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內城的搜查都是那么嚴密的嗎？還是說只有這幾天？”
趙四穿著一身普通農民服飾、背負一把木質鋤頭，頭上戴著白色頭巾。如果不仔細觀察他的身體特征的話，任誰也想不到這么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年農民竟然是常年生活在秦嶺之上以打獵為生的獵人，而且還是八路軍戰士。
被稱作老林的則是一個商販打扮的人，看起來稍稍顯老，約莫30。身后放著一車的商品，讓人認為這是家有一雙兒女的年輕父親。
雖然兩人站在一起有些奇異，不過倒是沒有人會懷疑他們的關系，畢竟這年頭誰沒個親戚？
“自從去年營長炸了日本人的軍火庫之后，小日本就學聰明了。除了這么一條路之外，其他通往內城的路全部封死，然后在出入口處設置層層崗哨。”
“前后一共兩道哨卡，想要進去就必須讓偽軍搜查。”
“這么麻煩？那么多老百姓來回走動，不會影響日本人自己的行動嗎？”
“不會，他們有后門，那里禁止一切平民靠近，是他們專用的軍用之路。”
老林用眼睛余光看了眼街巷盡頭處走過的幾名日軍巡邏兵，眼里滿是忌憚。
“這群日本人不是吃素的，我們想出招數之后，日本人便能見招拆招，若非營長當時讓我們打通屋舍之間的地窖，我們現在很可能都無法傳遞消息。”
老林滿臉笑容，拿出一壺老酒擺在桌面之上，還拿出幾個小椅放在地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招待來客、談天說地呢。
“可惜挖地道動靜實在太大，我們都只能挑在白天挖，晚上太安靜了，地下的聲音能清晰地傳到日本兵的耳朵里面。”
“挖出來的沙土沒有地方可以擺放，我們只好買通城內運糞的老者，拜托他將沙土秘密運出去，就這樣幾個月下來我們也才打通了五間屋舍的地窖，可以讓大軍直接穿過南城區來到內城城門口前。”
“后來那位面惡心善的老者去了，新來的運糞人卻是個漢奸，我們挖的土沒有渠道運走，連通地窖的工作也只好停止了。”
“沒事，你們已經干的很好了！”
能降低一半的行動危險性，趙四已經很滿意了。
“行了，其他人也來了，我們該走了。”
“四哥慢走……等等！”
老林面色一變，手上的動作也隨之加快。
一隊日偽軍巡邏隊來到他們的面前，為首的看起來應該是個上士曹長。
“嗯？”
曹長是最高級的士兵，但還沒到軍官的地步，穿的還是士兵的衣服。
“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曹長皺著眉頭盯著趙四的面龐看了半天，最后嘴里緩慢地吐出一句中文。
那飽經風霜的面龐，倒是與一般的華夏農夫無異。被鋒利的草葉割得傷痕累累、被蟲子咬得千瘡百孔的雙手雙腳，一定程度上證明他經常在草叢、農田之中走動。
“長官說笑了，也許長官是來過我們村子呢？”
“哦？村子？你是那個村子的？”
曹長越看越疑惑，又看了看他的體態，發現這是一個非常健碩的男子，肱頭肌似乎很發達，寬大的袍子也無法掩藏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強壯氣息。
晉察冀的八路軍度過了殘酷的圍攻之后，一個個都處于短暫的實力暴增時期，整個一分區的軍民們的生活水平都有一定程度的提升，眉頭吃飽飯、經常吃到肉倒不是問題。
倒是把戰士們養壯碩了，特別是突擊隊成員，由于作戰任務最辛苦，他們的飲食也最好，半年下來，他們的體態與骨瘦如柴的普通平民相比顯得非常突出。
雖說沐陽訓練不出特種兵，但作戰尖兵他還是有信心能練出來的。
“大人，我是李莊的，前些日子才回去。”
“我看你似乎是農民？”
曹長擺了擺自己的帽子，遮擋了一下自己的眼神。
“大人，我以前是獵人，現在準備找片農田耕地。”
“獵人？”
曹長再次打量了一下他，轉身敲了一下自己部下的肩膀，把他的三八式步槍拿了過來。
“給我看看你是如何打獵的？”
“好嘞！”
趙四似乎沒看到其他日本兵那陰沉的臉色，雙手接過曹長遞過來的三八式步槍。
“長官，我是這樣打獵的。”
曹長愣了一會。
“噗呲……呵呵呵。”
隨機他又低聲笑了一下，后面的日軍士兵神色也放松了下來，甚至有人也笑出了聲。
在他的身前，趙四左手握著三八式步槍的槍身，右手拉開步槍背帶，比了一個彎弓射箭的姿勢。
而且姿勢似乎還挺標準，身體往前傾了一些，左腳也稍稍往內傾斜，全身的重量均勻地分布在左腳之上，方便右手發力。
不過其他地方就顯得有些糟糕了，估計……是野路子出身？這些姿勢大概率是自己探索出來的，或者是家傳的？
“好了，你們可有打到什么獵物？”
曹長就當笑笑就算了，沒打算繼續深究了。
街上像這樣的人可不止趙四一個人，他巡邏了八條街，見到的壯碩男子起碼有十幾個，比他更加高大威猛的還是有的，現在只是看趙四眼熟才把他叫住。
“長官，你看這山雞？”
趙四滿臉笑容地從背后拿出一只雙腳捆在一起的野山雞，毛色油亮有光澤，顯得非常漂亮。
曹長眼睛一亮，一眼就看出來這是當地山區才會有的野山雞。他去年吃過一次，那絕美的滋味簡直是讓他念念不忘，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口舌生津。
趁曹長的注意力都被野雞給牽制住了，趙四連忙在身體后面打了個手勢，讓街道后面的突擊隊成員撤退，免得他們一窩蜂上來送人頭。
“劉先生！”
“嗨！”
后排一直在“卑微.jpg”的偽軍軍官聞言里面上前來等候命令。
“讓你的人拿著，我們巡邏完畢后帶回中隊部，今天晚上我要給帝國士兵們加餐！”
“……嗨！”
偽軍軍官嘴角狂抽，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只見自己帶出來的十幾個兄弟手上都提著東西。有人拿著青菜、有人提著牛肉、還有人背著一袋大米。此刻他們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并沒有動作。
“媽的，又要我來提！”
見沒人上來，偽軍軍官只好罵罵咧咧地親手接過趙四提來的野雞，只是這雞時不時還要掙扎著拍打一下翅膀，力氣驚人地大，讓他非常不爽。
“走！”
曹長回頭看了下自己的部下。
那叫一個軍容整齊，威武不凡，治安團那群人只配給自己提東西。
“隊長？”
方伍慢慢走了過來，用眼神示意趙四下命令。
“讓他們嘚瑟一會，注意避開他們，趕緊把偵查到的日軍兵力分布圖與防御圖送出城去，我們待得夠久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營長應該也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