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齋內幾人的談話無限的擴散到天地間,便顯得寂靜無聲了。
黃昏時,那個叫靈目的女子離開了梧桐齋。
白衣翩翩,披著紅霞,仿佛快要燃燒起來。
江朽和寧知薇沒有離開,在寧知薇的強烈要求下,齋主不得不從外面的飯館叫了火鍋。
三人開始涮肉。
涼涼秋夜,火鍋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寧知薇吃肉。
江朽喝茶。
齋主偶爾燙幾片青菜葉。
天高星稀,秋夜寂靜,空氣中只有寧知薇往嘴里塞肉的聲音。
咚咚。
咚咚。
梧桐齋的門忽然被人扣響。
齋主給江朽使了個眼神,便走出內室,一層光幕浮現,隔絕了內室與外界的聯系。
“怎么了?”
正在往嘴里塞著蘸滿麻醬的肉的寧知薇抬起頭看著江朽,一副呆呆的模樣,嘴角還有殘留的醬汁和辣椒油。
江朽淡笑道:“沒事,繼續吃吧。”
“哦。”
寧知薇立刻低下頭,繼續埋頭狠吃。
冷冷的星光落在梧桐齋里,照亮些許空間。
霍都靖站在星光里恭敬行禮。
“您就是梧桐齋主吧?”
齋主站在門檻內,說道:“小店已經打烊,客人可是有事?”
霍都靖眉頭微皺,視線掃過昏暗的梧桐齋,空氣中似乎彌漫著淡淡的味道,隨即又道:“晚輩有疑惑請您解答。”
齋主伸出手說道:“請講。”
霍都靖神情一滯,看著自己還站在門外的雙腳,有些無奈的在心中暗嘆了口氣,然后看向齋主說道:“齋主可知月宮?”
齋主面不改色,說道:“知道。”
霍都靖對他毫不遲疑的反應有些意外,說道:“月宮和皇室可有關系?”
齋主的臉上忽然露出怪異的笑容,說道:“若事情順利,你會知曉一切。”
霍都靖眼神一凜,問道:“什么事情?”
齋主攤開雙臂,雙手放到兩扇門上,說道:“年輕人,老夫觀你聰明過人,應該會想明白的。”
說罷,他慢慢關上門。
霍都靖看著在慢慢變小的門縫中消失的目光,只感覺心中一寒。
梧桐齋的門被關閉。
霍都靖站在門外,任憑秋風蕭瑟,忽然長嘆了口氣。
他轉過身就要離去,梧桐齋的門再次被打開,卻是走出一個少年。
霍都靖看到他,神情微變。
“霍將軍,還請入內一敘。”
夜深時,街道上已經沒有什么人,以祝洪新為首的黎淵山莊眾人出現在梧桐齋外。
氣息森然。
黑夜更冷了一些。
“大長老,殺人兇手就在這里嗎?”
一個年輕弟子手里握著明晃晃的劍,目光兇狠的看著梧桐齋的牌匾。
祝洪新說道:“應該就是這里了,不僅是老三,還有你們那兩位師爺的死,怕也是此人所為。”
“今夜便讓他償命!”
那年輕弟子走上前,就要抬腳踹上門庭。
嘎吱。
梧桐齋大門敞開。
霍都靖走了出來。
“原來是黎淵山莊祝大長老,不知深夜來此所為何事?”
他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便平靜應對。
祝洪新眉頭一皺,說道:“是霍將軍啊,我那喬師弟和兩位莊中前輩皆慘遭賊人毒手,老夫追蹤至此,懷疑兇手就藏在這里。”
霍都靖眼中的錯愕一瞬即逝,不露痕跡的瞥了一眼內室的方向,說道:“祝大長老說笑了,此處一直只有我和齋主二人,哪有什么殺人兇手?”
話音落下,齋主從里面走了出來,平靜的看著祝洪新。
平靜之下卻是蟄伏的寒意。
“你就是這什么梧桐齋的齋主?”
剛剛那名氣勢洶洶的弟子看著一臉蒼老模樣的齋主,冷笑出聲。
“小家伙好生沒有禮貌。”
齋主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祝洪新。
“老東西,你敢包庇兇手,我黎淵山莊絕饒不了你,還是說你就是兇手?”
那弟子舉起劍指著齋主,劍意森然。
齋主看著祝洪新嘆了口氣。
祝洪新臉色微變。
“放肆!”
霍都靖一聲冷喝,一掌轟在了那名弟子的胸口。
那名弟子直接倒飛了出去,在街道上劃出去數丈遠,昏死了過去。
黎淵山莊一眾弟子皆是震駭。
霍都靖收勢,看向祝洪新說道:“祝大長老,這里是離川,不是你黎淵山莊,還是好生管教一下門下弟子吧。”
祝洪新的目光越來越深邃,不知是因為霍都靖的做法還是他的修為,他的目光掃過梧桐齋下的二人,然后一揮手,便示意眾弟子抬走傷員離開。
夜色更濃。
霍都靖看著一眾漸行漸遠的身影,說道:“這算是我給的誠意。”
齋主微笑道:“很有說服力的誠意。”
翌日清晨,泉孤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沿著攬月樓七樓的走廊走到盡頭,扣響房門,走了進去。
這是自從接管攬月樓之后,兩位掌柜的第二次見面。
上一次還是一年前。
茶桌前,靈目在煮茶,但很明顯手法要比南小枝生硬很多,像是剛學沒多久。
泉孤在她對面盤膝坐下。
“上一任掌柜南小枝的煮茶技藝聞名隨云,但靈目掌柜的手法實在是生疏的很,看來南掌柜沒有把這一項技能也交給你。”
聞言,靈目放下茶杯,嘴角上揚的看向泉孤,說道:“小枝妹妹是個溫婉的女子,煮茶自然比我厲害,而我就不一樣了,只會殺人。”
她的眼中沒有殺意,卻仿佛旋渦一般,甚至令泉孤都有一瞬間的恍惚。
但他很快便清醒過來,目光微垂,眼底閃過一抹震駭之色,片刻后說道:“看來靈目掌柜果然和南掌柜認識啊。”
靈目說道:“你也不必揣測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和小枝都來自月宮,紅月堂是月宮的分堂,我與祝念自然也是舊識。”
泉孤抬眼看向她,說道:“承認的倒是爽快。”
靈目沒有要給泉孤分茶的打算,自顧自的端起一杯茶放到嘴邊抿了一口,然后說道:“你是皇帝的人吧,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什么攬月樓的掌柜始終是兩位,而且一人屬于月宮,一人屬于隨云皇室?”
泉孤看著面前空蕩蕩的茶桌,說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不會過問。”
靈目詭異一笑,說道:“奉命?奉誰的命?隨云皇帝的嗎?”
泉孤瞇著眼睛看著向她,衣袖里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
靈目臉上的笑意更盛,直接把茶杯中的水灑向了半空。
霎時間,房間內的天地氣息劇烈涌動起來。
門窗顫動,釋放出磅礴的力量。
泉孤立刻起身,怒喝道:“你做了什么?”
靈目也站了起來,伸出修長玉指劃過泉孤的側臉,說道:“在夜幕降臨前,還請泉掌柜好生待在這里。”
泉孤臉色驟變,厲聲道:“你們要在青天白日下劫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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