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睿開朗一笑,搖著頭從喬薇手中將手拿了出來,“只有要面對死亡的時候,人才會變得豁達,我現在啊最放心不下的是甜甜,她還那么小。”
“她長得很像我。”喬薇放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哥哥的脈象很差,如果從目前的醫學來看,活下來的可能性徹底為零,但是對她來說不是這樣……現在心中有著說不出的難過,如果她沒有空間,沒有現在的一切,是不是說,身邊的這個男人將永遠的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我看到她的時候,她才兩歲,就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但是她和你又不像,甜甜更加的安靜,離不開我,不像你那么大膽,六歲的時候還爬樹掏過鳥窩,摔到河里面了都不喊救命的。”肖睿有些茫然,他離開了人世,他的小甜甜會怎么樣,是哭得死去活來,還是不知道死亡的意義過上一段時間就好了 訕訕一笑,喬薇沒有想到大哥還記得她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掉水里面的她拼命的抓著水草,小臉板著,就是沒有吭聲,可把尋找她的爸媽嚇壞了。
一晃都那么多年過去了,她已經長大,有了自己的子女和家庭,大哥也已經不是那個翩翩美少年,有著愁緒和傷悲,傷懷的中年男人。喬薇沒有問大哥喜歡自己的事情,既然大哥說已經過去了,那么這段禁忌的情感怎么開始從大哥的心中生根發芽的也就不重要了。現在大哥說起肖甜的口氣。讓喬薇想起一首詩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大哥,你……”
“呵呵。”肖睿的笑聲中頗有些苦澀,“是不是想說我這一輩子的感情都是畸形的。我也是這么覺得的。以前我喜歡你,自己的妹妹,那時候痛苦茫然的恨不得自殺,后來平靜下來了,看著你結婚生子,有著自己的生活,覺得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你也很好。也許感情真是會變淡的。后來看到和你長得極像的甜甜,那時候只是給自己一個念想,可是養著養著,竟然養出來別的感情,戀童,這說出去和戀妹一樣可恥。”
肖睿的情感隱藏的很好,發覺對喬薇有不正常的情感時,他逃避過、惶恐過,經過頹廢的平靜,發覺就那樣遠遠的看著她。也很美好。肖睿決定深埋感情的時候,他的妻子反復揭他的傷疤,血淋淋的帶著肉的殘忍。
肖睿承認,對妻子他是愧疚的,但是這種愧疚不是妻子可以任意傷害自己的理由。當爭吵無濟于事的時候,肖睿想到了離婚,可惜對方和他的想法并不一樣。也許女人的心真如海底的針。孫夢堯反對了離婚,肖睿不讓她好過、毀了她的幸福,那么她也不會讓肖睿好過,兩個人就這么死磕。
在一次爭吵中,孫夢堯將肖睿一直埋藏的感情徹底的曝光在了肖睿的父母、喬薇大姑姑夫妻的面前。也是因為這個,大姑姑一家才和喬薇一家疏遠了很多。
這件事喬薇爸爸也知道一些,或多或少罷了。
肖睿在情緒最落魄的時候看到了肖甜,可愛的小姑娘趴在福利院的柵欄上,好奇的看著外面的一切,那時候的肖睿覺得自己獲得了救贖。但是他的救贖并沒有解脫所有的人,甚至將他自己也帶進了深淵。
肖睿看著遠處深深淺淺的綠,突然覺得疲憊,他覺得自己的一生也許就是個錯誤,總是愛著不該愛的人,內心的折磨比上的痛苦還要煎熬。
看著這樣的肖睿,喬薇突然發現語言變得蒼白,他的苦痛喬薇無法理解,愛而不得,也許是對一個重感情之人最大的懲罰。
“唉。”肖睿長嘆一口氣,像是將心中所有的苦悶隨著這聲嘆息排解出來,朝著喬薇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眼中有著寵溺,“會不會覺得哥哥很惡心。”
“不……”她怎么會憎恨這樣一個人,無論這個人對自己的感情是怎么樣的,但是從小的相處無法騙人,如果在古代,她沒有遇到林恒,說不定父母還會樂見其成。可惜,世間事沒有“如果”二字……
肖睿笑著打斷喬薇的話,轉過身看著水波悠悠的湖面,疲憊的心漸漸的安定了下來,“薇薇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嫉妒林恒,他能夠正大光明的擁有你,擁有自己的愛情。不,應該這樣說,我嫉妒世間所有友情終成眷屬的人,因為他們能夠得到我不能擁有的東西。”
喬薇搖著頭,她糊涂了,不知道怎么樣用語言來安慰肖睿。
肖睿要的并不是需要安慰,只要找個人傾訴,這個對象正好是喬薇而已,因為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找個什么人去聽自己心中這些“骯臟”的思想。
“人之將死,藏在心里的話不說出來,就沒有機會了。唉,死就死吧,我卻又有太多的放不下,最大的就是甜甜。”肖睿搖著頭,臉上有著苦澀的笑,“我來你這兒,就是想給甜甜找個家,除了你,我真的想不出還有誰可以幫我。”
他的父母恨他都來不及,怎么可能幫著照顧沒有血緣的孩子;他更不能將孩子留給妻子,以孫夢堯癡狂的心態,說不定他前腳剛走,甜甜后一步就過來陪他了;親弟弟自己也有家,也不能任勞任怨的照顧哥哥的養女。肖睿掙扎了很久,還是想到了喬薇。
“醫生說我還有一個月了,哥哥這輩子錯得太多,再錯下去的機會都沒有了。薇薇,你可不可以幫我照顧孩子,我知道,這個提議對你,還有你的家庭不是個好的主意,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找誰。”肖睿說到這兒有些激動,“甜甜是我唯一放不下的,她還那么小,一點兒自己決定的能力都沒有。薇薇,只要我死了,所有骯臟的想法都會隨著消失,只求你幫我照顧孩子,所有的費用我都準備好了。”
醫生建議肖睿主院治療,做化療等,但是肖睿沒有同意,與其死在醫院,他更喜歡死在外面,他會找個安靜的地方,比如海邊、或者叢林中,一個人靜悄悄的死去。所有的錢都會留個孩子做生活費交給喬薇,肖睿知道,喬薇不在乎那些錢。而且他還知道,只要喬薇答應餓了照顧孩子,就會像照顧自己的孩子那般愛護。直到臨死了,肖睿發現,自己最對不起就是喬薇。
喬薇笑了,淚水卻糊住了雙眼,這個傻哥哥給孩子鋪好所有的路,難道就要靜悄悄的死了,她不會允許的。
“大哥你會活下來的,會得到自己的愛情。”
肖睿把這當成喬薇對他的安慰,自己的愛情,前半生是對喬薇不可得的苦戀,后來是對肖甜的畸形的感情,這樣的自己能夠得到些什么愛情,對他來說,從來就是奢飾品。
喬薇知道自己的話肖睿沒有聽進去,以為這些知識簡單的安慰。可是,有醫治哥哥的能力,喬薇怎么可能看著從小疼愛自己的大哥離世。
坐在床邊幽幽的看著垂下的帳幔,輕薄但看起來厚實的天青色布料上繡著細碎的五瓣花,淡淡的紫帶著寧靜的悠遠,細細聞起來竟然有薰衣草的香味,淡得幾乎可以無視,但是平靜下來又縈繞在鼻尖,安定心神。
林恒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安靜坐在那兒的喬薇,靜靜的仿佛一幅山水畫一樣,黑色的發在柔和的燈光下,就像質地極好的絲絨,有著迷離的光弧。
“怎么了”林恒下班回來后就發現喬薇有些不對勁,總是走神。
喬薇被林恒驚醒,臉頰蹭蹭林恒懸放在臉色的手,溫暖厚實,給人最貼心的保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大哥的感情”
林恒一愣,旋即明白了過來,這應該是肖睿自己說不出來的,就這一點兒,林恒不得不佩服他,敢于對喬薇說出心底最深的那么臆戀,不得不說,肖睿是光明正大的。這到讓林恒無法不滿了,當事人自己都承認了這份感情,他還有什么資格去指責他不該愛錯的人。“嗯,我知道。”林恒坦然的點頭,這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要不是太驚世駭俗,林恒說不定已經告訴了喬薇。仔細想來,這種感情對現代來說也許是震撼的,但是古代,表兄妹結婚比比皆是,如果是那個時候,說不定林恒他自己是個插入人家感情的第三者。
為自己的想法暗地里搖搖頭,林恒絕對不會承認,他是嫉妒了。
“我就知道。”喬薇看著林恒的眼睛說道,有些事情就知道埋著她。可是,真的在這之前知道,她自己又會有什么樣的想法,真會覺得惡心嗎 “肖睿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他的感情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