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的消息尚未傳到楚歡耳中,倒是湖津那邊的消息迅匯報到楚歡這里。¢£,
仇如血從湖津脫身,日夜兼程,趕到武平附城之后,楚歡恰好正是在練功的間隙之中,立刻召見了仇如血。
“軒轅紹本來必死無疑,可是被人所救。”仇如血一口水也沒喝,便即將湖津的情況向楚歡稟報過來:“驛館中的人,大部分都被圍殲,不過卻也有少數人逃脫,梅隴此后派人全城搜找軒轅紹及其黨羽的下落,卻并沒有找到絲毫蹤跡。”
楚歡微微點頭,問道:“文普那邊的情況如何?”
“梅隴設下的陷阱,將文普所部一網打盡。”仇如血道:“梅隴派人將文普的兵馬一分為二,其中文普一部被帶進了打虎口,那里早就設下了埋伏,利用火攻,將梅隴的人馬幾乎全都燒死在山谷之中,他們想要從谷口突圍,出口卻已經被石頭封住,一個也沒能走脫。”
楚歡嘆了口氣,道:“文普自然是沒有想到會被梅隴設下埋伏,否則以他的經驗,絕不至于走進絕地。”
“梅隴就是擔心出現意外,兩邊是同時下手,如此一來,就不會出現消息走漏的情況。”仇如血道:“文普以為軒轅紹就在鄭城,湖津軍絕不可能對他們動手,只是他沒有想到,梅隴已經被我們收買,背棄了秦國。”
楚歡沉默片刻,才問道:“梅隴已經答應歸順我們?”
“他已經無路可走。”仇如血道:“梅隴是個識時務的人,知道跟隨秦國絕沒有出路,他設計刺殺軒轅紹,就已經徹底與秦國撕破臉,在沒有其他的出路,只能歸順在大王的麾下。不過屬下離開的時候,他言語中倒是顯露,希望大王信守承諾,不要言而無信。”
“是說封他為公爵,賜萬戶?”楚歡笑道:“只要他真心歸附,對他的承諾,自然不會失信。”
仇如血道:“屬下對他說,她既然已經決心歸順大王,為了表示誠意,就該及早前來武平府覲見大王。”
“他怎么說?”
“他一開始倒也有些猶豫。”仇如血道:“想來是心中還有些顧慮,不過他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最后還是答應,盡快將手頭的事務安排妥當,便會前來覲見大王。”
楚歡笑道:“仇兄,這一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你親自出馬,便能讓一道歸附,真是一將勝千軍啊。如此一來,與湖津便不必大動干戈,也可以避免生靈涂炭。”
聽楚歡依舊稱呼自己為兄弟,仇如血心中一暖,笑道:“大王過譽了,如果不是西北軍兵強馬壯,聲勢浩大,大王運籌帷幄,梅隴也絕不可能歸順。”
“這一次你多辛苦,好好歇息幾天。”楚歡含笑道:“暫時就不賞賜了,回頭一并重賞。”
話聲剛落,卻聽外面傳來聲音:“大將軍到!”
裴績進來之后,楚歡將湖津的情況告知,裴績笑道:“上兵伐謀,不動一兵一卒,便能讓湖津歸順,仇大俠果然是居功至偉。”
仇如血連忙謙虛,他知道裴績前來,必有要事要找楚歡,先退了下去,裴績這才道:“二弟,你一直等候的東西,終于送過來了,是孫子空親自送到。”
楚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道:“什么?”話一出口,立時想起,顯出喜悅之色,道:“大哥,你是說.....!”
裴績微微頷,道:“便是你一直說的秘密武器,如今已經送到。二弟,這關子你可是與我賣弄了很久,那里面盛裝的到底是些什么?”
楚歡哈哈笑道:“大哥,沒有那些東西,我還真沒有把握與遼東鐵騎一戰。我本以為最快也還要到明年開春之后才能送過來,想不到杜總管卻如此迅將東西送來......!”壓低聲音道:“大哥沒有打開箱子看看里面是什么?”
裴績道:“你既說是秘密武器,沒有你的吩咐,誰又敢輕易打開?”
楚歡含笑問道:“孫子空現在在哪里?是否已經到了?”
他話聲剛落,就聽外面傳來孫子空的聲音:“師傅,徒兒在此,多時不見,可想死徒兒了。”話聲之中,猴兒一樣的孫子空已經從門外小跑進來。
楚歡見到孫子空,打量幾眼,雖然孫子空依舊是一如既往地瘦削,但是精神抖擻,看上去精神十足,倒沒有長途跋涉的疲憊之色,過去拍了拍孫子空肩頭,笑道:“路上辛苦了,朔泉那邊情況如何?”
孫子空笑道:“師傅放心,家里都好。杜總管知道師傅用的急,擔心如果有耽擱,會誤了師傅的大事,所以自從接到得到師傅的命令之后,我們日夜不停,暗中加緊制作。本來還能提前半個月送過來,不過其中有些造工出了問題,杜總管說這些東西不能勉強湊合,必須要盡最大能力做好,所以又加緊趕制,這才多耽擱了一些時間。”
“你們的度已經讓我意外。”楚歡笑道:“按照我的估算,你們要完成任務,應該是開春之后的事情,這已經提前了至少兩三個月。”
“師傅交代的事情,我們自然不敢怠慢。”孫子空笑道:“總共是一萬五千件,隨時可以使用,暫時送到了倉庫里去。”
楚歡道:“你們一路上也辛苦了,帶著運送貨物的弟兄們好好吃上一頓,然后歇息一番,我命人給你們準備食物。”
“多謝師傅。”孫子空得到楚歡夸獎,心下美滋滋地,退下去之后,楚歡才向裴績問道:“大哥,你精通天文地理,如今還真有一樁事情要你幫忙。”
“哦?”裴績笑道:“什么事情?”
楚歡走出門,抬頭看天,這幾天雖無大雪,但是小雪不斷,難有放晴的天氣,便是此時,天地之間也是一片陰沉,裴績走到楚歡身邊,見楚歡盯著蒼穹看,有些奇怪,正要動問,楚歡卻已經道:“行軍打仗,天時地利人和,大哥,這天時十分重要,你是否能看出,還要多久才能放晴?”
“看天象?”裴績一怔,“二弟為何這般問?”
楚歡笑呵呵道:“我只想知道,什么時候能出太陽,許久沒有看到旭日朝陽了,還真是十分想念。”
裴績一時間還猜不透楚歡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是見他對天時十分關注,道:“觀察天象,幾日之內的陰晴我倒也大概能夠瞧出來。不過這幾天應該不會放晴,即使放晴,最快也要五六天之后才有可能。”
“五六天?”楚歡微一沉吟,才問道:“大哥,你覺得遼東軍遲遲沒有動作,他們接下來到底是準備做什么?”
“無非南下或者西進。”裴績道:“恐怕連他們自己也是猶豫不決。不過他們暫時沒有動彈,應該是后勤輜重遲遲沒有到位,如果后勤輜重充足到位,他們兵馬眾多,自然不會按兵不動。”
楚歡想了一下,才道:“大哥,我準備調兵前往固城!”
“固城?”裴績頗有些詫異,他自然知道,固城在武平附城以東一百多里地,處于倒馬城與武平府城中間地帶。
固城只是一座縣城,不過歷史悠久,有上百年的歷史,比之一般縣城的規模要大上一些,而且城池雖然及不上武平府城巍峨,卻也算是一座堅固之城,稱其為固城,倒也不是因為城池堅固,而是地處固縣境內,乃是固縣縣城。
固縣最繁華的時候,城中也有四五萬之眾,對于北方縣城來說,已經算是人數眾多,不過如今的固縣,卻已經是人稀城冷。
蠻軍攻打武平附城的時候,就在方圓百里左右搜集糧草,固縣周圍也成為蠻軍的狩獵區域,固縣百姓逃難者不知凡幾,大多數都是往南逃向湖津道。
如今的固縣城內,只剩下老弱病殘以及實在走不脫之人,加起來不過數千之眾而已。
按照之前的戰略部署,一旦遼東軍殺到,西北軍便會后撤,拉長遼東軍的戰線,裴績卻不知楚歡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非但不準備后撤,反倒要將兵馬前移到固城。
楚歡自然看出裴績的疑慮,輕聲道:“武平府城有幾十萬百姓,如果我們撤走之時,留下他們,即使遼東軍不會屠殺百姓,在這寒冬時節,卻也有半數百姓要死在這里,遼東軍糧草本就不充裕,我很難相信他們會將軍糧分給百姓。”
裴績微微頷,楚歡繼續道:“如果我們撤走帶上他們,在這樣的天氣,度根本快不起來,如果遼東軍知道我們從武平府帶著百姓撤兵,必定會從后追擊而來,到時候......!”神情變的嚴峻起來,微頓了頓,才道:“如果過了這個冬天,撤離此處自然容易得多,不過遼東軍只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
裴績心里自然早就清楚,雖然西北軍敵來我退的全局戰略對自身有利,但是加入武平府城幾十萬百姓,事情就不那么簡單了。
西北軍訓練有素,敵軍襲來,說退就退,干脆利落,可是城中百姓拖家帶口,老幼眾多,再加上冬雪遍地,想要全身而退,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裴績從總體戰略出,從軍事戰略考慮,實際上是有意無意忽視武平府城百姓的生死。
“二弟將兵馬前移到固城,是為了爭取時間?”裴績問道。
“遼東軍既然訓練有素,作戰經驗豐富,他們自然會對武平府城的動向嚴加關注。”楚歡道:“我們不動,他們在糧草輜重沒有補充之前,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可是如果他現我們開始撤兵,就絕不會錯過機會,哪怕糧草未至,也會奔襲而來......!”
“如果守住固城,多了這一層防御,他們自然不敢奔襲武平府城,到時候即使武平府城這邊要撤離,固城的防御,也可以阻擋他們一段時間,為撤離爭取時間。”裴績輕聲道:“可是二弟有沒有想過,一旦如此,固城守軍很有可能就會陷入遼東軍的包圍,他們人多勢眾,我們就算將武平府城的所有兵馬調往固城,也及不上他們的兵力,一旦被圍......!”
楚歡含笑道:“大哥,如果你是遼東主帥,看到西北軍不退反進,你第一反應是什么?”
裴績想了一下,才道:“大多數人都會想到,西北軍是準備主動進攻遼東軍。”
“我想也是如此。”楚歡道:“如果我是遼東主帥,我還會想到,既然西北軍敢主動做出進攻態勢,那便說明西北軍有其憑借,如果不弄清楚其中的狀況,自然不能輕舉妄動。”淡淡一笑,“如果是赤煉電,我們或許無法瞞過他,但是遼東軍主帥如今并非赤煉電。”
裴績微一沉吟,才道:“雖說如此,卻還是十分冒險......!”
“大哥放心,固城我不會死守。”楚歡道:“如果我想撤離,隨時都可以,而且到時候我也未必真的需要撤離......!”
“二弟是說你親自帶兵前往固城?”
楚歡點頭道:“不錯,大哥,后方都交給你,我率領騎兵前往固城,有這支騎兵,無論進退,度都不會在遼東軍之下,而且從固城到武平府城有上百里路,遼東軍就算真的要全力打過來,我也可以憑借沿途地勢阻擊他們。”
“不成。”裴績立刻道:“既然我是大將軍,沖鋒在前,自然是我的職責。既然二弟下定決心要在固城阻敵,我也不勸阻,戰場形勢是瞬息萬變,你的選擇也未必是錯的,不過領兵作戰,卻還是要讓我去。”
“大哥,不必再爭了。”楚歡笑道:“大哥知道,我手中還有秘密武器,到時候可以派上大用場.....,你放心,我心中有數,知道該怎么做。”
裴績凝視楚歡,見得楚歡眉宇間充滿自信,點頭道:“二弟既然心中有數,我也就不多說了。你盡管領兵前去,后面的事情,交給我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