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滕見到通州軍內部出現問題,臉色沉下來,沉聲道:“大膽,你們想要造反嗎?”
一名百戶反問道:“曲百戶,你方才那番話,可是讓弟兄們跟著你反朝廷?真要造反的話,也是你們!”
曲滕怒道:“好大的膽子,本將奉令統帥通州營,軍令如山,誰敢違抗軍令?”
有人冷笑道:“曲百戶,我與你官職相同,你雖然被委任統管通州營,但是卻并非朝廷所任,如今趙廣慶既然造反,他的命令自然做不得數,你又有何資格統管通州營?”
“不錯,趙廣慶謀反,你便無資格統管通州營。”
“住嘴。趙大人是被奸黨誣陷,你們難道要與這群.奸黨混在一起?”立時有人厲聲反駁。
隨即通州營將領已經互相爭吵起來,分成了兩派。
曲滕這群人乃是趙廣慶的嫡系,在通州營風光無限,但是從朝廷派遣下來的官員不屬于趙廣慶一系,在通州營的處境自然不是很好,也一直被趙廣慶的嫡系打壓排擠,所以這時候聽聞趙廣慶有謀反嫌疑,自然是想著將趙廣慶搞下臺,如果趙廣慶一黨倒臺,他們的在通州營的前途自然是無限光明。
雙方都是吵嚷的口沫橫飛,武人本就粗俗,說話不文雅,那些污言惡語都是出來,而且一個個都是手按佩刀,片刻間,雙方劍拔弩張,氣氛緊張。
將領們分成兩派大肆爭吵,通州大營的兵士們則是心中茫然,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衛天青等人冷眼旁觀,楚歡則是冷笑視之,倒是林冰死死盯著曲滕,雙拳握起,眼眸子中顯出極其冷厲之色。
曲滕雖然大聲鼓噪,但是卻知道林冰不是善茬,一直都是謹慎小心,見到林冰眼露殺機,心神一凜,正要說話,卻見到林冰身形一動,已經如同鬼魅般撲過來。
林冰自然看得出來,通州軍將領雖然分成兩派,但是曲滕這一派人馬顯然還是占據了一些上風,通州軍依然存在著極大的變數,當前要想震懾通州軍,便先要將曲滕拿下。
他身形一動,曲滕也是立刻動起來,橫手奪過身邊一名通州兵的長矛,照著林冰投擲出去,身體卻已經向后退,厲聲高叫道:“弟兄們,奸黨要動手了,大伙兒一起上。”
便有不少趙派將領拔刀欲上,那些反趙派卻也都拔刀在手。
這些反趙派將領也是豪賭一場,他們在通州軍中被打壓,權力極小,心中也都知道,所謂富貴險中求,今日若是幫著朝廷平定趙廣慶之亂,時候必定會得朝廷的嘉獎。
將領們拔刀相爭,通州兵們一個個目瞪口呆,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林冰如同鬼魅般撲過來,輕輕巧巧閃過曲滕投擲而出的長矛,身形一晃,已經到得曲滕的身前,曲滕雖然知道事情不妙,但此刻卻也保持了冷靜,心慌手卻不亂,揮刀斬過去,林冰卻毫不躲閃,反倒是抬手來抓曲滕的刀刃。
曲滕吃驚間,就感覺自己的刀刃與林冰的手碰上,但是鋒利的刀刃卻沒有砍斷林冰的手,反倒是林冰的兩根手指夾住了曲滕的刀刃。
曲滕只覺得林冰的兩指卻似乎有千斤之力,將刀刃死死夾住,自己手里的大刀一時間竟然是不能動彈分毫。
林冰夾住刀刃,旋即用力一帶,曲滕大刀就被林冰生生奪了過去。
曲滕心中驚恐到極點,他雖然早已經看出林冰厲害,但是此人的功夫竟然恐怖如斯,卻是他始料未及的,而林冰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時間,奪刀過后,另一只手已經探出,看似十分柔和地拍在了曲滕的胸口,曲滕身體便已經直飛出去,隨即往下墜落。
下面是通州軍兵士林立的長矛矛尖,不少人見到曲滕身體從空中下墜,都是急忙散開,但是有兩人閃躲不及,就是這一耽擱,曲滕的身體從空中落到矛尖之上,已經被一支長矛刺穿了身體,那手持長矛的兵士嚇得魂飛魄散,手一段,長矛脫手,曲滕的身體也就重重摔倒在地上。
這一切都只是片刻間發生,楚歡在馬上看得清楚,心里也是吃驚。
曲滕的身體在地上抽搐著,長矛貫胸而出,眼見是活不了。
將領們本來已經拔刀打起來,但是曲滕這邊瞬間就被解決,眾人一時間都愣住,止了手,而楚歡刀下的趙廣慶也是驟然變色,似乎不大相信曲滕竟是在眨眼間就被擊成重傷。
衛天青趁勢厲聲喝道:“曲滕妖言惑眾,已經伏誅,誰想落得曲滕的下場,盡管站出來。”向楚歡道:“楚衛將,先將趙廣慶押下!”
楚歡身體一沉,坐在了趙廣慶身后,雙腿一夾馬腹,坐下馬匹便往衛天青那邊過去,曲滕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趙廣慶被楚歡制住,通州兵們已經是心中驚恐,紛紛閃開,不敢阻攔。
眼見楚歡便要帶著趙廣慶從人群中穿出,猛聽得衛天青高聲叫道:“楚歡小心!”
楚歡也在這個時候感覺到左邊似乎有人沖出來,那人只是普通的士兵打扮,但是動作極為快速,猶若閃電,更令人恐怖的是,此人的手中竟然有一只短小精巧的強弩,這強弩此時正對準了楚歡,此人根本不做任何猶豫,已經扣動機關,強弩弩箭射出。
楚歡知道強弩不同于弓箭,短距離攻擊的速度快極,在衛天青出身提醒的時候,他身體已經向后仰,那支弩箭堪堪從他胸口處劃過,只要閃躲的慢一些,那弩箭必定會射在楚歡的身上。
一支弩箭射出,那人也不猶豫,第二支弩箭再次射出,但是這一次攻擊對象卻不是楚歡,而是楚歡前面的趙廣慶。
趙廣慶雖然狡猾,但是武功自然無法與楚歡相比,楚歡能夠迅速躲過弩箭,他趙廣慶卻沒有這等能耐,只聽“噗”的一聲,那支弩箭正設在趙廣慶的肩頭,趙廣慶“哎呀”叫了一聲,竟是從馬上翻倒下去。
衛天青在出聲提醒楚歡之時,自己也已經催馬上前來,駿馬往前馳出,等到趙廣慶中箭從馬上栽倒下去之時,衛天青也已經沖到那射箭之人的身邊,揮刀往那人砍了過去,那人往后退一步,身后卻已經有兩名通州兵條件反射般刺出長矛,兩根長矛都是刺穿此人的身體,貫穿出來,那人手中的強弩脫手,身體抽搐兩下,兩名通州兵拔出長矛,這人往前栽倒,便即死去。
楚歡已經翻身下馬,生恐趙廣慶逃脫,但是趙廣慶落馬之后,身體卻是急劇抽搐,口中吐出白沫,楚歡甚至能夠清晰看到趙廣慶的臉膛從蒼白變成紫黑色。
“弩箭有毒。”楚歡沉聲道。
趙廣慶這般模樣,當然不可能是因為從馬上落下造成,只能是因為弩箭上有毒,中毒所致。
楚歡此時也明白過來,剛才那人用弩箭射殺,并不是針對自己,其真正目的,便是要射殺趙廣慶。
衛天青翻身下馬,去查那刺客,卻發現此人已經被長矛所殺,衛天青不由皺起眉頭,抬頭看了看那兩名通州兵,那兩人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他們見到這人用弩箭射殺趙廣慶,也是條件發射出矛去刺這人。
衛天青走到楚歡身邊,看了看趙廣慶,只見趙廣慶此時已經不再動彈,臉上皮膚紫黑,雙目兀自睜著,大有一副死不瞑目的感覺。
曲滕此時兀自在地上抽搐,行將死亡,只是這片刻間,通州知州趙廣慶死,通州營統管百戶曲滕離死也不遠,群龍無首,通州兵的騷動也瞬間沉寂下來。
林冰走到趙廣慶尸首旁,蹲下身子,伸手便去拔趙廣慶肩頭的弩箭。
楚歡本想提醒箭上有毒,但是又想到林冰是神衣衛千戶,行事謹慎,他當然也看出箭上有毒,既然敢動手,顯然就不懼怕趙廣慶身上的毒。
林冰拔出弩箭,仔細看了看,微一沉吟,才道:“這是金眼蛇配制的毒藥,見血封喉!”
衛天青皺眉道:“有人想要他死。”
林冰點頭道:“有人不希望他說話。”
衛天青低聲道:“如此說來,這趙廣慶難道還不是真正的幕后主謀?這背后……還有其他人?”
林冰冷笑道:“刺客混在通州營,給趙廣慶致命一擊,這人當然不會是趙廣慶自己安排的。”他看著死后兀自睜著雙眸的趙廣慶,淡淡道:“他也不過是被人利用的一顆棋子而已。”
衛天青神情凝重:“堂堂通州知州,也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這背后……又是何方高人?”
林冰微一猶豫,并沒有說話,站起身來,走到那群通州軍將領面前,冷聲道:“誰還要造反?”
趙廣慶被殺,這群將領哪里還敢騷動,林冰冷聲道:“不想牽連家人,都將兵器扔下。”又道:“你們都只是被趙廣慶蠱惑,算不得謀反,本官不會給你們扣上謀反的罪名,但是如果有人想要試一試帝國的軍法,不妨站出來試一試。”
趙派十多名將領互相看了看,許多人眼中顯出無奈之色,終于有一人將手中的大刀丟下,其他人見狀,也都是將手中兵器拋下。
林冰看向一人,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方才是第一個反對曲滕,甲胄顯示他是一名通州營百戶,見林冰動問,立刻拱手道:“卑將黃淳!”
“從現在開始,通州營歸由你來統管。”林冰道:“在喬總督的命令下來之前,通州營任何人不得調動一兵一卒。”
黃淳心中大喜,拱手道:“卑將得令!”
林冰又吩咐道:“你現在抽調兩百名精兵,隨本官入通州城搜找趙廣慶的同黨。”頓了頓,掃視其他將領,冷冷道:“誰還要敢再起騷動,盡管試一試!”
他的聲音寒若冷冰,眼中殺意未消,輕描淡寫之間,卻還是讓眾人感覺到了一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