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那邊來了一隊騎兵。”穆紅裳還離得挺遠,安國公的副將就已經發出了提醒。
安國公瞇著眼朝著那稀稀拉拉的一隊騎兵看了一眼,吩咐道:“派人去迎一下,問問看怎么回事。怎么就這么幾個人,是哪個隊伍的,是不是被打散了。”
副將聽了吩咐,很快吩咐了幾名騎兵去迎,沒多大功夫,騎兵就帶著個瘦弱的小將回來了。
安國公勒馬停在原地,正打算等著那小將過來問話呢,卻見那小將還沒走近,就朝他高高揚起手:“爹!”
爹?安國公先是愣了愣,緊接著立刻瞪大了眼,震驚地望著一臉臟污的女兒:“紅裳?!你……你怎么就帶這么幾個人?你四叔明明說了,讓你和京城來的朱將軍一起走,這是怎么回事?!朱將軍人呢?我的兵呢?不是說了,剩下的人都補入我燕州大營?還有,你膽子怎么這么大,怎么能就帶這幾個人上路?哪里傷著了?你知不知道……”
穆紅裳臉上除了灰塵,還有濺上的血凝成的血痂,時間長了都有些發黑,看起來真是又臟又狼狽。安國公一邊嘮叨著,一邊趕緊湊過去,伸手摘下女兒的頭盔,又使勁蹭了蹭穆紅裳額頭上干涸的血漬。
“爹爹,”穆紅裳直接打斷了安國公的喋喋不休:“朱將軍遭遇了戎狄軍隊,被堵在半路了,我是來求援的。”
“什么?”安國公頓時眉頭一蹙,停止了嘮叨:“位置!”
“就在往丹州的主干道附近。”穆紅裳答道:“敵人是由北向南行進,朱將軍分析,應當是去丹州的援兵。”
“許宗行!”安國公大嗓門地吩咐道:“護送大小姐回燕州,將人交給征衣。其余人整隊調轉方向。”
“爹,我跟您一起走。”穆紅裳趕忙說道:“還能帶路。”
“這里這么多本地將領,哪里用得著你帶路。”安國公揮揮手,十分不走心地哄道:“乖,跟著許副將回燕州,你大哥在城里,早就盼著你過來呢。爹爹先去救援,最遲明日就回來了。”
“可是我……”穆紅裳還想再說什么,但安國公已經急匆匆地打馬跑到了隊伍最前頭,沒空搭理她了。穆紅裳回頭看了看自己帶來哪些疲憊不堪的騎兵,很乖巧的轉身,朝許副將行了個禮:“將軍,勞煩您指個路,我們自己去燕州就行。”
“這怎么行。”許副將立刻笑起來:“國公爺交代了,要將小姐好好送到大公子面前。小姐這一路辛苦了吧?我們這就進城。”
穆紅裳大眼微微一彎,朝許副將笑起來:“不辛苦,將軍命令我來求援,我只是依令行事,盡本分而已。”
“咱們走吧,”許副將朝穆紅裳身后的騎兵招招手:“兄弟們也辛苦了,進了城好好休息一下。”
“小姐。”一名騎兵指著那個依舊像麻袋一樣趴在馬背上的女人:“這女人怎么辦?送去哪里問話?”
“進城后交給我吧。”穆紅裳答道:“我大哥會看著處理。”
女人一聲不吭,就這樣安安靜靜地聽著穆紅裳的安排。穆紅裳原本以為她早就在馬上被顛暈了,但其實沒有。穆紅裳開口之后,她微微側了側臉,努力抬了抬頭,但又無力的垂下頭去。
“這女人哪來的?”許副將好奇地問道。
“路上路過個被戎狄人占了的村子,撿來的。”帶著女人的騎兵答道:“也不知是不是戎狄人的奸細,得先問問看,不能隨隨便便就放走了。”
“我知道了。”許副將點點頭,也沒有多問。他覺得穆紅裳的安排挺合理,穆大小姐帶來的可疑人,交給穆大公子處理最好。
許副將帶著一行人往燕州城的方向走去。剛剛走到城門,就看見穆征衣一身便衣,騎著馬從城門奔出來。也不知道他從哪得了消息,已經急著出來迎穆紅裳了。
他遠遠的,就看見穆紅裳騎馬跟許副將在一起。自家小妹一臉都是血污的模樣,可把穆征衣嚇得不輕。他急急忙忙的奔過來,還沒停下就急著高聲問道:“小妹!這是怎么了?怎么一臉都是血?那傷著了?別怕,大哥帶你看大夫。”
“我沒受傷。”穆紅裳趕緊搖頭:“這是別人的血。”
“別人的?”穆征衣一愣:“誰的?”
“大哥這話問的。”穆紅裳哭笑不得地答道:“當然是戎狄人的,難不成還能是自己人的。”
穆征衣愣愣地望著穆紅裳。在他心里,小妹就是個甜甜軟軟的粘團子,脾氣好,又乖巧的那種。穆大公子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將這樣乖乖甜甜的妹妹和殺人這種暴力行為聯系在一起。
在他心里,妹妹動武的最高境界,就是在穆家小校場上挨打,或者是和錦衣互毆到鼻青臉腫。
穆征衣望著穆紅裳,覺得眼前的小妹讓他覺得既熟悉又陌生。兩年沒回家,小妹長大了不少,但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什么同以前不一樣了。這讓他有些不適應,感覺十分微妙。
“對了,”穆紅裳看了看穆征衣略顯古怪的臉色,當著一群人的面,開始摸自己背后的背包:“大嫂讓我帶了好厚一封信給你,我一直小心收著呢。你回信的時候,一定要跟大嫂說,我不負重托,是當面將信交給你的哦。”
“行了行了!回去再說。”穆征衣忍不住漲紅了臉。那點微妙的不適瞬間不翼而飛,小妹還是那個小妹,不管是在哪,逮住機會就要淘氣。
“大嫂很想你呢!”穆紅裳就像個天真的妹妹一樣,笑瞇瞇的嘮嘮叨叨:“她做了好多新衣服給你,你們院子的西廂房都快被堆滿了。但是我沒給你帶過來,大嫂不舍得讓我做背夫替你運東西。”
“小穆將軍好運氣。”與穆征衣相熟的許副將忍不住取笑起他:“與夫人分別兩年,倒是賺下一屋子的新衣裳。”
“唉!”穆征衣紅著臉不知該說啥好。只能扯著袖子粗暴地蹭了蹭妹妹臟污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