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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兩個老板

  “從哪移動到哪?”瘋哥看著地面問。

  蔣子走到一處地方回答:“這是轎車的駕駛位外面,有一小團血跡,我們推測死者面部即是在此處被撞爛的,隨后,死者從這里沿著車頭被拖到了車子的右側,途中有血液滴落在路面。”

  我暗自點頭,剛才瘋哥介紹案情時,提到死者是雙腳對著鎮子方向的,這也能佐證蔣子剛才所還原的過程。

  “死者家屬呢?”文心問。

  “祿玉山有個老婆,昨晚歐朗打電話時,他與老婆已經睡了,他接了電話離開家里,他老婆繼續睡,直到今早才知道祿玉山死了。”

  “祿玉山一夜未回,他老婆都沒覺得奇怪?”文心皺起了眉頭。

  “廠里有宿舍,以往祿玉山半夜去廠里處理事情,如果太晚的話就不會回家,直接在宿舍里將就一晚,所以他老婆并未放在心上。”蔣子解釋說。

  “十一點那么晚了,廠里還有人干活?”這是我問的。

  “這個問題還是讓歐朗來回答你吧。”蔣子說著,把旁邊一男子拉到了我面前。

  這男子四十多歲,皮膚黝黑,胡子拉碴的,外貌倒是與“工人”二字匹配。之前我以為他是看熱鬧的,沒想到是案件的關鍵證人。

  歐朗告訴我們,加工廠規模小,只有六名工人,平日里的活計白天就能做完,遇到有客戶趕時間的,老板才會要求他們加班。昨晚有一批樟木需要切割,剛好輪到歐朗和巴元化加班,切割了大半樟木后,機器突然出了問題,發出異響,歐朗給祿玉山打電話,他接到電話后到工廠排除了故障,哪知在回鎮上的途中遇害了。

  “巴元化呢?”瘋哥問。

  “是我。”另一名男子走出來說道,他三十來歲,臉上灰撲撲的,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干力氣活的。

  “事情是歐朗說的這樣?”

  巴元化不停點頭:“是的,是的,祿老板走后,我倆又繼續切割樟木,做完后就回寢室睡了,期間并沒聽到奇怪的聲音。”

  瘋哥點了點頭,看著剩下的一名男子問:“你又是誰?”

  我們來時,這里有三名群眾和一名警察,警察是蔣子,群眾除了歐朗和巴元化還有一人,瘋哥問的正是他。

  “警官好,我是宏遠木材廠的主任潘興邦,我們老板讓我在這里協助你們調查此案,并做好后勤工作。”男子恭敬地說道,同時從手提包里掏出一包南京牌香煙,作勢欲給我們散發。

  瘋哥擺手拒絕了他的煙,冷眼看著他問:“你們老板不是死了么!”

  “我們廠是兩個老板合伙開的,我說的是另一個老板。”潘興邦賠笑著解釋道。

  他是標準的國字臉,臉上有些斑點,膚色卻比歐朗二人白了許多,戴著一幅黑框眼鏡,鏡片下的一對眼睛比較小,笑起來都快瞇成一條縫了。

  “另一個老板?”文心若有所思地問。

  “是啊,祿玉山是技術入股,沒出多少錢,只能算二老板,褚建華是我們大老板,就是他讓我過來的。”潘興邦臉上始終帶著謙卑的笑。

  “技術入股?廠里機械出故障都是他負責維修?”文心追問。

  潘興邦肯定地回答了文心,并說以前一些老工人呆的時間久,也會些簡單的維修,但歐朗這批工人進廠的時間都不長,沒敢讓他們動機器。

  之前我就有些疑惑,祿玉山作為一個老板,怎么半夜還要去廠里修機器,原來是這樣。

  不過,我聽出了另一層意思:“照你這么說,現在的六個工人都是新來的?”

  “恩,最長的也沒超過一年。”

  文心問:“老工人怎么全走了?”

  “這兩年經濟形勢不行,加工廠生意差,一年前老板給工人降工資,他們不樂意,以集體不干為由要挾老板,老板沒松口,他們就陸續走了。”

  “那么你也是新來的?”

  “不不不,建廠的時候我就在了。”潘興邦從褲包里掏出一包嬌子,給歐朗和巴元化散了后,自己也點了一支。

  我琢磨著,能讓老工人全部離職,估計工資降低的幅度有些大。這倒讓我想起以前在M國巡警隊時調解過的一起糾紛,勞動合同到期后,老板不愿意再雇傭某個員工,就降低那個職位的工資,逼著員工主動辭職。

  看來國內這種情況也是屢見不鮮。

  文心揮手扇開潘興邦說話時吐出的煙霧:“你的工資沒有降?”

  “嘿嘿,褚老板是我姐夫,他看在我姐的面上,沒給我降。”潘興邦看到文心的動作,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剛點的煙扔掉了。

  祿玉山與褚建華都是老板,潘興邦提到二人時的表情卻完全不一樣,原來有這層關系在里面。想必在他心中,祿玉山也只不過是個“工人”而已。

  “你們褚老板人呢?廠里二把手死了,他都不露個面?”瘋哥接過話頭問。

  “今天不是有一批樟木要交貨么,所以昨晚才讓工人加班,褚老板正在廠里接待客戶。”潘興邦說完,又加了一句:“他可是第一時間就來現場看過了的,這位警官知道。”

  蔣子點頭證實了他的話,并說:“林哥,這里不是問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去鎮派出所吧。”

  瘋哥同意了他的提議,叫加工廠的三人跟著一起走路過去,我和文心則開車跟在他們后面。

  車速很慢,我邊開邊觀察著兩邊的地形,青羊鎮離市區有二十多公里,由于是新鎮,還沒有發展起來,建筑還是以民房為主,且比較集中。

  所以,雖然案發地離鎮子只有一公里,路兩旁卻沒有建筑,一邊是個小山坡,另一邊則是田地。

  祿玉山昨晚離開工廠時不到十二點,工廠離事發地差不多也是一公里,車子開過來只需幾分鐘。然而,祿玉山遇害后,直到第二天清晨六點過才被發現,足見青羊鎮的冷清。

  當然,這也與兇手把尸體搬到轎車右側有關,如果尸體是在駕駛室那一側,一旦有車輛經過,司機必然會看到。而黑黢黢的夜晚,只是一輛轎車停在路邊,自然沒人去理會。

  可以說,兇手的這一舉動為他離開現場并隱匿起來爭取到了充分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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