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團上下都是騎著駿馬,而且是在曠野之中,丟下拉著滿載貨物的馬車,少了牽絆,速度自然快了許多,強匪幾乎都是靠雙腿追趕,自然難以追上,黑暗之中,只瞧見使團那片黑影拉開了距離。
眾匪已經有不少沖到馬車邊上,一個個歡叫起來,已經有人叫道:“咱們五個山頭,剛好五輛馬車,一座山頭一輛車,誰都不要亂動。”
旁邊立刻有人道:“開什么玩笑,咱們胡子溝來了兩百多號人,你們才不過一百多號人,憑什么和我們一樣?”便將手中的大刀往車子上放,便準備將車子拖走。
“誰敢動車子?”又一群人趕上來,見有人要拉車子走,立刻抬刀指著叫道:“誰都不許動,咱們黑湖人手最多,東西該如何分配,由我們申老大來做主。”
“這次出來,可是五個山頭一起出動。”立刻有人道:“憑什么由你們黑湖的人做主?”
五輛馬車邊上,此刻都已經聚集了人,生怕被別人將車子拉走,雖然剛才還歡喜,但是此刻卻已經開始考慮分贓的事兒。
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馬上騎著一名體魄健壯的大漢,頭上系一根黑色的帶子,敞著毛茸茸的胸口,手中握著鋼刀,見到群匪圍著馬車都在爭論,皺起眉頭,先是騎馬來回看了看,隨即厲聲問道:“還有一輛車子,還有一輛馬車呢?”
旁邊立刻有人道:“申老大,官兵帶走了一輛馬車!”
“媽的!”申老大怒道:“都他娘的給我追,別讓他們跑了,還有一輛馬車,最重要的東西在那輛馬車里,快,都給老子追!”
但是群匪卻似乎有不少已經滿足,得了五大車子的貨物,其中已經有人瞧見有許多的古玩奇珍,知道都是價值不菲,方才一個個如狼似虎士氣正盛,得了五輛馬車之后,士氣卻迅速衰落下來,都只盯著馬車,生怕離開之后,滿車的貨物便被別人吞沒。
申老大拍馬而出,回頭見到只有自己山頭幾十名嘍啰跟著過來,怒火中燒,調轉馬頭回去,見到一名匪眾丟了手中的長槍正在馬車上摸索,二話不說,抬起大刀,一刀砍了下去,那人慘叫一聲,翻倒在地,其他人都是大吃一驚,此刻又聽到一個聲音怒道:“申老大,你這是什么意思?為何砍我的人?”
后面又飛馳過來幾匹馬,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臉上大大不滿,申老大怒道:“這幫窩囊廢,見錢眼開,最重要的東西還在官兵的手里,咱們快追。”
那人皺眉道:“申老大,已經得了五輛馬車的東西,咱們又何必還要去和官兵拼命?先分了東西再說……!”
后面一匹快馬上前來,見到此狀,皺起眉頭,叫道:“都別吵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尖嘴猴腮的家伙問道:“怎么了?”
“你們也瞧見了,官兵的人數也不算少,可是有好幾百人。”來人神情古怪:“他們裝備精良,而且都騎著好馬,怎地如此不堪一擊?我瞧那些人不像是一般的官兵,怎地如此無用,是不是有什么貓膩?”
尖嘴猴腮的家伙放肆笑道:“能有什么貓膩?裝備好,不等于膽子大,那都是些酒囊飯袋而已,瞧見咱們人多,已經嚇破了膽子,對了,你說咱們是不是先將東西分了?”
“不對!”那人搖搖頭,四下里看了看,只見眾匪有的圍在馬車旁邊,有的經過這一番追趕,有些疲累,已經坐在曠野的地上,眾匪零零亂亂,方才一往無前的殺氣就似乎在一瞬間消失,有些人更是有說有笑,氣氛歡快得很。
“不好。”這人似乎想到什么,“咱們……咱們只怕是中計了,快……快整理隊伍……!”他話聲之中,已經聽到大地之上忽然響起一陣陣馬蹄聲,那馬蹄聲轟隆隆猶如雷鳴,大地都似乎在顫動,眾匪顯然也聽到了這古怪的聲音,四下里張望,很快就聽到有人驚叫道:“你們看……你們看那里!”
此刻已經有不少人循聲望去,只見從使團撤退的方向,陡然出現了黑影,方才那支使團已經狼狽逃離,此刻卻似乎又有一支幽靈般的隊伍突然出現,這支隊伍一字排開,呈扇形包圍過來,胯下都是矯健的駿馬,遠距離往這邊迅速沖擊過來,速度之快,氣勢之狀,讓眾匪都是駭然變色。
近千名土匪七零八落,有些還躺在地上沒有起來,更有些連那簡陋的兵器也放在一旁沒有拿在手中,這突然起來的幽靈騎兵隊,來勢如風,轟隆隆聲中,不等眾匪反應,就聽得“嗖嗖嗖”的箭矢之聲響起,箭矢如同飛蝗一般射過來。
箭矢毫不留情地穿透眾匪的身體,慘叫聲響成一片,無數的匪眾已經中箭倒地,一輪箭雨過后,這群騎兵已經近在咫尺,他們早已經拔出佩刀,月光之下,雪亮的寒刀冰冷刺骨,就如同狂風掃過大地,席卷而來,寒刀砍落,眾匪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騎兵冷酷,寒刀無情,砍過切菜般,大片的匪眾甚至連喊叫都來不及,就已經被寒刀砍殺。
眾匪早已經是魂飛魄散,二話不說,起身就跑,一時間鬼哭狼嚎,申老大和幾名山頭的首領已經紛紛叫喝:“都不要走,弟兄們,咱們人多,和他們拼了!”
“不要走,都不要走,攔著他們!”
申老大甚至連連出刀,砍殺幾名逃命的部下,但是所謂兵敗如山倒,眾匪已經被騎兵氣勢所鎮,雖然人多勢眾,卻哪里還有戰意,耳間聽聞的都是同伴那凄慘的慘叫,更是跑的如風般,此時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月光之下,數百名匪眾鬼哭狼嚎往竹林那邊跑過去,而騎兵隊伍坐下駿馬沖擊力十足,他們本就是訓練有素的帝國精銳,出刀迅速凌厲,而且手中的佩刀都是帝國最犀利的武器,鋒利無比,刀光飛舞,閃爍耀眼,刀光過處,血光噴濺,冷酷無情,只是片刻間,便有無數的匪眾橫尸曠野。
申老大等一干人知道大勢已去,無奈之下,只能逃命。
眾匪鬼哭狼嚎,亂作一團,在曠野上如同遇到狼群的羊群,四處亂竄,而近衛軍騎兵則是訓練有素,進退有序,一開始一字排開呈扇形向前沖殺,很快隊形便又展開,除了正面依然保持一隊騎兵繼續前沖,兩邊的騎兵卻已經開始往中間合圍,就如同人的兩只手臂,環抱過來,這些駿馬速度奇快,曠野最適合騎兵沖擊,這干匪眾已經有好幾百人就被圍在當中,眼見得那些騎兵圍攏過來,都是魂飛魄散,不少人已經蹲在地上,雙手抱頭,不敢動彈,有人還想找缺口沖出去,但是還沒找到缺口,早就被呼嘯而過的寒刀砍成兩段。
雖然也有小部分匪眾拿起武器反擊,但是他們依靠不成樣子的武器,又如何能夠與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近衛軍騎兵相抗,騎兵們出刀沒有任何的花花架子,簡單明了,效用驚人,純粹就是為了殺傷敵人,這場廝殺擺在曠野上,是訓練有素的騎兵對陣武器落后的徒步匪眾,是進退有序配合默契的帝國精兵對陣一群烏合之眾,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完全是一邊倒的屠殺。
申老大幸好騎著馬,早早地就沖進了竹林之中,那尖嘴猴腮的運氣確實差了許多,本來就要距離竹林越來越近,眼見便要沖入進去,卻不防一直冷箭射過來,穿透他的脖子,翻身落馬,旁邊一名匪眾見狀,也顧不得去看他是死是活,翻身上馬,進了竹林去。
眾匪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抵擋之心,一個個只知道逃命,曠野上,卻是遍地尸首,這一番沖殺,眾匪死傷無數,但是近衛軍騎兵別說死亡,便是連傷也沒有傷一個人。
五六十名匪眾蹲在地上抱著頭,被騎兵們圍住,卻也沒有再下殺手,軒轅勝才飛馬馳來,瞧見眾匪已經逃入竹林之中,嘴角泛起冷笑,回頭望去,只見薛懷安與楚歡已經騎馬而來,又調轉馬頭迎了上去,拱手道:“薛大人,楚大人,殺死匪眾有好幾百人,還抓了幾十名匪眾,一部分已經逃入了竹林,想來已經不敢再戰。”
薛懷安看到遍地尸首,不少都是身首分離,心中有些驚怕,但是這一戰大獲全勝,卻也是興奮,向楚歡笑道:“楚副使,你果真是機智過人,這將計就計,果然是戰果輝煌。”
楚歡含笑道:“若不是大人和軒轅將軍配合默契,這幫人也不會上當!”
薛懷安撫須道:“楚大人,你是怎么知道那縣丞是假貨?”
“大人想必沒有注意,那縣丞的太陽穴隆起,那是練過武功,而且下官觀察了一下,他的雙手有厚繭,明顯是練過武功的人。”楚歡緩緩道:“楚歡知道縣丞乃是文官,很少有習武之人。雖是如此,下官還不敢完全確定,但是此人卻說官道正在修路,言談之中,顯然是想讓咱們從竹林岔道而行,他如此上心,必有緣故。此外咱們派出的探子,也不過早出兩個多時辰,如果說距離孤山縣城需要兩個時辰的道路,咱們的人也就只是剛剛到達孤山縣城,可是那假冒縣丞之人卻已經迎到這里,里外就是四個時辰,時間上也有些對不上,重重跡象,這才讓下官感覺此人十有是假冒縣丞,故意將咱們引到竹林,而這里,十有也是設下了埋伏!”
薛懷安嘆道:“楚大人思慮周全,是下官糊涂了,差點被他所騙,如果不是楚大人事先提醒,只怕要出大事。”隨即道:“楚大人將計就計,一舉重創匪眾,實乃大功一件啊。”
“這幫強匪,既然已經盯上我們,若是不除,只怕還有后患。”楚歡道:“既然有此機會,自可將計就計,一勞永逸除去,免得后面再起事端。經此一戰,這幫人就算還有余孽逃竄,但必然已經嚇破了膽子,不敢再來騷擾,此外咱們也算是給孤山縣的匪患重重一擊,為地方官府順手平了匪患。”
軒轅勝才也笑道:“楚大人這一招引蛇出洞,當真是漂亮至極。這幫烏合之眾,見財起意,見了幾車財物,全無斗志,果然都與楚大人所料一樣。”
楚歡搖頭道:“還是軒轅將軍統兵有方。”
軒轅勝才道:“這幫烏合之眾,不知道咱們將他們引出來,就是要與他們在曠野廝殺。竹林之中,騎兵完全施展不開,咱們就算取勝,只怕也是要傷亡慘重,一招引蛇出洞,將他們引至曠野,丟下馬車讓他們失去斗志,在曠野之上,騎兵列陣之后,他們已經是在劫難逃了。”
薛懷安撫須微笑,忽然想到什么,皺起眉頭,冷聲道:“好一個孤山縣,本官倒想知道那姓毛的知縣是如何治理孤山縣?距離縣城附近,近千名匪眾聚在一起,他事先竟然是一無所知,如此無能之輩,如何能治好一縣之地?”
楚歡卻也是微微皺眉,小小孤山縣,近千名匪眾嘯聚在一起,這個數字已經十分的驚人,這距離京城也不到十日之地,尚在大秦腹地,難不成帝國的匪患竟然已經嚴重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