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人那一鐵杖,雖然不是做好充分準備,只是迫于無奈順勢掃出,但是這一鐵杖將白瞎子打出去,卻還是讓白瞎子身體撞到石墻,口中“哇”的一聲,已經吐出了一口鮮血來,這若是斗笠人全力一擊,白瞎子這條性命必定喪在鐵杖之下。
白瞎子事先料想到斗笠人本領不低,但是剛一交手,才現對方的威力更是高出自己的預料,他只感覺自己的肩頭劇痛鉆心,心知自己的肩胛骨傷勢嚴重,整條右臂無法提起來,若不是以極堅韌的意志停住,手中的匕只怕也要脫落下去。
他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后,整個五臟六腑翻江倒海般,甚至因為與石墻相撞,產生巨大的撞擊力,將他的腦袋都震的有些暈。
斗笠人卻已經站起身來,握緊了手中的鐵杖,臉上殺機濃郁,死死盯著白瞎子,已經逼近過來。
楚歡如影隨形跟在長眉身后,片刻間已經連續刺出四五招,卻都被長眉機警的閃過,只是長眉并沒有反守為攻,就似乎與楚歡捉迷藏一樣,在密室之中閃躲騰挪,楚歡動作素來充滿了爆力,敏捷靈巧,但是長眉那瘦長的身姿在閃躲之中,卻很是輕盈,每每都能判斷出楚歡的出招,迅躲開。
他綠色的僧袍在閃動之間,忽忽作響,楚歡見他身形如此輕盈,卻并不見他反擊,心中卻有些奇怪,只擔心這長眉另有詭異,進攻之時,卻也是悉心提防。
他已經看到那邊白瞎子被斗笠人打飛出去,更看見斗笠人往白瞎子逼近過去,白瞎子身體靠著石墻,看上去竟似乎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心中頓時一驚,他若是繼續追趕閃躲的長眉,白瞎子十有八九便要葬身在斗笠人的鐵杖之下。
楚歡正要過去相救,陡然間卻瞥見長眉飄動的身體忽然停下,驀然一甩頭,那兩道長長的眉毛朝著同一方向甩過來。
楚歡這一瞬間,竟是靈光一閃,不知為何,就似乎是有著天生的嗅覺,他竟是感覺一直閃躲的長眉做出這個動作,恐怕藏著極大的危險,他的反應卻也是當真迅,當長眉和尚那兩條長眉甩出之時,楚歡身體竟然是本能地往后一仰。
“咻咻咻!”
一陣極小的風聲掠過,楚歡隱隱看到自己仰起的面孔之上,不過幾寸距離,先后有東西劃過,一閃而逝,甚至沒能看清楚是什么東西。
長眉見到楚歡竟似乎是未卜先知,竟然躲過這一擊,卻也是微微色變。
這時候,楚歡已經聽到那邊傳來祁宏聲音:“大人不要分心,我來救人!”
楚歡在動襲擊之前做出的手勢,便是要三人全力出擊,盡可能一擊得手,絕不能陷入久戰,只有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才有扭轉局面的可能。
他們在今夜的處境,本就是以弱敵強,想要占據上風,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奪得先機。
三人同時出手,動突然襲擊,祁宏幾乎是在瞬間就將幾乎毫無防備的光頭和尚擊斃,而白瞎子也幾乎是在短短時間之內被斗笠人擊傷,雙方的主力,楚歡和長眉卻一時間沒有分出高下。
這一此動的突然襲擊,雙方從表面上可說是平分秋色,似乎都沒有占到便宜,但是楚歡這邊沒有達到事先預想的結果,沒能逆轉局勢,實際上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次突然出手,依然是敗了。
斗笠人的鐵杖已經探出,往白瞎子直擊過去,也就是在這一剎那,斗笠人聽到身后勁風忽起,更是聽到祁宏那如同猛虎般的高喊聲,他知道自己這一鐵杖如果打出去,勢必足以取下白瞎子的性命,但是后面聲勢極猛,能夠擊斃白瞎子的同時,自己卻無力應對后面的襲擊。
此人戰斗經驗極其豐富,對形勢的判斷也是十分的準確,白瞎子已經傷勢不輕,幾乎沒有了還手之力,斗笠人自然不可能冒著自己被傷的危險去取白瞎子的性命。
在他看來,白瞎子是待宰羔羊,自己完全可以先收拾身后的祁宏,再來宰殺白瞎子。
他操控力量的能力極強,那鐵杖本來直直向前,卻硬生生地被他收勢,手臂一彎,那根鐵杖的握手處卻已經從他的肋下探出,直往從后面襲過來的祁宏打了過去,這一下變招極快,而且動作干凈漂亮,那鐵杖就如同毒蛇一樣。
斗笠人心中存著極大的自信,只以為對方定然想不到自己能在瞬間出此妙招,他是辨別身后的勁風攻出,對方來勢迅,只要一個不提防,很有可能正巧撞上自己的鐵杖,說不定鐵杖的杖柄可以直接刺入祁宏的身體。
大德寺中的和尚雖然是出家之人,卻似乎很缺少菩薩之心,他們設計的鐵杖,本就是一種極其狠毒的兵器,前方九曲環杖,握柄處還故意制作成尖狀,可以隨時用來當做長矛。
只是這一次,斗笠人的判斷明顯失誤,他手中鐵杖往后送出一半,就感覺鐵杖再也無法向后動彈一寸。
斗笠人的反映倒也迅,已經用最快的度轉過身,便瞧見了祁宏已經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鐵杖另一端,那張堅毅的臉上毫無表情,兩人都是一只手抓著鐵杖,面對面瞧著,斗笠人手臂一點點往回收縮,祁宏使出全身力氣,但是力氣終究比不得斗笠人,身體還是被一點點拖過來,距離越來越近,斗笠人咧嘴露出兇惡的獰笑,一手握鐵杖,另一只手已經握成拳頭,呼喝聲中,長拳直出,打向了祁宏,祁宏幾乎也是在同一時間出拳。
他雖然自知斗笠人比自己要強,但是這一次出拳,毫不猶豫,放手一搏,明知不敵,但是狹路相逢,毅然亮劍!
“咔嚓!”
雙拳相碰,骨頭碎裂的聲音立時響起,祁宏身體震了一震,臉色瞬間變的蒼白起來,那雙眼眸子里劃過難以忍受的痛苦之色,但是面上咬牙挺住,依然是兇狠面龐,只是臉上的肌肉卻不由控制抽搐起來,那條手臂終是軟軟垂下。
斗笠人緩緩收回手,打量祁宏兩眼,嘴角泛起冷笑,冷聲道:“不自量力……!”抬起一腳,一腳踹向祁宏胸口,他出腿很是快,祁宏閃躲不及,已經是被這一腳踹飛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先是掙扎兩下,隨即“哇”的一聲,也是一口鮮血噴出,額頭上已經是豆大的汗珠往下直流。
楚歡此時的心已經沉下去,他想到對方會很強悍,卻料不到竟是這樣強悍,雖然祁宏殺死光頭和尚,但是只這片刻之間,白瞎子和祁宏先后被斗笠人擊傷,對方實力之強悍,確實出了自己的預料。
形勢危急,楚歡只想擒賊擒王,拿下長眉,可是長眉的身形飄動極為輕盈敏捷,兩人在這密室之中,就如同兩道鬼影子。
珍妮絲和布蘭茜一直閉著眼睛,但是耳邊傳來的廝殺聲以及密室之中已經飄蕩開來的血腥味,讓這對雙胞胎渾身顫抖,兩只手蒙著雙眼,不敢睜開。
斗笠人踢飛祁宏,臉上現出猙獰的笑意,握著鐵杖,他幾乎是在瞬間之間便即先后擊傷了白瞎子和祁宏,雖然被白瞎子劃破的肩頭兀自鮮血淋漓,他卻渾然沒事人一般,一臉得意,陡然聽得身后傳來聲音:“納命來……!”
白瞎子雖然傷勢嚴重,但是見到祁宏也被踢飛出去,卻已經忍著全身的疼痛,卯足了力氣,趁斗笠人得意之間,一步步靠近過來,他本就是土匪出手,可不講什么光明正大,想要拼死從背后刺死斗笠人,等到靠近時,已經是全力撲過來,拼足氣力握緊匕,照準斗笠人的背心狠狠刺過來。
這斗笠人頭也不回,眼見白瞎子手中匕近在咫尺,這斗笠人陡然一個反撩腿,就如同甩馬尾一樣,一腳反撩在白瞎子的小腹處,白瞎子根本閃躲不及,再次被踢飛出去,整個人重重落地,他先前被鐵杖擊中,又重重與石墻相撞,五臟六腑本就已經是翻江倒海,這一腳將他踢飛落地,白瞎子只覺得自己的內臟幾乎都被這一腳所踢碎,痛苦不已,想要掙扎,可是全身卻再無氣力掙扎,甚至一時間連呼吸也十分苦難。
便在此時聽的急促的腳步聲起,很快,從那石壁縫隙之中,竄出一個人來,正是前去提取諾距羅的另一名斗笠人,他一手拎著鐵杖,一手則是拖著一名身材高大的灰衣和尚,那灰衣和尚似乎沒有知覺,任由他拖出來。
那斗笠人將灰衣和尚丟在一旁,先是掃視了場中四下里,隨即看向自己的同伴斗笠人,沉聲道:“達難,你怎樣?”
“中原有句話,叫做飛蛾撲火,今日我才明白什么叫做飛蛾撲火。”那叫做達難的斗笠人冷笑道。
祁宏和白瞎子都已經不能起身,兩名斗笠人不再去管他們,而是將目光移向那邊的楚歡和長眉,見得兩條人影交纏片刻,忽聽得長眉沉聲道:“楚駙馬,罷手吧!”一道人影飛出,楚歡緊跟要過來,兩名鐵杖人早已經做好準備,齊齊探出鐵杖,往楚歡攻過去,兩只鐵杖都是雄渾有力,楚歡知道不能硬接,騰身后退,拉開距離,兩名斗笠人還要欺身上前,長眉已經沉聲道:“住手,退下!”
兩名斗笠人立刻停下,退到了長眉身后,一左一右,如同兩尊護法金剛。
長眉面無表情望著楚歡,雙手合十,搖頭嘆道:“楚駙馬,我是真誠相待,你又為何如此不識好歹?”看了看受傷不起的祁宏和白瞎子,一副無奈之色:“這便是楚駙馬想要看到的結果?佛門清凈地,駙馬又何苦讓它成為修羅地獄?”
這當然不是楚歡想要的結果。
世上的事情,很多時候都不會由自己的想法而來。
楚歡神情冷峻到可怕,長眉已經道:“楚駙馬,你這兩名部下,傷勢很重!”又指了指剛剛被帶過來的那名灰衣和尚:“諾距羅就在這里,美人還在這里,財物也還在這里,駙馬大人只要說出真言,貧僧會立刻為你兩名部下療傷……而先前承諾的一切,依然算數!”
長眉話聲剛落,驟然間勁風再起,楚歡本來冷峻至極的臉上,立刻顯出驚訝無比之色,因為他竟是瞧見,站在長眉身后的那兩名斗笠人,竟突然間同時出手,他們手中的鐵杖,竟是匪夷所思地一左一右合力攻向了毫無防備的長眉。
在地上不能動彈的白瞎子和祁宏也都看到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兩名斗笠人出手之果斷凌厲,儼然是要致長眉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