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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三三章 夜刺

  那人卻是冷笑道:“我們是受仁王所派,前來刺殺西門毅,回頭嫁禍到秦國那幫人身上,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也無話可說。”他雖然毅力驚人,但是膝蓋骨被楚歡踩斷,那種疼痛也非常人能夠忍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直冒出來。

  楚歡松開手,緩緩站起身來,那人急促呼吸兩下,剛抬頭,卻見到楚歡竟然是一腳踢過來,重重踢在了這人的腦門上,那人被踢翻在地,頓時便即昏闕過去。

  深夜的驛館死一般寂靜,距離楚歡所在的庭院不遠,另一處庭院中還亮著燈火。

  薛懷安站在房間內的窗口處,望著院內的幾棵樹木呆呆出神。

  薛懷安來的突然,不像楚歡抵達衛陵府前有人稟報,所以庭院只是簡單的收拾一下,比不上楚歡那邊干凈整潔。

  只是薛懷安如今自然無心去在意這些事情。

  他此行出發之前,就知道這一趟不是什么好差事,徐昶能夠殺主自立,就證明是一個心狠手辣之輩,這樣的人,無論做出怎樣的事情,薛懷安都不會覺得奇怪。

  今日剛到衛陵,就莫名其妙被卷入徐煜被殺之事,這讓薛懷安實在有些無奈,在他的計劃之中,前來宣旨之后,再以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加以游說,無論成功與否,他只覺得徐昶應該不至于太對自己為難,自己很快就能夠返回河西。

  但是卷入徐煜被殺事件,徐昶甚至沒有給自己宣讀圣旨的機會,想要盡快離開金陵已經是癡心妄想,一個不好,恐怕連性命也要丟在這里。

  只是他卻沒有想到,楚歡竟然也來到了金陵。

  對楚歡的膽識,薛懷安從來都不曾懷疑,但是楚歡如今貴為楚王,卻還闖入這龍潭虎穴,著實讓薛懷安吃驚不小。

  薛懷安其實很清楚,今日自己一旦當中揭穿楚歡的真實身份,楚歡定然是陷入困境,鬼使神差般,自己竟然為楚歡遮掩,現在想來,薛懷安都在懷疑自己當時的選擇是否正確。

  夜深人靜,薛懷安苦笑搖頭,他隨同皇帝北巡,可是家眷卻都留在京城,他與薛夫人的感情極好,京城陷落之后,他就一直擔心薛夫人的安危,每當聽到有人提及京城被亂匪占據,血流成河,薛懷安心情就異常的沉重。

  他倒也私下派人前往京城找尋薛夫人和家眷,只是這種時候,只有人從京城逃離,哪有人敢往京城去,薛懷安心知就算下人不敢抗命,勉強動身,恐怕也會半道跑掉,只能將隨身攜帶的財物交給下人,而且聲稱找到薛夫人還有重金酬謝,只是那人去了之后,便再無音訊。

  薛懷安這樣的官員,并不在少數,都是私下派人往京城打探消息,幾乎都是一去不返。

  苦笑著搖了搖頭,薛懷安頗有幾分疲倦,走到床邊,正要躺下,卻瞧見窗口光芒一閃,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那邊,心下疑惑,走了過去,尚未靠近,聽到門外傳來聲音道:“大人是否已經歇息?”

  薛懷安停下腳步,問道:“尚未歇息,有什么事嗎?”轉身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只見到一名勁衣護衛站在門前。

  這人見薛懷安打開門,拱手道:“大人,這么晚了還要打擾,請恕罪。”

  “無妨。”薛懷安疲倦道:“何事?”

  這名勁衣護衛,乃是此行隨同薛懷安而來的護衛隊長,對于這次薛懷安前來金陵,定武倒也頗為重視,雖然沒有大張旗鼓派出許多兵士護衛,但是隨行而來的護衛,卻都是挑選而來,八名護衛,其中五名是從皇家近衛軍挑出的精銳,另外三人,都是隸屬于神衣衛,兩名神衣校尉,加上眼前這名叫做王未羊的神衣百戶,而王未羊便是眾護衛的首領。

  王未羊不堪薛懷安,卻是往屋內掃了一眼,才輕聲道:“大人,屬下已經得知,那徐煜就是死在驛館之內,屬下擔心這里還有刺客,所以想要檢查一遍,以確保大人的安全。”

  薛懷安知道王未羊也是一片好意,點點頭,王未羊這才小心翼翼將屋內檢查一遍,輕聲道:“大人,這里的食物和水,都不要輕易食用,以防有人下毒,屬下就在門外守衛,但有事情,大人召喚一聲。”

  薛懷安微笑頷首,道:“難為你了,這外面有金陵兵守衛,想來也并無大礙。你們一路上辛苦,也都好好歇息,是了,其他人是否都睡下了?”

  “回稟大人,我們八人,分作兩班,輪流值守。”王未羊道:“金陵兵雖然人多,但是真正的刺客想要潛入進來,并非難事。這驛館里三層外三層看似防守嚴密,但是在屬下看來,漏洞甚多,換作是屬下,也很容易就能潛入進來。”

  薛懷安對此倒是深信不疑,神衣衛本就是潛伏刺殺的好手,四大千戶固然都是獨當一面的人物,十二大百戶也都是此中的好手。

  “大人,晚上歇息,窗戶一定要關上,而且要拴上窗栓。”王未羊確定屋內并無危險,瞧見窗戶敞開著,一邊走過去一邊叮囑道。

  薛懷安忽然道:“王百戶,有件事情,本官想叮囑你一番。”

  王未羊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拱手道:“大人有吩咐盡管直言。”

  薛懷安猶豫了一下,才走近過去,輕聲道:“這一次咱們前來,只怕是兇多吉少,如果有機會,你帶著其他人離開金陵,不用管我。”

  王未羊一怔,低聲道:“大人何出此言?”冷笑道:”難道徐昶還真的敢對大人動手不成?”

  “不是徐昶。”薛懷安搖頭道:“徐煜被殺,此事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有人想要挑撥離間,對方能夠在驛館害死徐煜,實力定然不弱。”

  王未羊壓低聲音問道:“大人莫非覺得是西北那群人動的手?”

  薛懷安搖頭道:“應該不至于,楚楚歡的手下,應該不至于如此糊涂,那等若是將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大人的意思是?”

  “不管是誰,咱們的處境十分兇險。”薛懷安苦笑道:“本官很可能走不出這衛陵城,若果當真如此,你們也不必白白犧牲,能活著離開,就盡管離去。”

  王未羊肅然道:“圣上命屬下護衛大人,只要屬下活著,就要保護大人安然返回河西。”

  薛懷安擺擺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王未羊問道:“大人是否還有什么吩咐?”

  “這!”薛懷安猶豫了一下,才道:“本來有一樁事情不便開口,不過不過確實有一樁心事未了,雖然哎,算了!”

  “大人是否有什么為難之事?”王未羊察言觀色本事自然了得,“大人一路上待我們十分關照,如果有什么可以效勞的地方,大人盡管開口。”

  薛懷安想了一下,才壓低聲音道:“王百戶,你是神衣衛,不受各司衙門節制,我自然也不能對你發號施令,有一樁事情,我想以私人向你托付。”

  王未羊見薛懷安神色黯然,而且言語之間似乎對自己能活著離開衛陵大是懷疑,點頭道:“大人請說。”

  “我隨同先帝北巡河西,自那以后便與家人沒有聯系,京城陷落之后,更是沒有絲毫音訊!”薛懷安苦笑道:“我是想!”

  王未羊道:“大人是想讓我前往京城找尋家眷?”

  “這讓你為難,我也知道哎,王百戶,此事還是算了,這個!”薛懷安有些心煩意亂,言語也是顛三倒四。

  王未羊見到薛懷安不但一臉疲憊,甚至精神都有些恍惚,猶豫一下,終是道:“大人,屬下不敢保證自己會親自前往京城打探你的家眷下落,但是屬下向你保證,會派人前往京城,無論如何,也會將他們的情況打探清楚。”

  薛懷安臉上頓時顯出激動之色,抓住王未羊手臂,眼中甚至顯出感激之色,道:“王王百戶,若是如此,我我定當有厚報。”

  王未羊搖頭笑道:“屬下并不是為了什么厚報,大人一路上心事重重,想來一直都在記掛家人,大人有情有義,屬下自然是盡力相助。大人,已經夜深,接下來也不知道還有什么事請,您還是早些安歇,養精蓄銳,無論發生什么事情,咱們都盡力應對。”

  薛懷安點點頭,王未羊這才走向窗口,要去幫著薛懷安將窗戶關上,便在此時,一身輕響,屋內那一盞油燈驟然熄滅,四下里頓時一片漆黑,王未羊此時已經走到窗口邊,見到燈滅,臉色一沉,沉聲道:“大人小心!”他心知這燈滅的蹊蹺,曉得事情不妙,便要返回薛懷安身邊,也便在此時,寒氣襲來,從窗口外,一道寒光直取王未羊咽喉。

  王未羊反應奇速,迅速后退,后退之間,已經拔出腰間的佩刀,斜里便砍了過去。

  劍氣嚴霜,寒氣逼人。

  薛懷安在黑暗之中,一時間不能適應,根本看不清楚,聽得兵器交擊之聲響起,也知道事情不妙,失聲道:“王百戶!”

  王未羊心知此刻的目標定然是薛懷安,想要接近薛懷安身邊,可是窗外的身影已經竄進屋內,劍法凌厲,一片劍光之中,王未羊根本脫不開身,對方全力以赴,王未羊雖然武功不弱,但是心有牽掛,“滋”的一聲響,對方的劍鋒已經點中王未羊肩頭,那劍鋒的劍氣頓時透入王未羊肌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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