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廣林憋得慌。
尤其是何妨越不問,他越憋得慌。
不該好奇一下,問一下“你到底做什么了”嗎?
何妨若無其事的樣子讓他欲言又止,一直到洗完碗,擦干手回到她臥室,秦廣林才終于忍不住,“算了算了,告訴你吧。”
何妨聞言忍不住笑,挑眉看了他一眼,“別,我不想知道。”
“快午睡吧,你臉都喝紅了,晚上再叫你喝的話你推一下,非較什么勁。”
秦廣林悶悶地趴到她床上,靜了片刻,還是忍不住爬起來,“不行,我就得告訴你。”
“那你說吧。”何妨無所謂的道。
看她這副樣子,秦廣林一口氣憋嗓子里,忽然又不想說了。
這女人怎么這樣啊!
“不說就睡覺吧,鞋子脫掉。”
“……我聽見你說夢話了。”
“啊?”
何妨正彎腰的動作一頓,歪了歪頭看向他,“說什么了?”
“用你們河城方言嘟囔的,沒聽清……”
“哦。”
“但是!”
秦廣林來了精神,三兩下把自己鞋子脫掉,窩進床里面看著她,臉上紅紅的帶著微微興奮,“我和你說話,你還能回應。”
“你說什么了?”
“我問你你老公是誰。”
何妨無奈地捂了捂額頭,“趕緊睡覺!這么大人了還這么幼稚。”
“哪幼稚了?我覺得可好玩了……”
秦廣林嘟囔著躺正身子,喝了些酒有點暈暈的,也不再出聲,感受到何妨躺到身邊,順手把手掌搭過去,閉上眼睛準備睡午覺。
他還有話沒說,昨晚也問了何妨生個什么樣的女兒,何妨一直哎呀哎呀小聲念叨,什么也沒問出來。
鬧鐘定的是三點過五分,午覺不能睡太久,不然晚上不好睡,秦廣林扛著沒睡夠的困意去洗手間洗把臉,回來把何妨拉起來,還沒出去逛,就被何爸拽到偏廳下棋。
只是單純的下棋,沒有聊到何妨,說了幾句漫畫的事,看得出來何爸對自己形象和故事還是挺滿意的,鼓勵他繼續畫下去。
“又下棋啊?”
“你走,別搗亂!”
何妨湊近過來幫他們添茶水,完事站在一旁,何爸立馬揮手趕她,上次慘敗的經歷還歷歷在目,這黑心棉襖不能留了。
“倆臭棋簍子。”
“我們樂意,是吧小秦?”
“呃……”
秦廣林心底并不樂意坐在這兒被虐,但對面是老丈人,只能昧著良心點頭:“樂意,很樂意。”
好在不到五點時何善就已經下班,聽說兩人來家里,直接到菜市場買好了菜,提著一大兜進來,棋局才終于落幕,秦廣林殷勤的不行,幫忙洗菜切菜,兩年來時不時練兩下練出來的刀功雖然跟何妨比不了,卻也能一眼看出來是個熟手。
——起碼不像兩年前一樣還得緊盯著刀刃,心驚膽戰生怕切到手,現在一邊說話一邊切著,眼神掃到別處都不影響他手下動作。
“這次來是談婚事的?”
何善洗著鍋隨口問道,廚房只有他跟秦廣林兩個人,何妨在外面跟侄子玩鬧,何爸貓進臥室不知道在鼓搗什么。
秦廣林還沒來得及說這事,何妨也沒提,聽到他的話頓時愣了一下,“啊?你怎么知道?”
“大暑假的跑過來……除了這事還能是什么?總不能真的是單純回來看看吧?”何善笑,拿鏟子指了指外面,“小妨都快在洛城扎根了,要沒事她肯回來?”
“……是的,我們準備明年結婚來著。”
“明年什么時候?”
“還沒定,到時候看她主意。”秦廣林朝廚房外揚一下頭,繼續道:“還有看你們的安排,什么時候方便……這事總得商量著來,暫定明年暑假,不然趕上你們有事或者什么,不給耽誤了嘛。”
“嗯,是得好好琢磨商量。”
何善點點頭,不由有些心虛,當初他跟趙清兩個人先搞大了肚子,然后一拍腦門又定下個正月結婚,婚禮當天又聽人說是什么黑道日子……
反正能碰的不能碰的忌諱全碰了,幸好兩家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對迷信那一套嗤之以鼻,不然非得被罵死不可。
“挑個良辰吉日。”他囑咐道。
“肯定的。”
秦廣林對良辰吉日什么的不是很在意,何妨這個傍著仙家的人在邊上,還能挑個破日子不成?
過度腦補的后果就是思想逐漸迪化……
“呦,挺香的,你倆做飯啊?”
趙清下班回來,放下包抽抽鼻子,跟何妨打個招呼后便扒在門口看倆人。
何家兩代人,何爸跟何善都有一手好廚藝,現在這個未來妹夫看起來也挺不錯……她心里一思量,不能在何丞這兒斷了香火,以后得讓那小子也好好學學做菜。
正在外面跟何妨玩鬧的何丞后背莫名一涼,感覺好像被什么東西惦記上了一樣,撓著頭左右看看,又繼續玩耍。
何善對趙清的夸獎早已免疫,炒著菜朝左手邊示意一下,道:“廢話,不都看見了嗎?把這個端出去,準備洗手開飯。”
“好——你們兩個,洗手準備吃飯!”
趙清端著菜出去,朝還在玩鬧的姑侄二人喊道。
“知道了!”
晚飯沒有再喝酒,何爸在飯后自己吱溜兩口算是過一下癮,趙清幫兒子輔導功課——夫妻倆人早就約定好了,誰做飯的話,另一個人就得監督孩子學習,為此兩個人經常趕著下班,總想搶在對方前面把飯做了。
輔導功課這回事……尤其是輔導小學生的功課,太折磨人了,趙清甚至常常懷疑這小子是不是自己親生的,會不會是當初在醫院抱錯了。
兩個法學畢業的高材生,怎么會生出來這么蠢的蠢蛋?
“聽廣林說你們明年結婚,真準備好了嗎?”
無事一身輕的何善坐在沙發上跟妹妹搭話,雖然過年時他跟趙清就說過,下次兩個人再來肯定要提結婚的事,真到這一刻卻還是有些不舍。
“一切都準備就緒,就差走一遍流程了。”
何妨拿著桌上果盤里的橘子剝開當飯后甜點,朝何善晃晃,“你要嗎?”
何善擺手,道:“你自己吃吧,我就提醒你一下,可得慎重考慮好,這不是玩玩的事……你們談了多久來著?”
他這么一問,何妨頓時卡殼,她也記不清當初跟家里人說的是什么時候開始談的了,只隱隱記得說談了很久,擠眉弄眼吸著氣咽下一瓣酸溜溜的橘子,閉嘴緩緩,才道:“非常久了……我們兩個住一塊兒都住很久了,放心吧——你看,他求婚的戒指。”
“怎么求的?”何善對倆人的求婚儀式還挺好奇。
“你絕對猜不到……我們在雙方互不知情的情況下參加了同一場婚禮,還是伴娘伴郎。”
何妨得意的晃悠著小腿,給何善講他們的求婚過程,鋼鐵直男偶爾弄個驚喜還是挺讓人激動的,當時秦廣林跪下來的時候她愣了一瞬,隨后心跳砰砰砰快要跳出來一樣,現在還記憶尤深。
到晚上九點多,趙清趕著何丞去睡覺,何善也伸個懶腰回臥室,再過一會兒秦廣林看時間差不多該回酒店了,結束跟何爸的閑聊準備打招呼告辭。
何爸卻不想放他走,道:“回哪啊?”
“回酒店。”秦廣林還想著跟何妨打個招呼呢,她一個人孤零零坐在客廳抱著靠枕看電視,太孤單了。
“回什么回……別回了,住這兒。”何爸拉著他不肯放手。
秦廣林猶豫一瞬,試探道:“嗯……跟您睡一起?”
何爸瞪眼挺腰,“不然呢?!”
得,又是一個徹夜長談……其實早該料到,結婚這么大的事,哪是何妨兩句話就能搞定的。
在何家住了三天,秦廣林跟何家人愈發熟絡,基本快要融入進這個同樣單親的家庭,隨著接觸漸深,他發現何家人都挺……說不上來的那種感覺。
跟何妨的性子很像,有一種隨遇而安的生活態度,對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
嗯……跟他以前也很像,用容易理解的話來說就是比較咸魚,有口小酒喝就美滋滋的,能吃頓肘子特別高興,什么也沒有的時候只吃青菜,也照樣樂呵呵的。
“我們什么時候回去洛城?”
吃完午飯休息的時候,何妨朝他問。
秦廣林想了想,道:“太急著回去不太好吧?感覺好像是專程過來通知他們一聲要結婚似的。”
“嗯,那就多留兩天。”
何妨點頭,她只是看秦廣林天天跟何爸睡一塊兒,擔心他不習慣,在河城多留兩天和少留兩天對于她來說沒什么區別。
“反正我也請了好幾天假……”
秦廣林正說著,兜里的手機響起,他朝何妨示意一下,也沒避開,直接接起來。
“喂?有什么事嗎?”
電話是陳瑞打來的,秦廣林畫好的兩期漫畫夠陳瑞撐兩周了,按理說公司不會有什么事需要找他。
“大事。”陳瑞口吻嚴肅,“你手機上有薇博嗎?”
秦廣林道:“沒啊,我不用那玩意兒——什么大事?我在老丈人這兒呢,你直接說說得了。”
“你火了……快點下載一個,看看熱搜,然后微訊聯系。”陳瑞頓了頓,繼續道:“快點,我先掛了。”
火了?
秦廣林莫名其妙掛掉電話,瞅瞅何妨,“你手機里有薇博嗎?”
“沒,我不用那玩意兒。”何妨跟他的回答一樣,“怎么了?”
“不知道……等我下載一個看看。”
不過兩分鐘,秦廣林就已經把它下載好,以前用過一陣,沒意思就刪掉了,現在再想用卻不記得賬號,只好重新注冊一個,然后找出來熱搜榜,手指滑動掃過一排標題。
雖然陳瑞沒說看哪個,但他看兩眼就已經猜到哪個與自己有關。
秦廣林眉頭漸漸皺起來。
熱搜第三,確實算火……只是這個火法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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