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兒這才將目光從床上移開,微低頭看著楚歡,本來毫無表情的臉上忽然顯出一絲怒色,抬起手臂,便要照著楚歡的腦袋打下來,可是還沒有碰到楚歡頭發,黛兒卻猛然鼻子一縮,淚如雨下,已經撲在楚歡的肩頭。
楚歡抱著黛兒,聽著黛兒低聲抽泣,只是輕輕撫著黛兒秀發,片刻之后,才柔聲道:“都是我的錯,我沒有好好照顧你們。”
“她那么小......,現在生死未卜,我......!”黛兒傷心欲絕,“若是她當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是不能活了。”
楚歡輕聲道:“我答應你,無論多么艱難,我都會將安容毫發無傷帶回來。”勸道:“可是在她回來之前,你絕不能這般折磨自己,你現在也不吃東西,那怎么能成?如果安容回來,看到她的母親餓得不成樣子,也一定會很傷心的。”
黛兒抽泣道:“你說.....你說她當真可以回來嗎?”
“當然。”楚歡異常肯定道:“抓走安容的目的,不是為了對付安容,而是為了對付我,如果安容出了事情,他們的目的就會無法達到,既然如此,他們自然不會傷害到安容。黛兒,我答應你,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將安容安安全全帶回來,可是你也要答應我,要好好吃東西,如果你將身體弄垮了,等安容回來,誰又能好好照顧她?”
黛兒輕輕“嗯”了一聲,楚歡這才松開黛兒,見黛兒面頰帶淚,伸手輕輕拭去,握著黛兒手,拉到桌邊坐下,先為黛兒倒了一杯茶,送了過去,黛兒卻是哪里有心思喝茶,盯著楚歡道:“留下的信上說,他帶著安容往西邊去,咱們......咱們什么時候追上去?”
“咱們?”楚歡一怔,“難道你也要跟隨去?”
黛兒立刻道:“安容是我女兒,她出了事情,難道我就呆在這里等她?無論如何,我也要追過去,救出安容。”
楚歡微一沉吟,搖頭道:“你不能去!”
黛兒秀眉一緊,立刻道:“為什么?”
“黛兒,我知道你心里焦急,可是此行卻是路途遙遠,而且途中又是雪山又是沙漠,并不好走。”楚歡肅然道:“這一次追拿兇手,人不能太多,人越是多,事情反倒是越麻煩,輕裝簡行,追尋蹤跡,相機行事,人越少才越方便。”
“我并沒有讓你帶很多人。”黛兒立刻道:“而且路途再艱難,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照顧,更不會成為你們的累贅......!”
“黛兒,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楚歡見黛兒目下的狀況,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是處于極為虛弱的狀態,這種狀況下,長途跋涉,艱難無比,惡劣環境下對她的傷害一定極大,那是已經決定絕不會讓黛兒跟隨自己前往涉險,輕嘆道:“我實話對你說吧,我已經知道劫走安容的兇手是誰,而且已經做好了營救的準備。”
“你......你知道是誰?”黛兒立刻伸手抓住楚歡手臂,“到底是誰?”
楚歡想了一下,才道:“我若是將事情真相告訴你,你是否能夠聽我話?”
黛兒想了一下,才道:“你說。”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此番事情,其實是二十年前的延續。”楚歡輕聲道:“你應該還記得,岳父大人當年跟隨風含笑前往西域追拿魯國太子,后來凱旋而歸,你是否還記得那塊石頭?”
黛兒蹙眉道:“難道安容被劫,與那塊石頭有關?”
楚歡點頭道:“你應該還記得那封信上的紅龍舍利,紅龍舍利就是岳父大人交給你的紅色石頭,此番那人劫走安容,就是為了得到那塊紅龍舍利。”
“啊?”黛兒急道:“可是紅龍舍利當年早就已經......!”她話聲未落,卻見楚歡伸出手,手中正托著那塊紅龍舍利,怔了一下,隨即秀眉鎖起,惱道:“原來這塊石頭一直在你身上,你.....你一直都在騙我。”
“當年順手從你身上取到,當時看你著急,故意沒有還給你,并不知道其中事關重大。”楚歡嘆了口氣,“后來知道這石頭極為蹊蹺,如果還給你,反倒會給你帶去無窮禍患,甚至沒有讓你知道它就在我手中。這是西域大心宗的龍舍利,其實是......!”頓了頓,才道:“其實是當年岳父大人和風寒笑從西域偶爾得到,但是如今大心宗的弟子追尋而來,就是要將這些流散在外的龍舍利追尋回去。”
黛兒看著楚歡,問道:“你是說,安容是被......被大心宗的弟子劫走?”
楚歡不想讓黛兒太過擔心,更不想讓黛兒跟隨自己前去冒險,只能半真半假道:“確實如此,所以我剛才說過,不用擔心安容的安危,他們是出家人,為的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并不是為了害人。他們追查到有一塊龍舍利在我手中,所以這才劫走安容,想要我以物換人。我只要去往大心宗一遭,化解其中的誤會,就不會有事情。”
“既然如此,我跟隨你一起去,那也沒有什么不妥。”黛兒道:“路途遙遠,我.....我在你身邊,至少還能照顧.....照顧你......!”
“本來也沒什么,不過這一次卻不行,因為此番跟隨我去西域的,還有幾個心宗弟子。”楚歡道:“他們與我相熟,答應帶我前往大心宗,但是卻提出了一個要求,大心宗圣地乃是神秘之地,不好讓太多人知道,除我之外,并不讓其他人隨同前往,否則就是我他們也不愿意帶路了。”
黛兒半信半疑盯著楚歡眼睛,“你說的是真的?”
“你看我表情,難道有假?”楚歡握著黛兒手,輕嘆道:“如果不是他們提出這古怪的條件,我又怎會不帶你同往?你看看你體貼溫柔,路途上有你照顧,我豈不是更為舒心?畢竟是人家帶路,咱們多少也要尊重一些。”
黛兒想了一下,才輕聲問道:“給你帶路的人,是否可信?他們是否對你別有用心,這不可不防?”
楚歡含笑道:“你相公精明過人,豈會被人所騙?你放心吧,他們......!”
他還未說完,外面傳來叫聲:“大王,不好了,有人闖進王府.......!”
楚歡已經站起身來,出了門,見到院外有人稟報,問道:“是什么人?”
“他們說要找大王......!”那人還未說完,楚歡已經快步從他身邊經過,他腳下如風,片刻之間,已經到正廳,卻見到正廳門外聚著十幾名護衛,都是大刀出鞘,見楚歡過來,一人上前,卻正是白瞎子,向楚歡稟道:“大王,有.....有兩個人硬闖入府......!”
白瞎子雖然奉命歇息,但是又如何真能好好睡一覺,府內出現動靜,第一時間便出現在現場。
楚歡閃身進到廳內,一眼便瞧見羅多身影,立刻回頭道:“你們先退下,這是自己人。”
王府連續被劫人質,今日又有人闖進來,大家都是緊繃神經,此時聽說是自己人,這才松了口氣,白瞎子這才讓眾人退了下去。
楚歡快步進到廳內,除了羅多和頭戴斗笠青紗的琉璃,卻見到椅子上靠坐著一個人,一眼便即認出,竟是大心宗乾達婆王玉紅妝。
若說玉紅妝,楚歡倒是有很久一段時間不曾見到,玉紅妝艷麗妖嬈,身材火辣性感,但是此時的玉紅妝,靠在在椅子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竟似乎毫無知覺。
“這是......?”楚歡見此情狀,頗為吃驚,此時也才明白,羅多之前卻是與琉璃一起去見玉紅妝。
羅多神情凝重,道:“長話短說,楚兄弟,玉紅妝的身份,你應該已經清楚,他是心宗八部眾的乾達婆王,乃是我持國一族的部眾,一直聽命于我。”也不多解釋,急問道:“我問你,除了安容,王府可還有其他人失蹤?”
楚歡皺眉道:“大哥怎么知道還有其他人失蹤?”
羅多聽此言,與琉璃對視一眼,神色更是難看,楚歡透過青紗,卻也是看到琉璃的俏臉十分凝重。
“看來他還真是動手了。”羅多雙拳緊握,冷笑道:“此人當真是要萬劫不復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楚歡見玉紅妝臉色慘白,伸手探到玉紅妝鼻尖之下,只感覺她鼻息異常微弱,立時便知道她定然是受了極重的傷勢,臉色頓時沉下來,“是誰傷了她?”
羅多這一次倒沒有猶豫,直接道:“毗沙門!”
楚歡身體一震,失聲道:“是他?”
“如果再遲一些發現她,乾達婆只怕是活不了了。”琉璃幽幽道:“她現在全身血脈都是毒液,換做一般人,只怕早就已經死了。”
“毒液?”楚歡更是疑惑,“毗沙門對玉紅妝下毒?可是.....以毗沙門的身手,要對付玉紅妝,又何必費此周折?”心中卻是想著,難不成毗沙門的傷勢還未痊愈?
他自然記得,當年毗沙門與鬼大師一戰,鬼大師固然圓寂,可是毗沙門卻也是身受重傷,據說數年之內也難以恢復元氣。
也正因如此,毗沙門才派出夜叉王率人潛入了中原,找尋龍舍利甚至是鎮魔真言的下落。
夜叉王的武功,自然與四大天王無法相比,但是他卻親眼見過夜叉王與乾達婆王交手,八部眾之中,夜叉王恰恰是乾達婆王最大的克星,乾達婆王完全處于下風,如果當時不是自己出手偷襲,只怕乾達婆王早就被夜叉王所害。
夜叉王乃是毗沙門部下,乾達婆王連夜叉王都無法擊敗,自然更不可能是毗沙門的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