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上,一道烏云拂過,擋住了本就清幽的冷月,月光稀疏,在夜風之中,那道身影衣襟飛揚,暗夜幽靈一般站在一塊巨石上居高臨下看著這邊。
楚歡只聽那聲音,便確知是黑袍已經到了。
其實幾人心里都清楚,風寒笑一定是在暗中追尋著找尋佛窟的蹤跡,佛窟找到之時,風寒笑也必然會出現。
只是他在這時候突然真的出現,卻還是讓幾人感到意外。
畢竟毗琉璃此前所做的都只是推測,雖然推測的有理有據,符合邏輯,但是誰也不敢保證風寒笑真的活著。
即使風寒笑真的活著,更無人保證風寒笑真的會出現在這里。
畢竟四大天王之中有三位在此,這三人都是當世頂尖高手,再加上楚歡,憑心而論,如此陣容,普天之下,恐怕無人能敵。
如果風寒笑沒有修煉成功飛天神功,貿然而來,以他與心宗的仇怨,雙方定然是你死我活,風寒笑等于是自投羅網。
可是他既然出現在這里,也就是說他極有可能已經煉成了飛天神功。
毗琉璃與毗留博叉已經左右移動,羅多卻已經騰身而起,從坑內躍出,落在了楚歡身前。
“二十多年了.......!”夜色之下,宛若幽靈般的風寒笑居高臨下嘆道:“你們這些妖孽如同幽靈一樣,始終在我心頭纏繞,我想見你們,也已經很多年了。”
楚歡心下擔憂安容,上前一步,高聲道:“風.....風寒笑,安容在哪里?”
“楚歡,大敵當前,心如鐵石,莫非我當初沒有教過你?”風寒笑長聲笑道:“這種時候,你卻還心有旁騖,看來終究不是成大事之人。”
楚歡冷笑道:“你心狠手辣,自然只在乎自己,從不在乎別人。”他手臂一抬,手中已經多了一件東西,“你不是想要這塊龍舍利嗎?龍舍利就在這里,你要想進入佛窟,沒有這塊龍舍利就是癡心妄想。”
“我知道龍舍利定然在你手中。”風寒笑笑道:“楚歡,你不負我所望,若不是你,這塊舍利還要我大費周章......!”探出手,“將龍舍利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活下性命。”
毗琉璃和毗留博叉俱都瞥了楚歡一眼,楚歡卻是放下手,將紅龍舍利握在手心中,冷聲道:“孩子在哪里?”
風寒笑見楚歡握氣紅龍舍利,卻是背負雙手,笑道:“你想要讓孩子安然無恙?我給你機會,交出龍舍利,然后協助我將這三名心宗妖孽鏟除,我可以保證,只要你立此大功,孩子不但可以安然無恙交還給你,回到中原之后,河北數萬兵馬,也都可以盡數歸順于你。”
楚歡皺起眉頭,風寒笑嘶啞著聲音道:“這是我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你若是還要與心宗妖孽狼狽為奸,那就是自尋死路。”
“風寒笑,你當初好歹也是統兵十萬的大將軍。”毗琉璃冷聲笑道:“如今卻用一個孩子作為要挾,實在是太過無恥。”
“無恥?”風寒笑又是一陣古怪的大笑,“兵不厭詐,這個道理你還不懂?本將縱橫天下,殺人無算,對我來說,交鋒只為達到目的,至若用何種手段,那都無所不可。”聲音一寒,“更何況本將已經調查清楚,天門道禍亂天下,幕后正是你們這群心宗妖人所為,楚歡是非不分,竟然助紂為虐,本將自然要鏟除叛逆,清理門戶。”
琉璃冷然笑道:“原來你也知道天門道是我操控?”
“你們行事鬼祟,我一開始倒還真沒想過天門道與你們有什么干系。”風寒笑黑袍掩身,在夜色之下看起來詭異而森然,“為此我倒是花了不少的精力,專門去調查天門道的底細。”冷笑一聲,“你們做事倒也算是謹慎小心,我花了不少時間,倒是查出天門道與太平道有極大的干系,太平三十六方家族,有不少人卷入其中,所以一開始我一直以為天門道只是太平道的化身,幕后操縱者乃是太平道。”
琉璃冷冷道:“軒轅平章老奸巨猾,尚且查不出天門道幕后真相,又何況你風寒笑?”
“你說的不錯。”風寒笑嘆道:“天門道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經開始在南方活動,不過當時并不成氣候,而且大秦道門眾多,圣上以道門為國教之后,民間陡然多出眾多道門教派來,小小天門道,自然也不會引人注目。”
琉璃笑道:“若是太過引起你們的注意,恐怕天門道也早就不存在了。”
“看來天門道當真是你一手操控。”風寒笑居高臨下盯著琉璃,“想不到你年紀輕輕,一介女流,竟也有如此手段。”他語氣雖然低沉嘶啞,但是這句話說出來,卻無絲毫戲謔諷刺之意,顯然對琉璃倒還真是有幾分佩服。
便在此時,楚歡卻聽得四周隱隱傳來動靜,他立時戒備,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很快便即察覺到,四周石林之內,影影綽綽閃動人影,立時明白,那些隱藏在石林中的人影,自然就是軒轅紹一伙人。
風寒笑前來西域,并非孤身一人,幾人在沙漠之中遇上瀕死的道士,卻已經知道,軒轅紹固然隨同風寒笑一同前來,此外玄真道宗也帶著門下身手不錯的弟子一同前來。
毗琉璃等人顯然也都有察覺,卻都是氣定神閑,只是暗自戒備。
毗琉璃心中卻也知道,風寒笑身負飛天神功,即使這邊四大高手面對風寒笑一人,也未必能夠占據上風,如今又竄出這群人來,今日更是兇多吉少。
琉璃和羅多此前與玄真道宗有過交手,若論武功,軒轅紹雖然箭法無雙,但是面對心宗天王,卻也是占不了什么便宜,羅多便可輕易破解軒轅紹的箭法,但是玄真道宗一身道家神功,而且其功夫恰恰與琉璃相克,其修煉的南華真經,極易克制住琉璃的他心通,此人出現,便是一大敵手。
八部眾的使命,便是在圣光出現之后,找尋到佛窟,完成自己身負的職責,即使明知兇險,卻也只能是有進無退。
若是心宗八部眾盡數在此,即使風寒笑身邊有玄真道宗協助,即使他已經修煉成飛天神功,合八部眾之力,卻也絕不會處于下風。
但是如今的心宗,雖然稱不上是心宗有史以來最虛弱之時,卻也絕對不是鼎盛之際。
八部眾之中,心宗第一高手鬼大師已經逝去,天部的多聞天王毗沙門叛宗,摩呼羅迦王、緊那羅王、阿修羅王以及夜叉王都已經身死中原,乾達婆王和迦樓羅王卻都因為負傷而滯留在中原,如此一來,心宗八部眾折損大半,面對眼前局面,可說是極其困難。
只是琉璃更加明白,越是如此危境,更要冷靜,雖然局勢兇險,但四大高手在此,卻也未必不能奮力一搏。
風寒笑語氣之中,對琉璃還略有幾分欣賞,而琉璃的語氣卻是充滿不屑:“堂堂大秦帝國的大將軍,為了假死避禍,親手將忠心耿耿的部下送入深淵,甚至不顧邊關安危,獨善其身,這般狠毒無恥,倒也讓本王頗為佩服。”
風寒笑頓時發出一陣陰厲笑聲,道:“若論狠毒,你也不在我之下。看你柔弱模樣,誰能想到,你卻是滿手鮮血。天門道是你們造出來的禍根,他們在中原害死多少人,你們比我更加清楚。”頓了頓,森然道:“當年我率領狼兵西進,與你們心宗略作接觸,便知道你們禍害無窮,那時便是要未雨綢繆。看來我當年所料并不錯,你們心宗在中原興風作浪,與我所料并無差別。”
一直沒有吭聲的毗留博叉雙手合十,終于道:“風施主,你所言因果顛倒,并無道理。如果不是風施主當年在蓮花城犯下滔天罪業,后來的一切,也就不會發生。我們東入中原,策動天門,倒也料想不到后來天門道太過龐大,難以操控,只是無數生靈遭劫,委實是我們的過錯。阿彌陀佛,罪業已經生成,貧僧與毗琉璃自當一心悔過,以消減我們的罪業。風施主,你當年所為,卻也是大大的錯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盼風施主能夠醒悟過來,與我們一道悔過。”
“悔過?”
“正是。”毗留博叉道:“我心宗佛法精深,參悟佛法,必能讓風施主棄惡從善,可得大成。風施主如果愿意,可以留在蓮花城,我們一同參研佛經,削減身上的罪孽,不知風施主意下如何?”他上前一步,抬頭望著風寒笑:“大家自此化敵為友,只要風施主愿意留在蓮花城,貧僧保證將所學佛法盡數傳承,而且貧僧保證再也無人打擾風施主的清凈,自今而后,風施主樂享安寧,豈不是很好?”
楚歡忍不住瞥了毗留博叉一眼,暗想這老和尚當真是迂腐的很,風寒笑心狠手辣,野心勃勃,這樣的人物,怎可能愿意與心宗化敵為友,又怎可能跟隨你鉆研佛法?實在是有些異想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