堂要暖和的多,遺玉捧著手爐,看這次跟出來侍候的平卉就著車內小爐煮茶的動作,心中漸漸平靜下來。

  “小姐,您餓么,這有點心,還是溫的。”平卉將茶泡好,從矮案下面抽出一只扁圓的食盒打開,放在她面前。

  “嗯。”遺玉掰了一小塊月牙形狀的小點心放進嘴里,甜津津的感覺,讓她心情又好了一些,說來還要多謝李泰,不然她這會兒還要在堂上忍受身心的折磨,哪比坐在車里舒坦——咦?

  想到這里,遺玉再去掰點心的手指一頓,隱隱約約有些明白了李泰剛才為什么突然提及她風寒之事,卻又覺得那種猜測,太過無稽了吧,李泰怎么會因關心她帶著病,故意說了那些話,好讓她上休息,明明昨晚在城外還懶得搭理她的。

  “小姐,您不舒服么,臉好紅。”

  對,一定是她想的太多了。遺玉沖平卉搖搖頭,又拿起一塊點心塞進嘴里,正在這時,車簾卻被人從外面掀開,一道深藍色的人影不緊不慢地登上車,在她左側的軟鋪上坐下,車內的氣流瞬間變得緊致起來。

  “出去。”

  “是。”本能的,平卉忘記了誰才是自己現在的主子,只聽那冷聲一響,便老老實實地出溜一下躥出了車子,將空間留給兩人。

  她一下車,便見到原本應該待在駕座上的盧耀,卻正在車旁一丈處,和一名宦官模樣的中年男子一動不動地看著對方,那宦官見她下車,沖她一笑,道:

  “姑娘隨我來一下。”

  聽見阿生這不加掩飾的聲音,平卉臉色微變,心中雖是擔憂,但還是聽話地跟著她朝一旁的墻角走去。因是冬季,本就行人稀少的大理寺,更是不見什么人影,盧耀見兩人遠處,卻沒跟上,扭頭看了一眼馬車,也沒再湊上去,只是那么不遠不近地站著守候。

  馬車內,兩人靜坐,遺玉原本堵塞的鼻子,卻因為這會兒車內流動的空氣中淡淡的寧靜薰香,變的敏感起來,吸了吸鼻子,為怕傳染給他,她不著痕跡地朝車角挪了挪,才開口喚道:

  “殿下。”

  這般臨近聽她說話,鼻音更重,比起往常那脆生生的嗓音很是粗啞,李泰并不覺得難聽,卻忍不住想要皺眉。

  “怎么弄成這樣,沒有喝藥?”

  昨晚要讓她坐馬車的話,許是不會變得這么嚴重好吧。遺玉仍舊對昨夜李泰的視而不見有著小小地抱怨,嘴上卻認真答道:

  “昨兒淋雨了不是,早上才喝過藥。您這兩日如何,休息的還好嗎?”關心的話不自覺地脫口而出,到嘴邊才覺得有些冒然。

  “還好,”李泰剛才在廳堂之中帶出的冷硬目光逐漸柔和,看著她側耳的淺紅,目光閃動,語氣淡淡地補充道:“只是睡多了,會頭疼。”

  “嗯?頭疼?”遺玉聽到這,總算肯抬起頭來看他,目光一觸,被那青碧色的流光投注在墨黑的瞳孔中,心跳微浮,眨眨眼睛,似是要擠出那些不自在,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剛才他的話里,仔細問道:“是怎么個頭疼法?是太陽穴那里痛,還是后腦痛?”

  見她白皙泛紅的臉上一如在密宅時候在不自覺間流露出的關切,李泰心頭一動,原本放在身側的右手抬起,在遺玉迷茫的目光中,就這么貼在她的左頰上,寬大的掌心和修長的五指很是輕松地將她的半邊小臉覆住,指尖傳來的溫熱,他瞳色微變,食指輕輕順著她眼梢翹起的地方,向后輕輕摩擦。

  遺玉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間的失焦,臉上微涼的觸感對正有些發熱的她來說,很是舒適,可是在片刻后,待眼角被摩擦時又麻又癢的感覺傳來,一下子便讓她重新找回跑丟的魂兒,鼻子的堵塞讓她的眼睛沾上些許水汽,有些磕磕巴巴,啞著嗓子喚道:

  “殿、殿、殿下?”

  誰能告訴她,眼前頂著這張漂亮臉蛋卻神情冷淡的男人,他、他正在作甚!

  看著遺玉含著水汽的眼中明顯的慌亂,將她的反應視作不喜的李泰,目光沉了沉,胸口有些輕悶,食指在她眼梢之上輕按了一下后,便將手收回,低聲道:

  “就是這里痛。”

  (久違的加更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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