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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風吹過,血腥之意濃烈不去,秦兵此時已經心寒,這狼甲將僅僅一合之間,便將程易實刺死,其武功之高,實在是駭人聽聞。
主將一死,秦軍頓時便失去了控制,聽到馬蹄聲響起在每一個角落,秦軍只覺得到處都是敵人,此時哪顧得上殺敵,首先是尾隨在程易實身后的幾百步卒,丟頭邊走,只想逃命。
狼甲將自然是楚歡。
楚歡一槍刺死了程易實,卻沒有絲毫得意,他率軍前來突襲,心中其實也清楚,以西北騎兵的威力,要擊敗筋疲力盡的秦軍,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是西谷關一戰,楚歡卻是明白,達奚彰這支兵馬,并非是毫無戰斗力,實際上其戰斗意志并不弱,西谷關雖然最終被奪下,但是西北軍損失卻也不小。
對楚歡來說,自然是要以最小的代價擊敗這支秦軍,擒賊擒王也自然是最好的方法。
只要能夠殺死程易實,這支兵馬自然是不戰自潰。
他也早預料到,在這種幾乎絕望的情況下,程易實只要看到“楚”字旗,必然有奮然一搏的打算,亂軍之中,或許難以找尋到程易實,但是如果程易實主動出擊,目標既能立刻鎖定,而事實也正如楚歡所料,程易實只以為黑甲將便是楚歡,率軍強攻,也正好給了楚歡機會,楚歡率領數百騎從側翼而來,認出程易實,便不再猶豫,擒賊擒王,一舉擊殺。
戰鼓、旗幟、馬蹄、嘶喊聲交織成一片,秦軍一部分人倉惶往西逃竄,軍心頓時完全崩潰,所有秦軍將士都是爭先恐后往西奔逃,西北騎兵馬刀匹練,鮮血四溢,人頭翻滾。
“投降不殺,頑抗者,殺無赦!”
西北騎兵之中,不少聲音已經大喊起來,混亂的秦軍雖然大部都往西潰逃,但是不少人卻還是丟下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舉起雙手投降。
誰都知道,西北軍不但擁有彪悍的騎兵,而且兵力遠在自己之上,主將已死,這種狀況下還要繼續抵抗,無非會讓西北軍進行一場屠殺。
越來越多的秦軍都已經跪地乞降,只有一小部分人,騎著快馬,向西邊飛逃。
這一場廝殺,來的突然,去的也極快,沒過多久,四下里便即寂靜下來,被斬殺的秦兵有兩三百人,逃竄而去的,不過十幾騎而已,剩下的秦軍,幾乎盡皆投降。
楚歡并沒有派騎兵追趕逃竄而去的秦軍,只是遠遠望著,任由他們逃走。
黑甲將此時已經是催馬而來,到得楚歡身邊,笑道:“楚督,這些秦軍真是不堪一擊,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這支兵馬被殲,難以前往通州城,通州城的防守也就無法加強。”
這黑甲將卻正是許邵。
楚歡微微頷首,道:“通州城的防守兵力不過千人左右,咱們現在殺過去,趁其不備,很容易便能破城!”搖頭嘆道:“只可惜大號肥肉就在嘴邊,咱們卻不能吞下去!”吩咐道:“傳令下去,收拾一番,這群降兵隨軍上路,他們若想活命,就讓他們協助攻城,否則殺無赦。”
西北軍干脆利落解決從西谷關逃出來的秦軍,消息在次日清晨便即被通州知州徐慶所知曉,十幾名從戰場上逃竄出來的騎兵,馬不停蹄,一路飛馳到通州城。
徐慶年過五旬,做事干練,得到喬明堂舉薦,朝廷下旨封為通州知州,管理這雖然貧瘠但戰略地位十分重要之所。
通州是西山道各州之中經濟最為薄弱之處,但是通州城卻頗為堅固,只因通州時常出現旱災,再加上朝廷賦稅沉重,導致不少百姓流落他鄉。
只是誰都知道,通州不但戰略位置重要,而且礦產豐富,多有鐵礦,每年從通州開采出來的鐵礦其實是一個很為龐大的收入,只是朝廷在通州設立了專門管理礦石的衙門,通州礦石的開采經營,都屬于朝廷直接管轄,礦產無法成為地方上的財政收入。
常言道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通州雖然有礦石,但是卻不能依靠礦石作為財政收入,雖然朝廷每年也會從礦石收入之中拿出一部分安撫地方官員,甚至朝廷設在地方的礦署也會與地方官員相互勾結,從中牟利,但是相較于每年礦石的龐大收入流入朝廷,通州財政卻并不會有絲毫的增漲。
皇帝北巡,太子監國之后,喬明堂立刻向朝廷上了一道折子,懇求朝廷放松對礦石的監管,西山道財政吃力,必須要依靠礦石增加財政收入,如此才能維系西山道的穩定,喬明堂本身就屬于太子黨中人,對太子來說,西山道實力的增漲,也就等若是自己的實力在增強,這道折子自然得到批準,只是朝廷也說的很清楚,通州的礦權,朝廷隨時有權收回。
喬明堂趁此機會,舉薦了徐慶,徐慶本就是西山道的工部司主事,對于礦石事務,也是頗為熟悉,上任之后,立刻按照喬明堂的吩咐,撇開了設立在通州的礦署,直接將通州礦權收歸地方所有,而且立刻加大采礦的力度。
通州礦權收回之后,向外輸出礦石,大大增強了西山的財政收入,而且通州的鐵礦質地精良,喬明堂利用優質鐵礦,打造兵器裝備,進一步加強了西山道的戰斗力。
西山軍的主力,布防在梁州一線,固然是找尋機會澆滅金陵叛亂,但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卻也是為了保護通州。
金陵道三賊自立,稱王稱霸,仁王徐昶占據了包括金陵倉在內的金陵道中北部地區,實力最為強盛,坐擁金陵倉,徐昶少不得招兵買馬,擴充軍隊,這對北面的西山道形成了巨大的威脅,喬明堂自然是擔心一旦徐昶發兵北進,突破梁州,進入通州地面,那么西山道極為仰仗的礦石就會受到致命的威脅。
對西山道來說,收回的通州礦權,無疑是一只錢袋子,徐昶手中握有充足的糧草,如果被他拿下通州,奪得了通州礦權,后果必將不堪設想。
所以上萬西山軍主力都集結在梁州,以抵御徐昶對西山道的威脅。
通州北有云山府,南有梁州,西邊有固如磐石的西谷關,環繞其中,自然不需要太多的兵力駐守此處。
對喬明堂來說,向西谷關達奚彰所部供應糧草,固然是朝廷旨意,其實對西山道本身,也是利大于弊,雖說達奚彰五千兵馬的糧草成為西山道的一大負擔,可是達奚彰守住關隘,也就等若幫助西山道擋住了西北軍,保證了西山道的西邊無憂。
一旦關隘出現問題,首當其沖受到西北軍直接威脅的便是西山道,而且是目下西山道極為看重的通州,喬明堂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花費一些錢糧,在西邊豎起一道天塹屏障,暴政通州的安全,無論怎樣算,當然都是十分劃算的事情。
徐慶既然是喬明堂所舉薦,自然對喬明堂的心思揣摩的極為清楚,坐鎮通州,首要的任務,自然就是極盡所能,大力開采礦石,將通州礦石轉變成西山道急需的錢糧和武器裝備。
自然很少有人知道,通州開采出來的礦石,不但向其他各處輸送,便是連金陵道,也有秘密的買賣,雙方雖然前線兵鋒相對,但是卻又在私下進行交易,各取所需。
徐昶占據金陵道,而金陵道一直以來都是帝國最為富庶的地方之一,徐昶占據金陵道中北部之后,強令地方士紳捐獻錢糧,對徐昶來說,目下并不缺錢糧,但是金陵道的礦產匱乏,反倒是兵器裝備成了問題,雙方私下里各取所需,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天下雖然動蕩不堪,但是徐慶最近卻是過得有滋有味,坐擁通州寶藏,不但錢糧迅速流入進來,超額完成喬明堂賦予的任務,而且各地要與通州進行地下交易的實在不少,各地商人前來謀求礦石交易的自然是不在少數,甚至有些來路不明的人物也帶著重金前來謀求交易。
對徐慶來說,尋求貿易的人越多,自然是越好,財源滾滾,其實他心里很清楚,其中一些來路不明的人物,其背后未嘗不是一些準備謀叛的勢力,通州鐵礦打造出來的兵器精良,要想在這亂世爭得一席之地,錢糧固然不可或缺,兵器裝備也是必不可少。
他每日里可當真算得上是日理萬機,民生之事暫且可以丟在一邊,但是礦石貿易,卻是絲毫不能耽擱,從開采到貿易,甚至到財政的核算,他都是親自過問,坐擁寶藏,少不得會有些好處在其中,以前通州知州的位置,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誰都不愿意坐在這座火山之上,但是如今卻是風水輪流轉,通州知州卻成了一塊香餑餑,徐慶坐在這位子上,可謂是滿面春風。
直到逃竄而來的秦兵稟報西谷關被攻破,西北軍正往通州殺過來,徐慶都只覺得此事實在有些荒謬,心下大是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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