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勝才開始并不知道楚歡為何對天下名刀如此感興趣,此時終于明白其中原因,吃驚道:“大人是說,當年荊軻刺秦的寒月刃,今rì重現人間?”
楚歡微微頷首,眉宇間若有所思:“能夠得到寒月刃,可見對方絕非泛泛之輩。..”
軒轅勝才也是情不自禁點頭,“寒月刃只是在傳說之中,想不到大人今夜卻瞧見。”隨即帶著幾分狐疑道:“大人,末將冒昧問一句,你所畫的刀圖,卻是與當年荊軻刺秦的寒月刃一模一樣,只是那刺客手中的當真是寒月刃?有沒有可能是仿造之物。”
楚歡搖頭道:“我也不能確定,但是那把刀寒氣逼人,形似彎月,而且我這血飲刀削鐵如泥,普通的兵刃若是劇烈相碰,就算不會折斷,也會有損傷,但是我與那人交手數十回合,兩刀相擊不下二十次,那把刀毫發無損,即使是仿造,那也確實是一件罕見的神兵利器。”
軒轅勝才奇道:“照大人這樣說,那把刀還真大有可能便是寒月刃,只是那樣一把兇刀,為何會出現在那刺客的手中?”
楚歡道:“軒轅將軍精曉天下名.器,所以我才想請教,看看將軍是否知曉這寒月刃的下落。”頓了頓,皺眉道:“如今連軒轅大人都無法知曉這寒月刃花落誰家,看來想要追查這批刺客的來歷,并非易事。”
軒轅勝才張了張嘴,卻終是沒有說話。
“軒轅將軍想說什么?”
“大人既然問了,末將就直言。”軒轅勝才道:“大人此行前往安邑,目的是為了查抄黃家的家財,這刺客,有沒有可能是黃天易派來的?”
楚歡想了一想,道:“黃家在安邑獨霸一方,安國公當初在京城權傾朝野,我想兩邊時常互通消息,黃天易知道我前來安邑,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真是他派人前來行刺于我,那便是不想我到達安邑?”他眼中顯出狐疑之色,道:“只是即使真的將我刺殺,黃家如今的境地,那也無力回天,朝廷還會派人來,黃家終究難免被抄家的命運……他為何多此一舉?”
軒轅勝才也有些想不通。
楚歡心中其實還在琢磨,黃天易派人前來刺殺,固然是大有可能,但是卻絕非唯一的可能,楚歡方才就曾想過刺殺自己有可能的幾股勢力。
首當其沖的,楚歡沒有想過是黃家,卻想到了遠在千里之外的西梁。
當初在西梁普照寺,長眉阿氏多臨死之前,曾說過詛咒一般的言語,聲稱楚歡手中握有“鎮魔真言”,那么此后便會有人前赴后繼前來糾纏,不死不休。
楚歡不知道這幫人有沒有可能是大德寺的那伙人,雖說毗沙門被鬼大師打成重傷,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休養,但是他手底下必然高手如云,如果調查出阿氏多之死與楚歡有關,那么派出高手前來行刺,那也并非沒有可能。
楚歡懷疑刺客是大德寺的人,只因為那怪刀人的刀法很是詭異,完全不似中原刀法的路數,先前他不識得寒月刃,見到對方乃是彎刀,與西梁的西梁刀頗有些類似,還真是想過大德寺有很大的可能性,但是此刻確定那刺客使用的乃是荊軻刺秦的寒月刃,是正宗的中原名刀,心中便更是疑惑起來,按理說中原的名刀應該不會流落到西梁,被毗沙門的部下得到,如此看來,今夜的刺客,倒未必是大德寺的人。
楚歡還在尋思,外面已經傳來急匆匆的聲音道:“楚侍郎,楚侍郎大人在哪里?”
楚歡一怔,外面大雨之勢已減,只有細細的小雨,軒轅勝才已經出了帳,瞧見七八個人正迅速往這邊走過來,前面兩名近衛軍帶路,軒轅勝才只看了一眼,已經回頭道:“大人,看來是九水縣的縣令到了……!”
“云尉大人,這位是九水縣周縣令!”近衛軍兵士身上濕漉漉的,正是前去九水縣城報訊的兵士。
那周縣令早已經上前,也顧不得地上滿是泥濘,跪倒在地,“下官周德茹拜見云尉大人!”身后跟著縣丞、主薄數人,紛紛跪倒在泥濘之地。
這幾人身上的官服都已經是濕漉不堪,顯然是冒雨前來。
“周德茹,你這縣令當得真是好。”軒轅勝才冷笑道:“欽差大人一路北上,順利無比,可是到了你九水縣的地面上,卻冒出一群刺客,欽差大人差點在這地面上遇害,看來周縣令地面上的匪患真是橫行啊!”
軒轅勝才是近衛軍云尉,官位比之區區一個縣令要大上許多,而且他是帝國武勛世家軒轅家的人,一個縣令在他的眼中,與一只臭蟲實在沒有多大區別。
周德茹跪在地上臉上都是水,也不只是冷汗還是雨水,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誠惶誠恐道:“下官失職,下官失職,懇請欽差大人恕罪!”
周縣令清楚得很,自己在九水縣雖然是老大,可是在這些京官眼中,自己就是一個屁,他已經得知,這次的欽差乃是如今朝中正當紅的楚歡楚侍郎,而統帥護衛隊的則是軒轅家族的軒轅紹,這兩個人無論是誰,只要一句話,自己這烏紗帽說擼就擼了。
欽差大人在自己的地面上遇刺,真要追究起來,他這個小小的縣令實在是吃罪不起。
“恕不恕罪,那還得聽欽差大人的。”軒轅勝才沉聲道:“進了你們九水縣的江段,看不到一個巡邏的差役,你這縣令是吃干飯的?”
周縣令心中暗想:“莫說今rì大雨天,便不是大雨天,誰又會派人在江邊巡查?這半夜三更,更不可能如此了。”只是這些話哪敢說一個字,憋在肚子里,誠惶誠恐,此時楚歡已經出來,軒轅勝才道:“這位便是欽差楚大人!”
眾人急忙又轉向楚歡叩頭,楚歡見到這群人衣衫濕透,心中也知道這次行刺,小小縣令也是在擔不上太大的責任,問道:“周縣令帶來郎中了?”
周縣令急忙回頭,叫了一聲,兩名郎中出來,周縣令已經道:“欽差大人,這兩位是本縣最好的大夫,隨時聽候大人差遣。”
楚歡點點頭,道:“你們先起來吧,諸位辛苦了。”
軒轅勝才方才冷面相對,這群人膽戰心驚,此時楚歡雖說談不上熱情,但是語氣倒也很好,周縣令微微寬了一些心,起身來,急忙吩咐郎中去為傷者診治傷勢,隨即弓著身子向楚歡道:“大人,后面已經有兩輛馬車前來,這里荒郊野外,還請大人駕臨寒舍,下官已經派人收拾好。”
楚歡笑了笑,道:“不急。周縣令,我們本來是從水路行進,但是此番卻要改水路走陸路,這幾艘官船多有損傷,你若是方便,回頭找些人來修理一下,然后派人將這幾艘官船送回云山府渡口。至若一切花銷,可往云山府戶部司報銷。”
周縣令就怕不能效力,聽楚歡吩咐,急忙道:“方便方便,下官回去之后,立刻找工匠前來修理,大人放心就好。”又轉身向縣丞道:“現在就去附近村子找些人過來,看住這幾艘船,明rì立刻讓工匠前來修理,不可馬虎。”
縣丞急忙答應。
楚歡道:“幾位都辛苦了,周縣令留一下,你們幾位先去那邊帳篷歇息一下。”
周縣令稱是,自有兵士帶著其他人先行退下,楚歡叫了周縣令進入帳篷,開門見山問道:“周縣令,貴縣的匪患很嚴重嗎?”
周縣令心下一緊,忙道:“大人,鄙縣地界其實并不大,人口也并不多,百姓都是安分守己,若是有匪患,也是從別處流竄過來……!”
“答非所問!”軒轅勝才瞪了周縣令一眼,“大人是問你九水縣的匪患嚴不嚴重,不是問你土匪從何而來。”
“是是是,大人教訓的是。”周縣令忙不迭道:“鄙縣匪患其實并不嚴重,不過涇江這一帶,以前倒鬧過一陣子江匪,不過他們不敢搶.劫官船,最多也只是搶掠過往的商船而已,但是那些江匪早已經被清剿,這一次……!”小心翼翼看了楚歡一眼,“這一次大人受驚,下官惶恐,下官無能,卻實在不知道這群江匪是從何處流竄過來。”
楚歡微微點頭:“你的意思是說,這段江面此前都很太平?”
周縣令道:“下官五年前初來九水縣的時候,這里還有些匪亂。下官調動衙役,然后從各村抽調了幾百名壯丁,將活動在這段江面的江匪俱都剿滅……只是大人也知道,匪患居無定所,四處流竄,官兵打過來,他們便會逃走,這幾年此處一直風平浪靜,下官……下官會立刻調查,看看是否是當年那些逃竄的江匪死灰復燃……!”
楚歡想了想,終于道:“周縣令,聽說過了九水縣,便是安邑道的地界?”
“正是。”周縣令道:“九水縣往北,就是安邑道湖州的霞峰縣。”
“從水路往北,據說再有三兩rì就能到達太原府?”
“不錯。水路快捷,過了湖州,便是安州,安州太原府有一處楓林渡,從水路而上,不出三rì,應該就能抵達楓林渡。”周縣令解釋道:“只是要從陸路而行,那卻要多出好幾rì行程。安邑道多山,進了安邑道,需要繞過幾處山,道路便遠出不少。”
“周縣令,再辛苦你一件事情。”楚歡道:“你可能將九水縣到達太原府的路線圖勾畫出來?沿途的山水道路,都做出一個記號。”
周縣令忙道:“大人,下官可以派人帶你們過去。”
楚歡搖頭道:“不需如此,你先弄一副地圖給本官,本官想看看兩地之間到底有遠。”
周縣令有些奇怪,心想直接派人帶你前往就是,又何必花心思弄地圖,只能道:“下官下去問一問,看看能不能畫出一幅圖來。”
楚歡點頭笑道:“有勞了。”
等周縣令下去之后,軒轅勝才也有些奇怪道:“大人,為何要地圖?去往太原府,就算無人帶路,沿途打聽也不會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