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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書的建議,表面上看起來是真的挺完美。儀王和信王初入朝堂,還沒有實際承擔過任何政務,這兩件案子是個挺不錯的入手契機。
這兩件案子都頗為復雜,牽涉面極廣,讓王爺們以案子入手熟悉政務,順便到地方去體察民情,一舉兩得,真的挺好,皇上想了想覺得沒什么理由可反對。
李相想了想,也覺得讓儀王爺親自去查更好些,至少比從御史臺派欽差去查好。今日朝堂上的情形他也看明白了,御史臺中,還不知有多少是謝相的人呢!若真是從御史臺選人,難保謝相一系不會從中做手腳。
崔文舉還好,趙知良可是他的學生,若是趙知良真的出事,他這個當老師的想要完全摘干凈是不可能的。
只是刑部也歸謝相管,刑部尚書突然提出這樣的建議,李相還是有些犯嘀咕,他不知道是不是出自謝相的授意,因此決定看看再。
皇上對于刑部尚書的建議也有些動心,但他并沒有隨隨便便下決定。他淡淡地掃了一眼自己的兩個兒子,垂眸沉吟,顯然還是有些猶豫。
謝相抬起眼皮,看了看皇上的臉色,又用余光掃了一眼李相,開始準備敲邊鼓。
他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開口就出了讓人意外的話:“圣上,臣認為讓儀王和信王出京辦案不妥。兩位王爺們皆穎悟絕倫,這毋庸置疑。然而王爺們畢竟還年輕,初入朝堂,還未經手政務,經驗上自然欠缺些。臣以為,還是應當將崔文舉和趙知良二人羈押進京,交由御史臺、大理寺和刑部三堂會審,王爺們從旁監審更為妥當。”
謝相不這話還好,他一開口,李相更加確定,謝相一脈已經在京中布好了局,就等著皇上下旨將崔文舉和趙知良羈押進京候審。
崔文舉還好,趙知良可是他親自安排去真定府任職的,若是讓趙知良落在謝相手里,還不知會有怎樣的結果。
李相覺得不能坐以待斃,如了謝相這個老狐貍的愿。因此謝相話音剛落,李相立刻上前一步道:“皇上,崔文舉和趙知良是否有罪尚無定論,怎能現在就將缺做罪員羈押?況且,御史所參之事都需在真定府和鳳州查實,就算將人羈押回來,皇上還是得派人下去細查。因此臣以為,還是依馮尚書所奏,請兩位王爺擔了這份責任。正如馮尚書之前所奏,以案子入手讓王爺們熟悉……”
“皇上,”李相話還沒完,謝相已經急不可待地開了口:“崔文舉、趙知良二人之事極為復雜,牽涉及廣,臣以為還是應當羈押進京,三堂會審最為穩妥。”
“尚不能確定是否有罪,憑什么羈押?”李相面色微寒:“謝大人在做右相之前,曾做過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也是個老刑名出身,怎會出這樣的話,令人不得不懷疑您如此堅持將這二人羈押進京,是否另有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謝相眼一瞪,不甘示弱:“刑部歸我管,崔文舉和趙知良都是三品地方大員,身上背的事又都不,如此大案,我不過問誰過問?”
“還未過審,問都不問,就憑御史兩封尚未查實的彈劾奏疏,謝大人就當著皇上的面鐵口直斷是大案,”李相冷笑一聲:“三十年的老刑名就是這樣為官的?若是一直如此,謝大人手下還不知有多少冤獄。在下倒要問問,依照《大周律》,‘典司刑憲不得其法,決獄不明、堪罪有誤’該當何罪。”
“李大人這是要問我的罪?”謝相冷笑一聲:“若是李大人覺得我決獄不明,那就請李大人上一封彈劾奏疏,請皇上派人將我三十年來在大理寺和刑部辦過的案子好好理一理,看看到底有何謬誤。”
“二位大人,就事論事,不要斗氣。”管著敕屬堂的顧大學士立刻開口和稀泥:“眼下就崔文舉和趙知良的案子。謝大人得有理,崔文舉和趙知良都是三品高官,對待他們的案子,的確應該慎之又慎,請有經驗的刑名官會審是必要的。只是李大人所言也有道理,這二人是地方官,就算眼下將二人停職,送入京城候審,也還是要派人往地方去細查,在地方審也有便利之處。”
謝相憋著氣片刻沒吭聲,看樣子是在猶豫要不要給顧大學士面子似的,幾秒鐘之后才又開口:“即便如此,也應當是在大理寺或者刑部選了有經驗的刑名官前往真定府和鳳州。皇上,臣不是不相信王爺們。臣是個三十年的老刑名了,旁人不知,臣是清楚的,那些犯官罪員為了脫罪,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來的。王爺們年輕無經驗,臣是怕……”
“謝大人嘴上得好聽,實際上不還是不相信王爺們的能力?”謝相話還沒完,李相就在一旁涼涼地補了一句。
“好了,”皇上擺了擺手,止住了李相和謝相的爭執:“朕的兒子們還沒有開口,你們倒先鬧騰上了。”
“五,六,”皇上掃了一眼信王和儀王,開口道:“你們上朝也已經三個月了,朕原本就打算,最近開始慢慢讓你們學著辦差。之前朕原本是想在六部找些事讓你們慢慢學著辦,若有什么不明白,六部尚書、三相并顧大學士,都可以教你們,跟著他們學處理政事,朕也放心。而眼下朕聽了馮尚書的話,卻也覺得有道理,崔文舉和趙知良都是地方官,御史所奏之事又牽涉甚廣,從此入手熟悉政務倒也不錯。既然如此,那你們自己決定吧,是留在京中在六部領些差事,還是去辦案。”
“父皇,”儀王微笑著向皇上微微躬身:“兒臣自幼聽父皇教誨,大明無偏照,至公無私親。故以一人治下,不以下奉一人。為君者,自然明德慎罰,以益下。兒臣愿意赴鳳州或真定府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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