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薩黑云看起來心情很好,笑得十分和善,橫臂于胸,含笑道:“楚副使,咱們又見面了。”拍了拍手,吩咐道:“抬上來!”
后面隨從立刻將幾只箱子抬過來,共有五只箱子,一字排開,小心翼翼放下,整齊排列。
楚歡固然感到奇怪,薛懷安以及圍在四周的秦國眾人也都是面面相覷,鬧不明白古薩黑云這到底是做什么。
古薩黑云已經笑道:“楚副使,這些都是大王子賜下的賞賜,還請你查收!”
“賞賜?”
古薩黑云已經抬手道:“打開!”
幾只箱子先后打開,此時天已經黑下來,院子里十分昏暗,箱子打開之后,一時間光芒驟起,隨即聽得四下里發出驚嘆之聲。
五只箱子,竟有三只箱子裝滿了金銀,另外兩只箱子,一只裝滿了古玩字畫,另一只則是美玉珊瑚瑪瑙等物,流光溢彩,璀璨奪目,將院子照射的灼灼生輝。
在場的秦國官員,也都是見過世面的人,但是整整五大箱子金銀財寶,其價值不可估量,便是連薛懷安也不曾見過如此厚重的財物,所有人先都是一怔,隨即都是看向楚歡,有的充滿艷羨,更有的則是帶著疑惑。
西梁這次出手實在是大方,這般厚重的賞賜,便是連秦國官員也是極其罕見,古薩黑云指名道姓,這批財物乃是摩訶藏送給楚歡,這讓秦國眾官員都是大為好奇,雖然先前楚歡也告訴了眾人參與黑山之役,可是畢竟這樣厚重的賞賜并不多見,大家不明白摩訶藏為何對楚歡如此青睞。
古薩黑云笑呵呵道:“楚副使,你瞧瞧,可還滿意?”
楚歡深吸一口氣,笑道:“大禮官是不是弄錯了?”
“不會有錯!”古薩黑云笑道:“這是大王子親自囑咐下來,楚副使,派人查收吧。”
楚歡走到箱子邊上,繞了一圈,笑道:“如果不是大禮官弄錯了,那一定是大王子弄錯了。這些財物,足可賞賜幾千人,更何況楚某并沒有立下什么功勞,當不起如此厚賜。”
古薩黑云只是笑道:“楚副使,我差點忘記了。”回頭指著兩名隨從道:“這是兩名廚子,善于烹飪中原佳肴,大王子吩咐送給楚副使使用,若是楚副使不滿意,可以隨時調換。”
薛懷安聞言,頓時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他顧及身份,只是背負雙手站在門前冷哼一聲,倒有其他官員已經忍不住喝問道:“你們西梁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前番讓你們派來善于烹飪中原菜肴的廚子,你們推三阻四,還說西梁沒有人善于烹飪我秦國菜肴,為何今日卻又出來兩個?我們秦國使團對你們西梁提出強烈的抗議!”
古薩黑云面不改色,笑道:“這位大人不必激動。今日之前,我們一直在找尋廚子,恰好近日剛剛找到,并非有意推三阻四。”向楚歡道:“楚副使,莫非要讓我在外面說話?”
楚歡猶豫了一下,看了薛懷安一眼,終是道:“大禮官請進!”
正堂已經點上了燈火,古薩黑云進了正堂,落座之后,笑道:“楚副使,你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只要我能夠辦到,一定不會推辭!”他自始至終對楚歡十分熱情,反倒是沒有與正使薛懷安說上一句話,似乎眼中只有楚歡,更似乎楚歡便是秦國使團的首領。
薛懷安坐在一旁,臉色看起來倒也平靜,上茶之后,只是自顧自飲茶,古薩黑云不與他說話,他也不主動打招呼。
軒轅勝才則是坐在另一張椅子上,一雙眼睛在古薩黑云身上打量,眼神頗為犀利。
楚歡道:“大禮官,正有一事想要提出來,我們秦國使團抵達青羅城之后,據說不能離開八方館,卻不知可否有此事?”
古薩黑云倒是痛快點頭道:“不錯,楚副使也明白,京里最近出了點事兒,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了貴國使團的人身安全。”
“如今是否可以出去了?”
古薩黑云道:“京中還在搜找叛逆,不算十分太平……不過楚副使既然提出來,貴國使團成員自然可以自由出入,但是卻必須在我們西梁兵士的護衛之下,否則萬一出了什么意外,造成你我兩國的誤會,那卻是大大的不妥了。”
楚歡也知道古薩黑云這樣安排,無非是將秦國使團始終監視在眼皮子底下,不過這也是意料中事,微微頷首,向薛懷安問道:“薛大人,你看大禮官所言如何?”
薛懷安扭動了一下身體,放下手中茶杯,道:“既然大禮官這樣安排,總有道理。”咳嗽兩聲,終于向古薩黑云問道:“古薩大禮官,我們使團已經來到青羅城大半個月,貴國準備何時安排我們覲見西梁王?我們來這里,不是來做客,那是按照和議,來迎娶貴國的公主。如今我們公主沒有見到,西梁王也沒能見到,便是連你們右宰、甚至于你大禮官都是難得一見,貴國莫非想讓我們在這里長住下去?”
古薩黑云笑道:“薛大人不用心急,事情總要一件一件來。”
“我們倒是不急,卻不知道你們南院大王急不急?”薛懷安知道西梁內亂,南院大王肖天問必將撤軍,“你們這樣拖著,你我兩國始終處在戰爭狀態,可莫因為耽擱了和議的履行而出現其他的變故。”
既知西梁無力繼續進兵,西梁國內甚至無法向肖天問提供后勤支援,肖天問這一戰肯定是打不下去了,雙方和議如果遲遲不能達成,肖天問的日子也必然很不舒坦,誰敢保證秦國人得到西梁國內消息之后,會不會對肖天問趁勢發起攻擊。
古薩黑云撫須微笑,不以為意,只是向楚歡道:“楚副使,賞賜還在院子里,你派人先驗收吧!”
楚歡搖頭道:“大禮官,楚某已經說過,無功不受祿!”
“楚副使不要自謙,你是我們西梁的大功臣,這些賞賜,當之無愧。”古薩黑云身體微微前傾,含笑道:“而且這些賞賜,楚大人必須接受,否則楚副使馬上就要到了用財物的時候,沒有這批財物,那可就有大麻煩了。”
“用財物?”楚歡有些不解,“大禮官的意思是?”
“堂堂黃金部族的塔蘭格,楚副使難道想空手抱得美人歸?”古薩黑云笑起來,自以為風趣,“沒有厚重的禮物,那史部族可不會放走他們的塔蘭格!”
薛懷安和軒轅勝才大是驚奇,互相看了一眼,楚歡也是吃了一驚,問道:“大禮官,你送的這些禮物……?”
“是大王子特意安排的。”古薩黑云笑道:“大王子可不覺得楚大人是貪財之人,只是按照我們西梁的風俗,要迎娶妻子,男方可是要付出一筆不菲的代價。”他瞥了旁邊薛懷安一眼,笑道:“若是別人迎娶塔蘭格,未必需要如此厚重的財禮,但是楚副使乃是大王子的結拜兄弟,大王子尊貴無比,楚副使自然也是尊貴之人,若是財禮拿的少了,那可是沒面子的事兒。”抬手向門外指了指,“那些財物,足夠用作彩禮,大王子是絕不會讓楚副使臉面無光的。”
薛懷安騰地坐起來,問道:“什么塔蘭格?大禮官,你在說什么?”看向楚歡,一臉疑問。
楚歡此時只能苦笑。
“薛大人還不知道吧?”古薩黑云不辭辛苦解釋道:“大王子已經下令,他要親自為楚副使和黃金那史部族的綺羅塔蘭格主持婚事,具體事宜,由我來操辦。薛大人,我可恭喜你們了,貴國的副使,很快就要成為我們西梁國的駙馬了!”
薛懷安張大了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軒轅勝才也是不敢置信,瞧了瞧楚歡,又瞧了瞧古薩黑云,見到這兩人的表情,知道古薩黑云并沒有說笑。
楚歡起身道:“大禮官,這件事情,并非如此簡單,恐怕你們是有所誤會了……!”
“沒有誤會。”古薩黑云笑問道:“楚副使也不必隱瞞,此時已經有許多人知道,綺羅塔蘭格的腰帶,是否送給了楚副使?楚副使是否也接了綺羅塔蘭格的腰帶?”
楚歡無可奈何道:“雖然如此,但是此事……!”
古薩黑云不等他說完,已經起身笑道:“那就是了,在我們西梁,女子在偎郎會上送出腰帶,就是準備將自己托付給自己的情郎,而男人一旦接下了腰帶,那就等若接受了女人的愛意。”
“此時還需要從長計議。”楚歡只覺得頭皮有些發麻,想到什么,忙道:“對了,此事那史族長似乎也并不同意,大禮官不要急著操辦,我看還是等一等再說吧。”
“哪里能等得。”古薩黑云笑道:“我已經派人收拾一座府邸,準備給楚副使用作大婚之用。楚副使,你不必擔心那史族長的意思,上千人見證了你在偎郎會上接過綺羅塔蘭格的腰帶,那史族長是不會反對此事的。我西梁古老的傳統,也不是那史族長敢于違背的,他要阻止此事,那史部族成千上萬部眾也不會寬恕于他的。”他橫臂于胸,笑道:“先不打擾諸位了,就此告辭!”也不多說,轉身便要走。
楚歡心中暗想:“我若是不答應,是否那成千上萬的部眾就不會寬恕于我?”忽地想到什么,問道:“古薩大禮官,你……是古薩部族的人?”
古薩黑云停下腳步,似乎明白楚歡的意思,轉過頭來,淡淡一笑,“摩訶羅也是摩訶王族的人!”再不多言,抬步而去。
既然摩訶藏兄弟能夠兵戎相見,古薩黑云與古薩大妃即使同出一族,卻分道揚鑣,那也不是難以理解的事情。
楚歡到得門前,見到古薩黑云離開,皺起眉頭,心中想著是否現在便要去找摩訶藏,將此事詳細解釋一遍。
薛懷安卻已經起身來,問道:“楚大人,這……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堂堂大秦副使,轉眼間便要成為西梁副使,這實在讓人感到有些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