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士碑并不需要花費太長的時間,在金州找到了能工巧匠,按照楚歡的意思,雕刻出了一塊兩人多高的壯士碑,碑文則是由裴績親自所寫,在蘭嶧城正門外,壯士碑豎起,樹碑當日,無數的百姓云集在城門外。
楚歡找尋了蘭嶧城內眾所皆知的文士朗聲誦讀碑文,這篇碑文寫的感人至深,人們聽著文士那抑揚頓挫的聲音,不少人都是潸然淚下。
楚歡親自向壯士碑行禮,祭奠在對抗西梁人的戰斗中戰死沙場的英魂。
在蘭嶧城休整幾天,楚歡處理了金州的一些政務,安排金州的人手,官兵也得到了幾天的休息,方如水則是已經開始對艮字營進行改編。
張叔嚴統領艮字營的時間并不算長,他控制艮字營的主要手段,乃是在軍中安插大批自己的心腹部將,如今張氏父子帶著一大批心腹部將離開,艮字營自然要重新洗牌,楚歡則是令方如水盡可能地從艮字營內部提拔將校,授人以恩,才能得人忠誠。
等到金州安定下來,楚歡想著北山道肖煥章陳兵邊境,雖然一直沒有新的消息傳來,但是卻也知道肖煥章絕不敢輕舉妄動,朔泉是西關的軍政中心,自己倒不好長期離開大本營,最后召集了金州文官武將,訓了一番話,終是下令全軍拔營,回軍朔泉。
楚軍全軍啟程,楚歡卻是沒有料到,蘭嶧城的百姓得知楚歡要離開,竟是早早地在街道兩旁等候,從出府的那一刻開始,直到騎馬出城,沿途都有百姓送行,楚歡看在眼中,心中卻是感嘆,老百姓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讓他們稍微過的好一點,他們就感恩戴德。
出狼牙谷,并未進入賀州境內,而是直接轉到越州境內,沿途不止一日,楚軍在短在短短半個月時間,就已經連破兩城,平息了西關境內的叛亂,此事自然是早就四散傳開,沿途所經縣鎮,百姓歡欣鼓舞,一來是因為楚軍大勝而歸,更為重要的是,楚歡的均田令已經頒布下來,雖然還在登陸戶冊田地的過程之中,但是百姓卻都是感激在心。
楚歡并不讓官兵進入村鎮騷擾,沿途遇到村鎮甚至是縣城,都會避開繞行,只是自己帶著一些護衛過去巡視一番。
途中不止一日,這一日終是遠遠看到朔泉城巨大的輪廓,全軍將士歡呼出聲,本來這次出兵平叛,許多的將士都覺得一定要經過數番慘烈的陣仗,即使平定了叛亂,楚軍肯定也要損失慘重,可是結果總督大人連施巧計,且不說兵不血刃不傷一兵一卒便即拿下了金州城,即使在賀州城下,卻也是傷亡很輕,以最低的損失取得最輝煌的勝利,全軍上下,對總督大人的統兵之才,已經是欽佩萬分。
漸近朔泉城,楚歡下令各營官兵盡回本營,八百名禁衛軍士,此番出征,折損了幾十人,裴績除了率領這些禁衛軍返回禁衛軍營,而且許邵率領的四百多名虎翼騎也跟隨裴績入營。
許邵的虎翼騎,終究還是跟在了楚歡的麾下。
許邵其實很清楚,當初劫法場,突圍出城,被打為謀反,此時早已經傳揚開去,如果沒有人站出來為虎翼騎洗脫冤屈,那么虎翼騎將永遠只能以云里風的名聲存在,永遠只能算是一群流寇,余不屈既死,不會有人站出來為這些人洗去身上的罪名,唯一可以幫助恢復身份的,就只能是楚歡。
而且曾經作為余不屈的親兵護衛隊,虎翼騎當初可是精銳中的精銳,王牌中的王牌,許邵實在不愿意看到這些勇士終日落魄在外,他們需要一個歸宿,或許在虎翼騎的心目中,楚歡遠不如余不屈,但是許邵明白,楚歡終究不是一個庸才,從楚歡的身上,許邵看到了奮發向上的品質,虎翼騎跟隨在楚歡的麾下,未必沒有好前途,也未必不是一個好歸宿。
西關叛亂平定,但是楚歡心中很清楚,這遠遠不是結束,以后的挑戰,肯定是要比這一次更要嚴峻和兇險。
他承諾百姓,要給他們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而太平,從來都是需要強大的實力來維護,他需要一支強大的軍隊來保證西關的太平,那是一支絕對服從自己軍令的軍隊。
禁衛軍的建設,刻不容緩。
按照裴績的設想和計劃,風林火山四營必須同時建設,而且要抓緊一切時間進行訓練,不但要對每一營進行嚴苛的訓練,而且還要訓練四營的兵種配合。
在歸程的途中,楚歡就確定了由許邵訓練風字營,而且他向許邵做出保證,會盡可能地向風字營提供更多的戰馬,而火字營則是訓練弓箭兵,楚歡思來想去,如果說到訓練箭術,第一人選當然是箭神軒轅紹的堂弟軒轅勝才,但是軒轅勝才是平西大將軍,統領平西軍,如今也只有軒轅勝才才可能鎮得住平西軍,當然不可能將軒轅勝才從大將軍的位置調到火字營擔任一名統領。
退一步講,就算軒轅勝才同意,楚歡卻也要慎重,憑心而論,軒轅勝才與楚歡的私交很好,但是軒轅勝才畢竟是出自軒轅家族,一旦軒轅勝才進入禁衛軍,禁衛軍也就有了軒轅家族的影子,楚歡并不希望自己的一支嫡系軍隊之中,存在武勛世家的影響。
除了軒轅勝才,楚歡思來想去,覺得最合適的人選就只能是狼娃子。
狼娃子不顯山不漏水,但是他的箭術,楚歡并不認為在軒轅勝才之下,只是狼娃子口不能言,楚歡斟酌再三,倒是裴績給他出了主意,裴績會專門教授狼娃子一套軍令的手令,這套手令將涵蓋最基本的軍令,而且專門給狼娃子配備一名傳達軍令的副手,這名副手也將學習這套軍令,以后狼娃子發下的軍令,將由這名副手傳遞給整個火字營。
對于裴績來說,他很欣賞楚歡任用狼娃子統領火字營。
他自己是個瘸子,楚歡卻視他為兄長,毫無輕賤之心,如今楚歡不計出身,不計身體的缺陷,任用狼娃子,這份胸襟氣魄,至少在這個時代,是很罕見的。
此外,楚歡倒想過讓仇如血去裴績麾下統領山字營,山字營訓練盾牌兵,以刀為主,仇如血刀法了得,訓練刀法,自然是得心應手。
不過后來想想,終究還是放棄。
這倒不是因為仇如血獨眼單臂,而是楚歡現如今已經了解了仇如血的性子,仇如血是名刀客,喜歡獨來獨往,即使不能獨來獨往縱橫江湖,他也不喜歡拋頭露面出現在人前。
這是性格使然,仇如血或許對率兵打仗這種事情根本沒有任何興趣。
而且仇如血一直還有一件大事要做,他現在除了幫助楚歡完成一些不為人知的暗處事務,但有空閑,就會潛心鉆研刀法。
在安邑道見識過蕭晨那詭異的刀法之后,仇如血就一門心思地想要結合中原刀法和異域刀法的優勢,創造出一套世所罕見的新奇刀法來。
作為一個刀客,對于刀法的癡迷,遠不是行外人所能理解,仇如血既然一門心思要創造一套刀法流芳百世,那么訓練山字營對于仇如血來說,當然是一件大大的麻煩事,楚歡既不希望得到仇如血拒絕的答復,亦不想仇如血心不甘情不愿地答應,所以這個念頭閃過之后,便即作罷。
禁衛軍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忠誠度,裴績是他最為信任的人,而風林火山四大營的統領,自然也都要選擇自己信得過的人,許邵和狼娃子,楚歡倒是都能信得過,狼娃子自不必說,而楚歡心中也清楚,余不屈一死,他曾經的那支勢力也就算灰飛煙滅,許邵沒有任何的靠山,自己需要許邵的虎翼騎,而虎翼騎顯然也需要自己這座靠山。
各營兵馬各自回營,平西軍兩大營的偏將方如水和韓英駐守金州和賀州,楚歡倒不用操心新的偏將人選,畢竟軒轅勝才要在軍中提拔幾個人,也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
帶著一群親兵靠近朔泉城,卻發現朔泉城外人影憧憧,還沒靠近,忽聽得前面鑼鼓聲已經響起來,又瞧見一隊人馬飛騎而來,楚歡正有些奇怪,卻瞧見飛騎而來當先一人正是自己的親兵隊長祁宏,楚歡出征,并沒有將祁宏帶在身邊,而是將祁宏留在朔泉守衛家人。
楚歡知道朱凌岳手底下有一個鋤奸堂,當初是為了刺殺西梁將領,朱凌岳趁機招收奇人異事,組建了這樣一個機構,據說其中有不少高手,賀州金州之亂,是由朱凌岳跳起來,想到朱凌岳為了打擊自己,無所不用其極,所以楚歡卻也是小心謹慎,留下祁宏保護家眷,以防不測,誰也不能保證朱凌岳會派人來對楚歡的家人下手。
祁宏飛馳到近處,看到楚歡已經放緩馬速,翻身下馬來,跪倒在地,一臉欣喜道:“楚督,恭喜你凱旋而歸,此番出征大捷,朔泉上下,人心歡騰,您一路辛苦了。”
楚歡笑道:“消息到時傳得很快!”抬起馬鞭,指著前方道:“那是怎么回事?”
“回稟楚督,城中的父老鄉親知道大人剿匪成功,今日凱旋回城,所以早早就準備在這里迎候,大伙兒在這里已經等了大半天,終于將你迎回來了。”祁宏看上去十分的欣喜,回手指著那邊道:“城里的士紳百姓,許多都出來迎接你,準備了鑼鼓,大人英明睿智,統帥有方,所向披靡,英俊瀟灑,玉樹臨風……!”
楚歡立刻道:“停停停,奶奶的,打個勝仗,與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有什么關系?這雖然是本督的優點,可是與剿滅叛亂八輩子打不著干系,難道長得英俊瀟灑就能所向披靡?”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祁宏,多和白瞎子搞好關系,瞧瞧人家,拍馬屁不顯山不漏水,比你強的多。”問道:“白瞎子在哪里?”
祁宏嘆道:“白老大知道大人要回來,可是他說在這種時候,越是高興,越不能掉以輕心,他讓卑職出來迎候大人,自己說是要保護夫人和家眷的安全,如今正坐在總督府門前,守衛府邸!”
“人才啊!”楚歡長嘆一聲,此時卻瞧見鑼鼓隊正往這邊迎過來,密密麻麻的人群往這邊過來,瞧見當先一人白發蒼蒼,竟是蘇老太爺親自出迎,老太爺一手拄著拐杖,旁邊卻有一人攙扶著他,攙扶他的,不是別人,正是楚歡日思夜想的琳瑯。
琳瑯一身玫瑰紫緞子,豎著驚鵠髻,步搖鳳釵,氣質如蘭,顯然是經過精心的打扮,扶著老太爺,一雙星眸卻是遠遠瞧著騎在馬上的楚歡,楚歡瞧見琳瑯,本就不錯的心情更是大好,他當然知道琳瑯的心意,她隨著蘇老太爺一同出城來,顯然就是為了早些看到愛郎。
楚歡此時恨不得沖上去將琳瑯一把抱在懷中,他本就與琳瑯分別太久,琳瑯從云山好不容易到了朔泉,楚歡還沒來得及與琳瑯纏綿,金賀二州叛亂便起,無可奈何之下,一直整軍出陣,沒有空閑去看琳瑯,今日見到,心中歡喜,催馬上前,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去叫琳瑯,只是向蘇老太爺笑道:“老太爺,您老怎么親自出迎?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到得前面,已經翻身下馬,快步上前,看到婀娜多姿嬌美如花的琳瑯,強忍著將這美嬌娘擁入懷中的沖動,卻是裝模作樣去扶老太爺。
琳瑯的一只芊芊玉手本是扶著老太爺手腕子,楚歡也是裝模作樣去扶老太爺手腕子,動作迅速,已經是摸到了琳瑯那如玉的溫暖小手,光滑溫潤,觸感極好,琳瑯急忙縮手,漂亮粉嫩的臉蛋兒頓時便顯出緋紅之色來,瞪了楚歡一眼,心兒卻是跳得快起來,酥胸起伏,心中暗想楚郎膽子真是大,這里這么多人,就不能老實一些,只是心中嗔怪之時,卻又感到無比的甜蜜。
楚歡卻如同沒事人一般,笑呵呵地看著老太爺,老太爺瞇著眼睛,也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到楚歡這個小動作,笑呵呵道:“楚督凱旋而歸,平定叛亂,保西關太平,這是造福西關的大事,西關百姓,沒有不歡喜的,老朽能出來迎接,那是臉上有光。”
楚歡見琳瑯手收回去,也不好繼續握著老太爺干癟的手,收回來拱手道:“老太爺客氣了。”瞥了琳瑯一眼,見到美嬌娘玉面飛霞,娥臉杏眉,雙眸汪汪,雪膚滑膩,粉面桃花嬌艷欲滴,美到極處,透著少婦獨有的嫵媚風情,心下更是歡暢,柔聲道:“琳瑯,多時不見,一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