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
一頂轎子悄無聲息的穿街過巷停留在尚書府大門,一個少年在轎子中鉆出來,一把雨傘撐在他的頭頂遮住雨幕。
太子抬頭望了眼滿目蒼夷的尚書府大門,就算被雨水洗刷,依舊難以遮掩那種惡臭,他眉頭微皺。
太子踩著水洼拾階而上,他推開撐傘的太監,進入大門在院落中淋著細雨漫步。
尚書府一片寂靜,比外面的雨幕更加黑暗,孤寂、陰冷,明明堂皇大氣的尚書府卻有一種落寞破落之感。
太子輕易找到了躺在露天石臺上淋雨的宋辭,他快走幾步來到石臺邊,看到宋辭胸膛微微起伏,急忙解下自己的披風蓋在宋辭的身上。
“宋公,你受委屈了!”
宋辭微微側臉看向來人,他張嘴沙啞著嗓子想要說話,吐出的聲音卻是破風箱的‘呼呼’聲。
“太子...恕..臣,不能行禮。”
“宋公為何如此虛弱?是不是那些狗才可以刁難您?”
宋辭慘笑一聲,閉上眼不再言語。
太子沉默了一會兒,他低身彎腰伸出手臂將石臺上的宋辭抱起,宋辭睜眼虎目看向太子。
他氣場彌散讓太子臉色一白,虎死不倒架,何況縱橫睥睨的宋辭。
“宋公,國家還需要您,您可不能倒下啊!”
太子將宋辭抱到臥室,又命人給宋辭沐浴更衣,還做了一些飯食,可宋辭一筷未動。
屏退眾人,太子懇切的看著宋辭道:“宋公乃國之柱石,孤和父王都信任您,孤一定不會讓宋公蒙冤含屈。”
宋辭一語未發,他早就看透了朝堂,更加看透了國主,若真的信任他就不會在群臣攻擊自己的時候保持沉默,沉默不就是默認嗎。
他承擔這一切從來都不是為了國主,而是為了國家,為了百姓,為了無愧于天,為了不愧于心。
“孤知宋公一心為國卻被庸碌之輩攻奸,然,國民維艱,正需要宋公這樣的敢作敢當的能臣干吏撐起國家脊梁。”
太子親自端起米粥喂宋辭,宋辭看著他一言不發,也不張嘴。
太子并不放棄,端著勺子的手就這樣停在半空,靜靜地看著宋辭。
兩人互不相讓,僵持在一起,房間氣氛瞬間寂靜。
最終宋辭內心嘆息一聲,太子頗似先王,若一開始不是陳煦那個蠢貨當太子,而是眼前這一位陳國必定是另一番景象。
“不過,陳國如此情勢,太子賢明,不知是福是禍!”
最終宋辭還是屈服了,他主動張開嘴,太子嘴角微翹.....
數日后。
國主與太子透露出保宋辭,并且要重用宋辭的口風,瞬間就讓那些本以為曙光就在眼前的滿朝諸公驚愕不已,然后就是一片嘩然。
滿朝諸公紛紛上書請求馬上公開審判宋辭,但泥牛入海,宮中沒有半點消息。之后文武百官齊齊跪在宮門前逼宮請命,但他們跪了一整天,國主和太子都沒有勸慰半句。
這下子可把滿朝諸公嚇壞了,他們看出了國主與太子重新啟用宋辭的決心,但他們絕對不會屈服。
當即,滿朝諸公就紛紛罷官在家不理朝政,而且京師大梁的百姓聽說宋辭那個賣國賊竟然要升官當宰相,他們憤怒了。
短短兩天,大梁大亂,沒人處理朝政,陳國大亂。
陳國本來就危機四伏,現在百官不上朝,大梁百姓城中作亂,就連最重要的‘玄甲衛’都軍心不穩人心惶惶,國主再次吐血昏迷。
太子急的焦頭爛額,他太小瞧那些反對派了,雖然有些手段,但還是年輕氣盛經驗欠缺,陳國這個形式之下,他怎么可能對抗的了這些文武百官的聯盟。
太子親自上門請求那些重臣出山整頓朝政,可那些人只是哭訴對不起先祖,對不起先王,對不起陳國的太祖等等,就是不處置宋辭,他們絕不出山。
滿朝諸公逼宮太子,宋辭和文武百官之間你選一個吧。
選宋辭,頃刻間就讓陳國陷入癱瘓,以他們的能力和勢力,陳國過不了這個年。
選他們,就把宋辭這個異類除掉,把權利都轉移給他們,陳國以后怎么樣不知道,但最起碼還能活幾年。
太子年輕氣盛不愿意就此屈服,這是他的第一次主張,若是向他們低頭,那以后就算登基和傀儡沒什么兩樣。
這是權力的爭奪。
但太子硬抗了三天就不得不屈服,因為京師大梁已經有失控的跡象,無數百姓見到犯了罪竟然沒人管,他們膽子大了,不斷有人鋌而走險。
壓垮太子的是陳國最后的防線,武陵郡也有人揭竿而起,而這個勢力明顯是受滿朝諸公指使,這是警告太子。
若還不屈服,下一刻遍地狼煙天翻地覆。
太子東宮 太子松了口,邀請滿朝諸公至此議事,國主吐血昏迷數日,一切朝政都由太子打理。
“太子,宋辭割地求和,百姓群情奮勇,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啊!”
“太子,必須要給天下一個交代。”
“不殺宋辭,我陳國百世基業難存!”
滿朝諸公滿口大義,全是一心為陳國著想,他們就是為陳國嘔心瀝血的斗士,是忠君愛國的大忠臣!
太子心中極為憋屈,可他無可奈何,忍住心中的殺意,艱澀道:“諸公之心孤已明了。”
“只是宋辭殺不得!”
諸公以為太子還抱有幻想,紛紛起身準備繼續加油添火,讓太子認識到他們的怒火與勢力,徹底屈服。
太子見他們要走,急忙起身道:“諸公留步。”
“太子既然想留宋辭,那我等還是回家閉門謝客吧!”
“我等都是沒用的老骨頭,還是把國家大事交給宋辭吧。”
太子嘆氣道:“不是孤不想殺宋辭,而是不能殺!”
“太子何意?”
“諸公可知宋辭與白素真那妖女是至交好友?若殺了宋辭,我陳國如何自處?”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針落可聞。
“那妖女為了梅長蘇之事妖言惑眾,興四國之兵犯我陳國。還是宋辭求情才有議和之事,若此時殺了宋辭,那妖女必定大怒。”
“諸公都聽說那妖女以大神通召喚天外隕石盡滅楚國數萬大軍并釋放域外天魔禍亂天下,若她一怒之下在我京師召喚隕石天降,誰人可擋?”
太子將他的顧慮說出來,諸公傻眼,他們沒有想到還有這么一出,這可如何是好?
“那太子何意?”
太子悲痛道:“為今之計,只有驅逐宋辭出陳國了。”
諸公眼神閃爍,面對白素真那妖女的核威懾他們心驚膽戰,現在除掉宋辭的心思瞬間熄滅,不過驅逐宋辭也能接受,最起碼權利回到了他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