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總督馮元破送了兩只鷹鷂子給瀛仁,瀛仁得了這兩只鷹鷂子,可是沒有少花功夫,親自訓練,每天都會抽時間放鷂子訓練。
這種鷹鷂子,產自漠北,體型甚大,以肉為食,便是在漠北想要捕捉都是很為困難,這樣的鷹鷂子,在京城那可是稀罕物。
瀛仁一心想著將兩只鷹鷂子訓練出來,日后有機會狩獵,帶著鷹鷂子,那想必是十分威風的事情。
當聽稟報靜華公主前來,瀛仁就有些慌張,急忙讓人將鷹鷂子收起來,他知道這個妹子的脾氣,一看到稀罕物,那便是非要弄到手不可,如果被她瞧見這兩只稀罕的鷹鷂子,若不討要一只過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兩只鷹鷂子已經訓練了有一陣子,瀛仁還將它們封為“左右雙鷹衛”,若是少了一只,瀛仁心里可就不舒服的緊。
只是小公主在宮里素來橫沖直沖,稟報過來的時候,瀛仁已經聽到小公主的叫喚聲,知道大事不妙,鷹鷂子也來不及收好,只能讓孫德勝帶著鷹鷂子鉆入旁邊的小樹林里,再三囑咐,絕不可顯露鷹鷂子的形跡。
孫德勝剛剛鉆進去,小公主就領著楚歡進來,瀛仁先看到小公主,就顯出沮喪之色,隨即瞧見楚歡,立馬歡喜起來,叫道:“楚歡,你怎么來了?本王正想著這兩日出宮去看你!”
小公主笑嘻嘻地沖過來,張開便問道:“四哥哥,你在這院子里,又搗鼓什么好玩意呢?”
瀛仁緊張起來,勉強笑道:“哪有什么好玩意?我如今一心讀書做學問,可不再貪玩啦!”
“哦?”小公主眼珠子轉了轉,滿是不信:“你讀書?書呢?”
瀛仁左右看了看,立刻道:“除了讀書,我還要練武,今日在這院子里練武呢。”看向楚歡,笑瞇瞇道:“楚歡,你這個公傅做得如何?皇妹的武功練得怎么樣?”
楚歡瞥了小公主一眼,道:“公主……!”見小公主盯著自己看,笑道:“公主練功還是比較勤快的,她天資聰穎,日后在武道之上應該有所成就!”
小公主頓時歡喜道:“四哥哥,你聽見了?不如你我現在打一場,看看誰厲害?”
瀛仁立刻搖頭道:“不成,我才不和你打。打贏了你,你便哭鼻子,打輸了嘛,我心里也不痛快!”
小公主一跺腳,急道:“誰哭鼻子了?你……你胡說!”見楚歡看著自己,臉上是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小公主急忙道:“楚歡,你別聽他胡說,我才沒有哭鼻子,他……!”陡然間停住,慢慢湊近瀛仁,瀛仁見小公主眼睛發直,心中有些不安,往后退了兩步,忍不住問道:“皇妹,你……你又想干什么?”看他樣子,以前似乎被小公主經常捉弄,對小公主頗有戒心。
小公主一把抓住瀛仁手臂,另一只手捻在瀛仁肩膀上,捻起一根羽毛來,蹙眉看了看,隨即兇巴巴地盯著瀛仁,問道:“這是什么?”
瀛仁瞧了一眼,心中一緊,這是鷹鷂子的羽毛,他訓練鷹鷂子,有時候喜歡讓兩只鷹鷂子在他左右肩膀站住,顯得十分威風,方才沒注意,竟是忘記這肩頭竟然留下了鷹鷂子的羽毛。
“這個?”瀛仁抬頭看了看天上,道:“唔,可能是剛才有雀兒飛過,羽毛落在我身上……!”
“不對!”小公主察言觀色,見瀛仁露出心虛模樣,嘿嘿笑道:“四哥哥,你在撒謊,快說,這是什么羽毛?我怎么從沒有見過?好哇,你有好東西,自己收起來,快老實交代,東西藏在哪里了?”
瀛仁道:“沒有,絕對沒有。”
小公主眼珠子轉動,搖著瀛仁手臂撒嬌道:“好哥哥,你就告訴人家嘛,到底是什么東西?人家就看一眼,絕不占為己有的!”
瀛仁撇嘴道:“這話你自己相信?”
小公主見軟的不行,又露出兇狠之色,怒道:“你真不給?”
“沒有東西,拿什么給你?”瀛仁搖了搖頭,見楚歡向自己使眼色,分明是讓自己盡快支開小公主,只能道:“好妹妹,你先去吧,我和楚歡還有正事要談,事關重大,你可不要耽擱了,等我有好東西,不用你自己來,我也親自給你送過去!”
“我不信。”小公主不依不饒:“今日你若拿不出來,我就不走了,你們想談正事也談不成。”瞥了楚歡一眼,撅著小嘴道:“而且你們兩個,也不會有什么正事好談。”
瀛仁不悅道:“皇妹,你怎么這樣說話?”
小公主也不理他,只是高聲叫道:“孫德勝,孫德勝,你給本公主滾出來,快滾出來!”
瀛仁臉色微變。
孫德勝躲在樹林子里,聽小公主叫喚,也不敢答應,他這一出去,鷹鷂子必然暴露,真要被小公主哪怕奪走一只,瀛仁肯定也不會放過自己。
“孫德勝,你好大的膽子。”小公主怒道:“本公主喚你,你也敢不出來?是不是想要本公主砍了你的腦袋?”
孫德勝進退兩難,苦著臉,猶豫著,還是不敢出去。
“哈哈,我瞧見你了,你躲在那里干什么?”小公主咯咯笑起來:“出來吧,我都瞧見你了,躲不了了!”
孫德勝嘆了口氣,自己躲的這么嚴實,小公主都能看到,真是慧眼啊,無可奈何,從樹后站起來,心驚膽戰地從樹林子里出來。
孫德勝剛一出來,瀛仁就跺腳罵道:“你個蠢才,這么容易就被她騙出來,她的話你也能信?”
小公主扭過頭來,瞧見孫德勝冒出來,嘻嘻一笑,她哪里真的看見孫德勝,只是出言試探,誰知道竟果真將孫德勝試了出來。
孫德勝愣了一下,馬上醒悟過來,敢情自己是上當了,他手中拎著兩只鐵籠子,籠子里兩只鷹鷂子,小公主瞧見,小兔子般跑過來,一臉新奇,問道:“四哥哥,這是什么?我怎地沒有見過?”
瀛仁無奈道:“這是鷹鷂子,我正訓練著,準備練好之后,送你一只!”
“呀!”小公主拍手歡喜道:“四哥哥,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二話不說,從孫德勝手中搶過一只籠子,感覺有些沉重,放在地上,向孫德勝道:“孫德勝,你拎一只籠子,跟我一起回去。”
瀛仁急忙過來,問道:“皇妹,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要送我一只嗎?”小公主眨了眨眼睛:“四哥哥,你要談正事,不用你親自送過去,我自己帶回去就好!”
瀛仁哪里是真的要送她鷹鷂子,不過是暫時穩住,他知道自己這個皇妹記性差,今日先對付過去,過幾日只怕就忘記這茬子,誰知這小家伙現在就要將鷹鷂子帶走,急忙阻止:“皇妹,這可不成,還沒訓練好,怎能拿走?你別急,我說過的話一定算話,等我訓練好了,一定送你一只。”
小公主搖頭道:“不成,我現在就要。我不用你訓練,我自己知道怎么訓練。”
瀛仁沒好氣地道:“你連它吃什么都不知道,還知道怎么訓練?好妹妹,別鬧了,過陣子再送你。”
小公主叉著腰,兇巴巴道:“四哥哥,你當真不給?”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皇妹,你太心急了。”瀛仁搖頭嘆氣,語重心長道:“你這性子,要好好改一改的。”
小公主俏臉一冷,道:“好啊,你真不給,那我今天就將這兩只鷹鷂子殺死。你自己選吧,是要一只活鷂子,還是要兩只死鷂子?”她身上竟然還真的帶了那把金邊匕首,拔出利刃,寒氣襲人,拿在手中搖晃著,蹲下身子,用匕首在鐵籠子邊上瞧著,“叮叮叮”直響,瀛仁看的心驚肉跳,楚歡也是苦笑著搖頭。
瀛仁一跺腳,轉過身去,沒好氣道:“孫德勝,你拎一只籠子跟她走,瞧她到時候能訓練成什么樣子,我只盼不要跟她兩條就成了尸首!”
小公主嘻嘻一笑,這才收起匕首,叫道:“走走走,孫德勝,跟我走!”生怕瀛仁反悔。
孫德勝跟著小公主離去,瀛仁才搖頭苦笑道:“我是拿她真沒有法子,每次過來,我這里總要少些東西!”忽地想到什么,忙問道:“楚歡,莫姑娘可好?”
凌霜還在休養,楚歡自然不好將此事告訴他,點頭道:“殿下放心,莫姑娘很好。”
“那就好。”瀛仁道:“我正準備這兩日抽個空子出去呢。對了,你今日進宮,可是有什么急事?”
楚歡也不羅嗦,取出了紅銀冊,將紅銀冊的始末告訴了瀛仁,瀛仁欣喜萬分,道:“楚歡,你真是厲害。你上次說過,父皇派你進戶部,就是要讓你在里面搗鼓點事兒出來,這紅銀冊可是非同小可,有了這東西,必能掀起大浪!”他收起紅銀冊,興奮道:“我這就去見父皇,將紅銀冊交給他!”
“不行!”楚歡立時阻止。
瀛仁一愣,皺眉問道:“為何?這紅銀冊不交給父皇,如何去整治胡不凡他們?”
楚歡搖頭道:“殿下,取得紅銀冊,咱們就算是大功告成,后面的事情,咱們不必參與進去,而且這份紅銀冊交給圣上,絕對不合適!”
瀛仁不解道:“不交給父皇,又交給誰?咱們自己拿著紅銀冊,可沒有用處。”
“圣上到底是什么心思,咱們猜不準。”楚歡道:“而且圣上潛心修道,這紅銀冊交給圣上,反倒是給圣上添了亂子。既然紅銀冊到手,咱們就要充分利用這紅銀冊大做文章。”
“不錯。”瀛仁頷首道:“這份紅銀冊一旦發揮作用,三哥那邊一定會受到重創!”
“能夠將這份紅銀冊發揮到最大用途的,最好的人選,就是太子。”楚歡輕聲道:“這份紅銀冊,交給太子,后面的事情,咱們就不必管,只要坐山觀虎斗就好!”
瀛仁想了一想,笑道:“楚歡,還是你想的周到。最恨三哥的人,不是父皇,是太子哥哥。這份紅銀冊交給父皇,父皇還有可能手下留情,但是交到太子哥哥的手中,太子哥哥一定會想盡辦法狠狠地刺三哥一刀!”
楚歡道:“所以殿下盡快將這份賬冊交給太子殿下,越早越好!”
“我明白了。”瀛仁點頭,“他們兩個斗起來,便會兩敗俱傷,對咱們有好處。”隨即問道:“對了,那個郎毋虛真的要投靠咱們?”
“他是做好準備而已。”楚歡淡淡笑道:“此人聲稱要潛伏在漢王黨,不要將他的身份暴露出來,日后繼續為殿下效命,其實說到底,就是在殿下這邊留條后路而已。這種人,可用之,不可信!”
瀛仁拍了拍楚歡手臂,笑道:“楚歡,你真是厲害,這可是大大的功勞。只可惜我現在沒什么能賞你的。”一想到自己身邊所用之人無幾,實力孱弱,神色頓時黯然起來。
楚歡明白他的心思,低聲勸慰道:“殿下,你先前也說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凡事咱們慢慢來,不要急于求成。”
瀛仁勉強笑了笑,楚歡沉吟一陣,忽然問道:“殿下,神衣衛的事情你可了解?”
“神衣衛?”瀛仁皺眉道:“為何提起他們?”
“只是不知道神衣衛究竟是誰的人。”楚歡輕聲道:“據說神衣衛高手如云,那可是極大的勢力……!”
瀛仁忙道:“神衣衛不是太子哥哥的人,也不是三哥的人,只是效忠于父皇而已。除了父皇,誰也無法調動的!”
“哦?”楚歡不解道:“難道連殿下也無法過問神衣衛?”
瀛仁搖頭道:“不能。莫說過問,神衣衛白樓我也是進不去的。”
“白樓?”
“是啊!”瀛仁點頭道:“白樓是神衣衛的衙署,除了神衣衛的人和父皇,誰也進不去。”
楚歡道:“殿下的意思是說,白樓神衣衛只奉命于圣上,其他各衙門都無法插手,神衣衛所做的每一樁事情,都是圣上的旨意?”
瀛仁點頭道:“應該是這樣,不過到底怎樣,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神衣衛每殺死一個人,在白樓都會有檔案,不過那些檔案咱們也看不到的。”
“殿下可知道神衣衛的衛督是誰?”
瀛仁搖頭道:“不知道。白樓神衣衛,確實都聽命于神衣衛衛督,我也知道神衣衛有四大千戶,十二大百戶,四大千戶,有人編了個歌謠,叫什么青龍如鬼,白虎長槍,玄武萬象,朱雀留香……不過本王對他們素來不感興趣,至若十二大百戶,乃是按照十二生肖編制,上次在云山府,你也見過兩位了……但是衛督是誰,本王還真不清楚,神衣衛衛督是從來不曾上朝的,除了父皇,恐怕沒有人知道衛督是誰!”忽地顯出疑惑之色,皺眉問道:“楚歡,你怎么對神衣衛如此感興趣?”
楚歡氣定神閑,鎮定道:“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殿下身負重責,如果要成就大業,就必須清楚朝中每一處勢力是敵是友,神衣衛是一股神秘的勢力,不可小覷,咱們對他們知道的越多,對殿下也就越有好處!”
瀛仁想了想,才輕聲道:“楚歡,其實曾經有一次我也問過父皇關于神衣衛的事兒,那是聽到有人說起青龍如鬼白虎長槍那歌謠,但是父皇當時臉色很不好,我還記得他當時說過,誰也不要詢問神衣衛的事情,知道的越少,對我們越好,所以……!”很罕見地顯出鄭重之色:“以后咱們不要沾上神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