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謝淑柔?”溫梅清扯了扯李云箏的衣袖:“箏姐姐,你看到了嗎?”
“嗯。”李云箏看了謝淑柔一眼之后,就很快移開了眼神:“看到了。”
“箏姐姐,”溫梅清鼓起嘴,猶豫了一瞬之后果斷開了口:“她倒是得意,憑什么啊!”
“什么憑什么。”李云箏抬眼看著面前小攤子上的華燈,似乎正在認真參詳燈上的燈謎。
“狐貍精!”溫梅清憤憤地說道:“儀王倒是看中她什么了,明明箏姐姐你……”
“梅清,”李云箏的聲音驀然冷淡下來:“儀王怎么想,也是你該議論的嗎?”
“我這不是為姐姐抱不平嘛!”溫梅清翹起嘴,挽起李云箏的手臂微微晃了晃:“那個謝淑柔到底有什么好,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迷惑儀王爺。箏姐姐,我們過去瞧瞧她在做什么吧?”
李云箏沒開口,只是默默轉了個身,心底里冷笑一聲。這溫梅清是把她當傻子了嗎?為她抱不平,這種話溫梅清也好意思說出口,是打量她好糊弄是嗎?這樣明著拿她當槍使。
謝李兩家已經公然撕破臉了,就連兩家長輩在朝上都是互不招呼的,這溫梅清怎么想的,居然想讓她過去找謝淑柔的茬,也不看看謝淑柔身邊站著的是誰。眼下兩家已經交惡,她當然是不怕得罪謝淑柔的,可安國公府大小姐是好得罪的嗎?
不過為何溫梅清要如此?難道溫夫人沒告訴溫梅清嗎?李云箏瞟了一眼溫梅清圓潤秀麗的臉,也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同情她。
無論如何溫梅清都不可能嫁給儀王的,正妃側妃都不可能。
這幾日溫夫人已經開始給溫梅清相看人家了,連她都聽說了呀,原來溫梅清自己還被蒙在鼓里嗎?
“走吧,”李云箏轉身背對謝淑柔,往相反的方向走去:“那邊的花燈攤子看起來也不錯,今日人多,你跟緊些,省得走散了。”
“箏姐姐……”溫梅清似乎還想說什么似的,但被李云箏打斷了:“你若累了就直接回茶樓去陪你母親吧,在茶樓看燈也不錯,我還想繼續逛逛。”
溫梅清咬了咬嘴唇,最終沒多說什么,只是腳步匆匆地追上了李云箏,陪著她向另一個花燈攤子走去。
正月十五元宵節,皇上與民同樂,長街上真是太熱鬧了。然而說是與民同樂,其實宮門前的這條長街上,根本不可能出現真正的平頭老百姓,其實全是王宮貴胄的家眷。
為了安全,護衛京城的金翎衛調集重兵把守長街,普通老百姓根本就不可能接近這條聚滿貴人的熱鬧街道。
其實這一日,連長街兩側擺攤的攤販都是早早安排好的,有些是拿了官府詔令的大商戶派了伙計來擺攤,有些攤主干脆就是金翎衛的軍爺假扮的。而京里真正的老百姓,大多都在南市賞燈,離這里遠著呢。
因此這一日長街上雖是人擠人,但卻十分安全,上了年紀的夫人們大多都提前預定了茶樓觀燈的好位置,坐著看熱鬧,而年輕的少爺、小姐們帶著丫鬟、小廝四處亂逛也沒什么,只要不走出這條長街就好。
顧夫人訂的茶樓雅間位置很好,穆老夫人到了之后,推開窗便能看見樓下熱熱鬧鬧的人群,她剛一低頭,恰好就看見人群中穿著竹月色錦袍的出眾少年牽著彤色衣裙的漂亮小姑娘,從茶樓前跑過,后面還追著幾個年輕姑娘小伙子,追在最前面的那一個腰肢纖細,弱柳扶風,似乎正在高聲抱怨前面的人跑得太快。
老和尚慧明似乎不見了人影,但穆老夫人相信他其實沒走遠,因此并沒有介意,反而瞧著樓下的孩子們呵呵笑起來。
半晌之后,穆老夫人才抬頭朝對面的顧夫人說道:“顧夫人費心了,此處視野很好,向窗外望去,景色也不錯,大半條長街都能瞧得見。我剛剛還瞧見我們家四小子正帶著他妹妹從茶樓下跑過去。”
顧夫人當然知道,穆青衣是穆征衣的胞弟,以后是孫女的正經小叔子。因此她趕忙朝穆老夫人說道:“原來穆四公子和穆大小姐也在這邊玩,二夫人也沒早說,早知道我就打發丫鬟下樓去請了。我家里的幾個孫子孫女就在隔壁雅間,孩子們一處玩也熱鬧些。”
“不用管他們,”穆老夫人笑著擺擺手:“我們家里的潑猴子,怕是在茶樓上坐不住。還是顧夫人您教養得好,家里的孩子們各個都秉節持重、舉止大方,尤其是九小姐,溫柔端莊,雍容嫻雅,我一向就喜歡她。哪里像我們家那個淘氣包,成日間閑不住。以后九小姐嫁過來,有她這樣的長嫂做榜樣,紅裳大約能學得規矩乖巧些,也好讓我省些心。”
雖然知道是親家間的場面話,但顧儀蘭是顧夫人最得意的孫女,她聽了穆老夫人的稱贊,還是十分開心。因此客氣話也是不要錢似的往出掏,兩個老太太一邊喝茶一邊進行商業互吹,好一陣子才進入正題,開始討論下聘的日子。
等她們開始說正事,樓下亂跑的穆紅裳早就跑到長街的另一頭了。
而此時,鄭瑾正在沿著路慢慢走,東張西望地,似乎也正在看花燈攤子,但其實他正在找謝淑柔。他其實早就寫信去約謝淑柔元宵節一同賞燈,但不幸被拒絕了。
謝淑柔拒絕得很巧妙,她在回信里說家里來了青州的親戚,今年元宵節要一同賞燈,祖母特地囑咐了讓她邀上安國公府大小姐。
就這一句話,謝淑柔相信鄭瑾能看懂謝夫人想干什么,畢竟是自帶光環的男主。
鄭瑾當然看懂了,也正因如此,他才不好繼續要求謝淑柔與他一同賞燈,以免破壞了謝夫人的安排。因此他也只能辛苦點,元宵節這一日早早來到長街,以期與謝淑柔來個偶遇。
而鄭瑛剛剛從茶樓上下來,則又被攔了路,鄭瑛看了一眼眼前眼熟的丫鬟,一聲不吭又轉身回了茶樓。鄭瑛跟在丫鬟的身后,直接上了三樓,停到了另一間雅間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