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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是與非

  西博爾堡。

  卡羅琳娜循著追蹤術顯示的印記,邁步向著奎爾托斯商行的駐地走去,步伐果決而帶著許些激動。

  因為卡羅琳娜覺得,她終于要見到那個讓她苦苦追尋了幾百年卻一直躲著她不見的家伙了,盡管卡羅琳娜自己也承認這是她單方面的追求——但是此刻已經沒有任何事情能阻止她此刻去和自己的心上人見面了,除非——

  驀然,她的胸口紅光一閃!

  卡羅琳娜頓時顏色大變,迅速伸手托起了胸口帶著的項鏈,那項鏈上掛著的火紅色晶石此刻正在耀眼的閃爍著,仿佛是警報一般。

  手指輕點在晶石上,一道肉眼可見的波紋從晶石表面蕩漾開來,隨即一行文字倏然飄浮在了卡羅琳娜的面前。

  這一行字卻不是人類或者精靈的文字,而是最為古老而正統的龍族文字,卡羅琳娜只看了一眼便楞在當場!

  那行字赫然寫著:“奈里奧斯之骸骨于希利亞斯城郊外尋獲,速去希利亞斯皇宮處理此事。”

  浮動的文字像是輕煙,在空中定了十幾秒鐘后便消散在空中,然而卡羅琳娜卻仍舊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一動不動如遭雷擊。

  一滴清淚緩緩順著她秀美的臉龐滑落,“啪”的落在地上。

  隨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卡羅琳娜伸手使勁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哭出聲音來,然而淚水卻早已模糊了她的雙眼,美麗的容顏卻仿佛在一瞬間憔悴了很多。

  身體仿佛不受控制般后退了兩步,她呆呆地望著剛剛文字消失的地方,像是喪失了思考能力一般。

  突然,卡羅琳娜仿佛是想通了什么,努力忍住了不斷流出的眼淚,先是看了看眼前距離不到百米的奎爾托斯商行駐地,又猛然轉頭望向了東方——那是希利亞斯城的方向。

  火紅的長裙輕輕飄起,卡羅琳娜腳步前踏,隨后猛然奔跑起來。

  還未等路上的行人反應過來這位如同女神下凡的美女為何邊哭邊跑時,卻只看到一束耀眼的紅色光芒閃過——隨即一聲震天的龍吟響起!

  這一瞬間,西博爾堡教堂那有著華麗色彩的玻璃被齊齊被震碎!

  整個西博爾堡的所有平民在這一刻,被這一聲來自上位龍族的龍吟震懾在了原地。

  天空中驀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身影——那遮天蔽日的陰影近乎遮蓋了小半個西博爾堡,在地面上的平民察覺到了這如同云朵般遮住陽光的身影,剛剛來得及抬頭用視線去捕捉那象征著大陸食物鏈最高端的龐大身軀時,卻只看到那紅色的巨龍一展雙翅,已經在眨眼間飛出千米,隨即變成了一個黑點,消失在了遠處云端中!

  只有龍吟還在余音裊裊的回蕩在天際,飽含著那徹骨的悲痛。

  正在端詳著手中袖劍的許多猛然抬頭,飛速沖出了屋外,卻只聽到那震天的龍吟。

  “龍族?”諾達走到了許多身邊,疑惑的看向了東方的天際。

  許多點點頭,腦海里卻突然想起了那個在長老議會上和自己對視不到一秒鐘的火紅色的身影。

  搖搖頭,許多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突然在腦海里冒出這個自己從未與之說過話的女人,將她趕出了腦海,許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腕,試著抬了一下手掌。

  “咔!”

  一道有著均勻碳元素痕跡的利刃在腕部位置彈射而出,許多點點頭,心中感嘆這實在是刺殺利器,隱蔽得很!

  嘗試著揮舞了一下,許多似乎還不太適應這種在腕部下方的袖劍,隨即便回身繼續和諾達一邊切磋一邊探索如何使用這柄利刃去了。

  希爾娜正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寫著寄給父親的信件,她決定暫時不回達希爾了——至于原因,從她時不時的把眼神看向樓下空地上的許多就明白了。

  薩莉雅乖乖的坐在空地旁的椅子上,仔細觀察著許多和諾達探討著袖劍的使用方式,聽著他們兩人對于進攻和防守的討論,小姑娘眨著漂亮的睫毛,時不時的露出思考的神色。

  自從她在宴會上大展神威以后,所有人都再也不敢把薩莉雅這個可愛的小姑娘當做普通的小女孩了。

  甚至于艾琳娜現在和薩莉亞說話的時候都有些不太自然——魔法師對于人類來說實在是一個非常尊貴的稱呼,和普通的貴族不同,人們對于魔法師的敬畏是發自于內心的。

  圣蘭斯的人民對貴族的敬畏現在已經可以近似的理解為對這些貴族“祖先”的敬畏——因為自己的國家是這些貴族的祖先們用血肉之軀打下來的,然而對于現在這些貴族,人們的痛恨遠遠多過于尊敬。

  貪污腐敗、以權欺人,種種不爭的事實已經讓辛苦勞作的平民們對于貴族保持著最大限度的忍讓。

  然而這就像是妄圖攔住洪水的堤壩,當堤壩出現無數裂痕時,結果早已注定。

  反觀魔法師——他們行走于世俗間,以自己的超絕實力贏得了人們的敬重,雖然魔法師們的人品也會良莠不齊,但是這個群體能獲得普遍性的尊重,卻是不爭的事實。

默默的分割線  伯爵府。

  維多利亞拿起了手中的調查報告,心下卻是有苦說不出。

  在昨天刺殺事件發生后,維多利亞第一時間召集了裁判所和城堡防務司的所有人馬去調查刺客的背景和動機。

  就在剛才,一份工整的報告被下屬提交到了自己的面前。

  “馬丁•漢尼拔,今年二十六歲。

  生于西博爾領,原居住于舊城區。

  曾經是農民,家中本有一個妹妹,一雙父母。

  大約三年前,因為舊城區進行的拆遷改造,馬丁一家沒有得到應有的賠償金額,尋求城市建設司說理,發生沖突。

  馬丁的父親博爾佩被聞訊趕來的城防處衛兵打至重傷,后不治身亡,馬丁母親葆拉次日到裁判所提起訴訟,回家途中被不明身份暴徒劫殺。

  馬丁的妹妹在事后被城防處衛兵逮捕,至今下落不明(可能已死亡)。

  隨后馬丁消失兩年半,再次有行為記錄為出任波西米亞斯酒店侍者一職,半年后辭職。

  事發前居住于西博爾堡外博格村,根據搜查結果,并未留下任何可疑物品。

  半個月前,馬丁應聘宴會侍者成功。

  注:有證據顯示馬丁父母及妹妹系城防處衛兵小隊長喬伊指示所殺。”

  看著這份親信整理出來的十分客觀的資料,維多利亞有些心酸的擰了擰眉頭,輕嘆了一口氣。

  難怪他會如死士般拼掉性命也要殺死自己,他家庭的不幸已經讓他有著足夠的理由去復仇了,馬丁找上自己,維多利亞自認他不理虧。

  自己雖然是西博爾一領之主,但是真論起自己為西博爾這些底層平民做過的事情,真是有心無力。

  不是自己不想改善民生——在貴族階級糜爛的今天,自己的政令下達后,能有百分之十的內容貫徹執行那就謝天謝地了。

  至于說什么撥給底層人民的福利善款,那更是被一層層的吃拿卡要消耗殆盡,完全成為了這些貴族老爺的零花錢。

  時至今日,總是自認為手腕過人、能在各個權力層面游刃有余的女伯爵終于在心中想要放慢自己追逐權力的腳步,開始回頭反思自己的作為究竟對不對。

  拉開龐大的書柜,維多利亞手指輕輕拂過一張張分類放好的卷宗,上面都是她繼承了伯爵爵位以后在西博爾領地所作的所有政治決定和政策推廣。

  往日這些卷宗是自己驕傲的資本,然而現在呢?

  她抽出一卷,上面寫著正巧是《關于西博爾堡東部舊城區的拆除與改造條令》。

  因為這一紙政令,西博爾的貧民區基本舊貌換新顏,但是原住民卻被大部分驅趕到了堡外的村莊,并且賠付的金幣由于貴族們的貪污而遲遲沒有到位,住進新城區的卻都是那些貴族的各種親戚們——城區的外觀是改變了,但是為此,無數人失去了自己居住多年的家園。

  這值得么?這樣做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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