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渾源縣城兩百多里外的井坪鎮，與安靜的渾源地區不同，朔縣卻是籠罩在戰爭的陰影之中。
井坪鎮外圍的某處平房之中，一個滿臉風塵的八路軍撩開門簾走進屋子。
“報告司令，一營任務完成，前來復命！”
等他適應房屋之內昏暗的光線后，他看見一個身材不算魁梧的男子幾乎是趴在地圖上研究，眉宇之間滿是認真。
依靠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男子倒是能清楚地分辨地圖上的標識。
過了半分鐘，宋司令才擦了擦眼站直了身，轉頭看向一營長。
“干得好！”
宋司令把筆輕輕丟開，往座椅上一靠，讓自己稍稍放松一些，這幾天的精神著實有些緊繃了。
“黑田旅團快沒招了，再消滅小鬼子一兩個中隊，他這個聯隊就再也沒有預備隊了。”
宋司令帶著一營長走出司令部，在院子里面左右走了一圈。
“西邊日本人的竹內團（聯隊）應該在與晉綏軍的騎2軍交戰……呵呵，或者說還在追殺他們。南邊的千田團正在和隔壁一支隊騎兵營和我們359旅激戰。”
“我們這邊除了黑田旅團的旅團部警備部隊，就再也沒有多余的日軍部隊了，這場仗應該快要贏了！”
旁邊的一營長也露出了笑容，從去年一直打到現在，連他都有些疲憊了。
“對了，一營長，你看看！”
宋司令從衣服里面摸出一張紙遞給一營長。
“這是？東征？”
一營長接過來一看，兀然把眉頭皺緊，一雙虎目也扭曲成了月牙形，顯得很是不解。
“司令，我們支隊從去年到現在，從一開始的老二營5個連發展到3個營和8個挺進隊，人數都有2000多人了，這個時候放棄根據地會不會……？”
“說什么呢？這是軍區跟我們串口氣，具體命令還沒下來呢，考慮到這邊的情況，我估計得半個月后才開始過去……更何況，若是軍區下命令，我們還抗命不成？放心吧，老總會安排好的。”
“而且屆時要留下一些挺進隊和兩個連，不然雁北根據地建了就等于白建了，必須有人留下。”
宋司令把身子轉過來，意思不言而喻。
“……司令，我明白了，我會帶一營留下來的。”
“好！若是真要東征，你一定要好好守好根據地，辛辛苦苦建立半年的地盤，老百姓好不容易有了新的希望，可別又讓小日本給毀了。”
“是！”
“……二營和三營呢？那邊打得怎么樣？”
“兄弟營還在與日本人激戰，我估計今天應該能分出勝負。”
“勝負？哼！還分什么勝負？日本人明擺著就是敗了，還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這群晉綏軍，看見炮彈打不壞日本人的坦克，就全跑了。老徐，你是不知道，之前我們和騎2軍在長城關口遇到的時候，他們還納悶我們為什么要往反方向去，還勸我們趕緊跑。”
“嘖嘖嘖……一個軍的馬匹和裝備啊，要是都是咱們的該多好！當初帶著幾百人跟三千日本人硬抗，我能滅了他幾百人。我要是有一個師的騎兵，我能干死日本人一個旅團。”
“對了？”
宋司令轉頭看向徐營長。
“一支隊騎兵營讓你捎過來的信呢？”
“噢，在這。”
宋司令低頭看了半天才合上，當即就跟徐營長吩咐道：“看來一支隊楊師長的騎兵營也會跟我們一起東征，屆時一起前往北岳區。而且一支隊也會幫忙打通應縣和山陰縣的封鎖。一營長你安排一下，部隊修整之后就往朔縣和山陰縣那邊移動，先把那邊日偽軍散兵游勇給清理掉。”
渾源西南部平原之上，無數身穿黃綠色軍裝的八路軍戰士在田野和村鎮屋舍之間穿梭。
“營長，前面發現一群游雜，人數大概有三十多人，他們沒有發現我們。”
“他們看起來裝備尚可，有一挺歪把子，有明確的軍紀，有哨兵與指揮，衣容似乎不整……由于距離太遠，具體細節望遠鏡都看不清。”
“請問需要派遣偵察兵探查具體情報嗎？”
“游雜？”
沐陽用食指摩擦了一下下巴。
“游雜”是楊師長自創的叫法，是“游擊隊和雜牌軍”的簡稱，雖然師長把這兩個字喊出來的時候并沒有什么諷刺意義，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兩個字讀出來就不好聽。
畢竟能成為游雜的人，肯定是之前被打得潰不成軍、不成建制的刮民黨散兵游勇，他們跑到某個地方之后，干脆就成為了當地的“地方豪強”。
“估計是保定會戰或者大同會戰之后逃出來的刮民黨軍隊吧？”
沐陽看向一旁的三連長王福生。
三連初逢新生，一連和二連各自勻一些老兵和經驗豐富的指戰員出來，這才組成了三連的骨干指揮系統。
與當初的新兵營好多了，三連的新兵和老兵比例不會太難看，總體來看一個老兵只需要帶三個新兵，并不會太多。二連被他留下來守家了，他這次則是把一連和三連帶了出來，還有營部的直屬部隊。
“突擊隊上去繳了哨兵的械，三連圍上去，別讓他們跑了，全部抓活的，而且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槍。”
有人橫穿馬路，想翻護欄卻只翻到一半，整個人還在護欄之上的時候遇到交警是個什么感覺？
正要往前翻，一名交警騎著摩托車停在他的面前，尷尬之下正要往回翻，回頭一看又是一名交警騎著摩托停在他身后，就更加尷尬了。
萬麟現在的尷尬就有這種等級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盡管他不知道交警是什么，也不知道翻越護欄是什么情況，因為這是沐陽腦補的情況。
當萬麟還在帶著人準備夜宿當地村子的時候，一大群身穿黃綠色軍裝的士兵沖了進來把他們圍住。
敢反抗的都已經被一群人狠♂狠地從頭到腳關照了一遍。
這群游雜看起來龍精虎猛、裝備尚可，實則外強中干，雖然不能說毫無戰斗力，但也稱不上厲害。
“你是這群散兵游勇的長官？叫萬麟對吧？”
沐陽在警衛的護衛之下走到這群游雜面前，而且還來回轉了一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他們。
萬麟瞟了一眼那邊被綁起來的幾個哨兵，嘴角抽搐不已，看樣子他們什么都招了。
“沒錯！我是萬麟，要殺要剮隨你便。”
萬麟把頭偏到一邊，他以前就是刮民黨軍隊體系的，自然知道逃兵被抓回去會面臨著什么下場。
如果有關系的話，花點錢就能免遭死罪和懲罰，就算錢不夠，只要有關系就能減輕處罰。
如果長官清明廉政、剛正不阿……亦或是會帶兵會打仗，懂得把控軍心的話，逃兵八成就是槍斃的下場，這點萬麟很是肯定，因為他見了太多長官為了督戰而槍殺自己人的場面了。
抗戰時期的處罰可比后世太平盛世時期要嚴重多了。
雖說沒有法律。
但軍紀可不是說違背就違背的。
從奸污女子到偷竊搶劫，只要抓到就是槍斃的下場……如果部隊彈藥不夠的話，他們連賞一顆子彈的資格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