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殘兵撤退速度很快,他們可以迅速繞過自己的營區,而八路軍則是要小心那些到處都是的陷阱和障礙。
“呃…”小隊長剛剛就已經悠悠轉醒了,此刻他一雙充滿怒火的雙眼盯著那些身后那些快速移動的八路軍戰士。
“不用扶我!”小隊長掙脫旁邊警衛員的攙扶。
“唉……我們先去倉庫。”
自知在這種特殊場景之下他是跑不掉的,小隊長心一狠帶著部隊兜了個大圈,用紫荊關內部空地上堆放的大量雜物當掩護,成功來到了他們的倉庫之中。
堆滿貨物的倉庫之中,日本殘兵此刻藏在一個個木箱子之中。
“士兵們…今天是我的責任,將大家帶入險途…我在這里,向大家表示抱歉!”小隊長重重地向他們鞠躬。
眾人對視一眼,都向小隊長回禮低頭鞠躬。
“這里周圍都是山,我們是跑不了的…我們又不能投降當俘虜,要是被軍部知道了,我們的家人會被牽連的!”小隊長面色猙獰,將拳頭握地發青的。在倉庫里面,扭動關節的響聲尤為清晰。
“這里是他們的主場,他們一定會逃跑!”
沖鋒部隊前腳一過去,季光順后腳就到城門口了。
“讓戰士們快一點,不能讓日本人跑了!我們沿著城墻過去,封鎖這一片區域,這下他們插翅也難飛。”
戰士們反應過來,連忙走上了城墻,平坦的青磚上面,只要小心不撲街,戰士們的移動速度還是很快的,不一會就跑到了紫荊關的各處城門,只需要再過兩分鐘就能徹底封鎖外圍的城墻。
與季光順一起走在紫荊關里面,沐陽打算跟他討論之后的去向。
今天是10月17號了。
獨立團還在猛攻靈丘縣城,并且準備與蔚縣的日軍混成大隊作戰,事實上兵力是肯定有些捉襟見肘的,因此沐陽才提議留下一支部隊守衛,其他人星夜兼程,立刻去尋找大部隊。
“需要請示團長嗎?”季光順猶豫了一下,不由得問道。
“不需要,淶源山路崎嶇,通訊兵一來一回那也得要大半天了,要是團部正好爆發戰斗,我們豈不是趕不上了?兵貴神速啊季營長?”
“況且,紫荊關后面就是易縣,就算我們立刻下山攻占易縣又能怎樣?”
“除了把保定的日軍引過來,根本就沒有任何戰略意義。”
沐陽瞇著眼看著前方,現在的他,處于是要為八路軍做多一點貢獻、把仗打得更漂亮好呢,還是盡可能讓底下的戰士們猥瑣發育、保住他們的性命的兩難抉擇之中。
“…這樣啊”
季光順有些猶豫,如果就這么做了,那這肯定是他第一次不請示上級就行動,會不會有影響呢?
營級機關除非是獨立的,不然都是圍繞上級組織行動的,這樣不經過討論就決定部隊的去向,會不會犯錯誤?
沐陽見他還在猶豫,索性不再討論這件事情。
“唉…團長他們自然是需要我們的,我現在很是苦惱,季營長,你能否給我參謀參謀?”
“哦?什么事能讓沐營長你也苦惱?”
季光順好奇地看向沐陽,今天的戰斗他打心里感激沐陽,要知道敵軍的重機槍可是守城利器。沐陽先是用重機槍壓制敵軍的重機槍,又用擲彈筒將其炸掉。
現在八路軍里面,武器遠遠沒有日本人好,日本人在上面能用三八式步槍射擊他們,他們在下面卻無法用漢陽造來還擊。
日本人的重機槍固定在了城垛后面,正前方的戰士們根本打不到他們。
步槍壓制不了重機槍的。
而日軍的擲彈兵在被埋伏的時候就已經失去戰斗力了,那位百發百中的狙擊手專門挑了那些攜帶擲彈筒的日本兵射擊。
因為他們的負重比其他部隊要高少許,所以走在了隊伍后面,最后只有寥寥無幾的炮兵能回到紫荊關,但是他們的武器卻是留在了城外。
但是那挺部署在側面城墻敵臺上的重機槍卻像是不可逾越的天塹,任何試圖靠近的戰士都會被精確點殺,換彈速度又快,戰士們拿他們沒有辦法。
那座敵臺旁邊的地形極其陡峭,戰士們想要進攻它,必須越過城門口的火力網,而不進攻它又會造成死傷慘重的結果。
如果不是沐陽的重火力支援,他今天至少要死上半個連在紫荊關門口,甚至還攻不下紫荊關,只能打消耗戰這種情況都有可能會發生。
“我現在很苦惱,我是該讓部隊繼續作戰,讓他們在戰斗中磨礪戰斗素養,早一天擺脫新兵這個小辮子好?還是讓他們先在后方多多訓練,慢慢培養而讓傷亡不那么大的好?”
沐陽是真的有些困惑,這次紫荊關戰斗,雖然新兵營只是在后面策應、射擊,但日軍的重機槍、步槍火力還是偶爾會波及到他們。
今天一天下來,打醬油的新兵營還是有十人左右的輕重傷亡,剛剛征召了少量偽軍的新兵營又得減員了,他之前在大灣鎮的重傷員們還沒歸隊呢。
“這?”季光順面色微變,心里愈加欽佩沐陽,但是卻不能認同沐陽的觀點。
“沐營長,軍事戰斗不能抓得太緊張,需要多多顧及戰士們的狀態啊。”
沐陽一愣,面色卻是沉思下來。
“你提醒我了,這么一想,我的確是在用自己的意志逼迫戰士們去提升,倒是忘了多多關心他們的精神狀態……用心理學的角度來看,我的部隊是有隱患的,只不過暫時看不出來而已,看來我得重視連隊的政治建設了。”稍微想通了其中關系,沐陽終于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心理學?”季光順暗道。
“對了,那些日本人呢?”沐陽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怎么沒有戰士向他們匯報。
正當兩人都有些疑惑的時候。
不遠處的倉庫之中。
3分鐘前。
由于倉庫從里面反鎖,戰士們試著敲又敲不爛,撞也撞不開,就去其他地方找工具了。
紫荊關還是比較重要的,所以這里存放物資的倉庫是很堅固的,可惜沒有軍火,軍火庫在另一處地下室里面妥善保存,平時則是守備森嚴以防止敵人縱火殉爆。
小隊長雙手顫抖地拿起了三八式步槍,步槍他有些久沒有拿過了,但是那種與肌肉力量結合的記憶卻是一下子涌了上來。
“士兵們,你們準備好了嗎?準備好的給我點點頭?不想死的……我也不會責怪你們……”小隊長有些沮喪的低頭訴說著。
此刻十幾名日軍全部脫下了外套,丟掉了包括子彈盒在內的所有負重,脫掉了帽子,額頭上系上了一條白色布條,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但是他們的眼神卻沒有再變動過,聽見小隊長詢問,他們緩緩點了點頭。
小隊長拿出腰間攜帶的鑰匙,將門鎖打開,事實上,倉庫前門是封住的,后門才能從外面進來,剛剛他們就是從后門進來的。
輕輕地將門鎖打開,隨手扔掉。
“把頂住門的箱子移走。”
“好了,很快,家鄉的人們會記住我們的…我要是被俘虜之后回家,我的妻子一定不會讓我進家門的……”
小隊長的面色漸漸變化……
“預備……”
眾人眼睛猛然一凝。
小隊長和小隊副握住尉官刀,帶頭狠狠地把門扉撞開。
已經做好姿勢的日本兵面色忽然變得極其猙獰,眼中閃爍著攝人的光芒,仿佛眼前只留下了那一面日出東方的旗幟,全身的肌肉都被激活起來,幾乎是以超越了百米沖鋒的速度在向前沖鋒。
“Ten Nou Heika,Ban Zai!!!”
“天皇陛下萬歳!!!”
“萬歳!!!”
這時候的不遠處的沐陽正好面對著倉庫門口,只見一大群身著黃褲白襯的日本兵手里握著帶有刺刀的步槍,口里高喊著天皇萬歲沖了出來,速度之快就是肉眼也差點捕捉不到。
沐陽臉色大變,變臉速度比戲劇還要迅速。
“萬歲沖鋒!!!!”沐陽心里怒吼道,不過手上的動作卻不慢,一把手把季光順往后面一攬,把他推到后面幾米之外。
周圍的警衛和戰士差點沒反應過來,眼看兩位營長和連排長都處于沖鋒的范圍之內,迅速拿出笨重的大刀或者帶刺刀的步槍向著日軍反沖鋒。
“怎么辦?”生死關頭之下,沐陽感覺就連時間的流速都開始變慢,而且思緒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那么清晰、迅速。
萬歲沖鋒是以超越百米沖鋒的速度進攻的,一個體型適中的大學生都能跑出7s多的五十米短跑的速度,更別說體能不錯的日本精銳。
從倉庫門口到沐陽所在的地方,不過20m罷了,日軍只需要兩秒多就能沖到沐陽跟前。
“對了!物品欄有手槍!”
沐陽趕緊從物品欄拿出手槍,頓時手上就出現了一把駁殼槍,連忙向已經沖到10米開外的日軍射擊,而且整個人也立刻往后退。
正前方那個日本兵立刻就身中兩槍,子彈巨大的動能一定程度上抵消了他的沖擊力度,沖到沐陽面前的時候就開始力竭了,速度也稍微慢了下來。
但那把明晃晃的刺刀步槍依然快速向著沐陽突刺過來,已經丟棄手槍的沐陽下意識地將其緊緊握住。
“噗嗤!”
冷…只覺得腹部被放進了一塊冰晶,讓他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冰冷。
刺刀入體,現在的沐陽并沒有感覺到痛楚,腹部那極其健壯的肌肉一下子把刺刀夾在了體內,但鮮血已經開始從刺刀的血槽之中流出。
“啊啊!!”沐陽面色猙獰,脖子上的青筋猛然暴起,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調動整條手臂和胸肌的力量。
還在吶喊的日本兵試著用力拔了拔刺刀,但是沐陽卻是一把放空了身體,日本兵一個重心不穩,向后倒去。
現在沐陽眼里似乎浸滿了腎上腺素,全身都像個熔爐一樣燃燒。
一個肘擊把日本兵的手劈開,一把奪過日本兵的刺刀步槍,順勢一腳攻他下盤。
趁你病要你命!
沐陽雙手肌肉爆發,狠狠地將刺刀往日本兵的胸膛里送。
“噗嗤!!!”一聲比捅進沐陽腹部聲音更大的刺刀穿透聲傳進他的耳朵里面。
“呃!”日本兵死死地握住刺刀步槍,面色依然猙獰,上面的溝壑就像是被大雨沖刷過的黃土高原,千溝萬壑,極為恐怖。
“天皇…陛下…萬!呃……呃!”
“嘭!”
狠狠地把日本兵踩在地上,手里的步槍狠狠地攪了一下,沒過兩秒日本兵就脫力死去了。
將刺刀步槍拔出來,沐陽抬起頭來看向四周,很顯然萬歲沖鋒手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八路軍也有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但很快,在刀光劍影之中,身穿白襯衫的萬歲沖鋒手一個個倒下,旁邊陸陸續續都有戰士過來幫助,情況漸漸穩定了下來。
季光順也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把大刀,就沐陽現在到處看的功夫,他就已經一刀把那個日本少尉小隊長給劈翻了。
“啊!”那個剛剛帶頭沖鋒的連長此時仰躺在地上,身前兩個面色冰冷的日軍一步上前,將步槍刺刀猛地往前送。
連長用手握住其中先刺過來的一把,另一把后來才刺過來的卻是無法再制止。
“釘!”的一聲,沐陽及時地將另外刺刀步槍用力挑開,不過刺刀的刀鋒還是狠狠地劃開了連長的面龐,將他的鼻梁都劃破了,頓時有大量的鮮血涌出。
趁他武器被挑飛,沐陽一腳把日本兵踹開,再狠狠地用刺刀捅進他的胸膛,至于另一個日本兵,已經被趕來的戰士們捅成了馬蜂窩。
“呼……”似乎是沒有日本兵還站著了,稍稍放松下來的時候,沐陽腦海里卻如同有一陣天旋地轉、地球突然炸裂的感覺,雙眼逐漸失去了焦點,全身也軟了下來,手中的步槍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掉到了地上。
像極了他初中軍訓的時候碰到過的低糖貧血狀態。
那時腦子清醒的時候,他卻是雙目失明,全身無力,但那時候內心中的恐怖卻遠遠沒有現在強烈。
“沐陽!!”身旁傳來了季光順的急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