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日成正在指揮部里面等著捷報傳來,底下部隊送回來的第一線報告也告訴他戰局正在向有利于己方的方向發展,沒準此偷襲八路軍營地能弄死他們三四百人。
他這次來,目標就是八路軍的后勤人員、高級政工干部和傷員,只要把這三類敵人弄死,渾源這伙敵人才會傷到元氣。
在給他一年時間發展,這群八路軍絕對沒他發展得快,等到那時他或許連日本人的山炮步兵炮都有了、周圍數縣十數邊緣鄉鎮都將變為他的附屬地,這就是他喬日成的自信。
可就在他閉目養神做著黃粱大夢時,幾顆炮彈徹底擊碎了他腦海中的泡沫,一切幻想在這一刻突然變成幻影,一幕幕想象中的畫面在眼前飄走,他的瞳孔也逐漸聚焦起來。
“嘭!”
又是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將他徹底拉回現實。如同條件反射一般,喬日成幾乎是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到外面的空曠處,急忙之下甚至忘記下命令了。
花了半分鐘終于來到了空曠的原野之上,這里有起伏不定的地勢,他可以趴在這里防御炮彈的沖擊波和飛射而來的破片。
“這?這是怎么回事?”
喬日成有些驚疑不定,他可能有些小題大做,但二十多年持槍生涯所練出來的“第六感”可不是鬧著玩的,他方才明明就感受到了強烈的死亡氣息。
整個人對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變得非常抵觸,一股惡心的感覺從心中無端升起,不了解的人或許只認為是方才運動過猛罷了。
首先這幾發炮彈打的是他們絕對沒錯,自家的炮兵陣地那里一道槍聲都沒有,不可能是從那邊打過來的,所以只能是敵人摸了上來并且打算對他實行斬首戰術。
“這肯定是試射,還好沒有炸到我!”
喬日成這才想起自己的部下,連忙起身遙遙向他們呼喊,讓他們過來自己這邊。
被剛剛幾發迫擊炮炮彈炸得暈頭轉向的匪兵們這才找到了“信標”,一傳十十傳百,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司令在哪,一窩蜂地往那邊擁去。
他們腳步很快,八路軍的炮火比他們跑得更快,一輪試射幾十秒后便是非常密集的覆蓋彈幕,從他們拔腿就跑的指揮部中央一直到遠處可能藏人的曠野全都被炮火招呼了一遍。
與此同時,大批八路軍士兵從黑暗中冒出來,借助一雙明亮的眼睛尋找敵人、而剛剛的炮火覆蓋為他們提供了光源,敵人附近全是被火引燃的灌木叢與草叢。從戰士們這邊看,敵人的輪廓清晰可見。
在突擊的過程中,戰士們完全是居高臨下向匪軍們發起進攻,只要走過一條小山道來到對面山坡,就能將敵人圍在此地。
若是沐陽知道喬日成就在這里,估計會感慨這姓喬的太Tm會選地方了。
對于自己的營區而言,此地是易守難攻的,兩個小山丘一占,戰士們就不得不從小山道那邊攻上來,肯定又得需要一番腥風血雨才能拿下。
而對于繞后的他而言,那里就太好攻了。
自己所處的地方完全俯視敵人,炮兵陣地建在山坡的最高處,離敵軍大約有八百多米,而作戰部隊則可以直接部署到敵軍300米外,在那里架起輕重機槍俯射下方到處亂跑的匪兵。
“噠噠噠!”
戰士們的槍口冒出醒目的連續性火光,這是沐陽特地調來的一挺重機槍、兩挺輕機槍和十幾挺沖鋒槍,能在一瞬間能打出驚人的火力,絕對能把敵人壓得死死的。
向英在擁有這些支援性火力后依舊沒有莽,而是打算穩扎穩打先將戰線推過去,等包圍了敵軍之后怎么打都是對己方有利,完全沒必要在沖鋒路上弄出沒必要的犧牲。
“交替射擊!掩護友軍換彈!”
向英大聲喊道,周圍戰士在射擊之余也在向附近戰友轉達命令,進攻的腳步也隨之放緩。
沖鋒槍手將子彈打完了,或許身上還有備用彈匣,可備用彈匣是用來救命的,是在緊急情況執行特殊任務的,哪能為了保持火力壓制而隨意使用。
所以他們慢慢打光一個彈匣,就立刻停下補充彈藥,看起來雖然沒勁,但卻可以為部隊提供可持續性的火力。
不會隨意中斷,卻能隨意持續。
“柳河,你讓炮火往敵軍后方延伸!”
“是!”
柳河沒有半點磨蹭,拎著自己的軍帽拔腿就跑。
“piu!”沐陽抬起信號槍,大致估算好信號彈的落點,扣下扳機,一顆渾身泛著白色光芒的白球就向著敵人之處飛去。
信號彈以不低的初速度滑出槍膛,若是照明彈,這顆信號彈還會帶有降落傘,可以讓它在半空中停滯十幾秒鐘。
不過這是標記功能的信號彈,打出去就是以一個不對稱拋物線的軌跡飛行,沐陽對這道軌跡已經爛熟于心,很快用三顆白色信號彈在敵軍的第一處聚集地畫出“第一道逐次集中射擊區域”。
“差不多了,擲彈筒組都有,逐次集中射擊,八發自由射,打!”
沐陽親自帶著炮連分出來的八個擲彈筒組,將他們架在戰線后面兩百米處,對準三百米外的敵人進行壓制射擊。
“嘣!”
擲彈筒發出清脆而極為短促的炮擊聲,由于擲彈筒不需要調校諸元且犧牲了射程,完全依靠炮手的經驗射擊,因此發射速度和精度遠比迫擊炮要高很多。
此起彼伏的發射藥爆炸聲從四面八方傳入沐陽的耳朵,宛如旁邊有幾面大鼓在瘋狂敲打一般不斷挑釁著他的耳神經。
“信號彈!”
沐陽觀察許久,終于找到下一個目標。
“是!”
旁邊的警衛員身上全是信號彈,完全是一幅不怕死的模樣。
要知道幾顆信號彈里的燃料足以把他燒成焦炭。
“第二道逐次集中射擊區域!”
另一邊,喬日成已經被連綿不絕的組合拳打得頭昏腦漲,子彈在他頭上肆意飛舞,平日里他的威嚴當然無存,仿佛他就是個在槍口下顫顫巍巍的老人。
只是突然挺起的腰部讓他氣勢一變,又變成那一個有條不紊的雁北大匪首。
“把兵力調回來,盡快頂上!”
“司令!那邊有大火!一時間他們回不來!”項文川在后面大喊,頓時將喬日成驚醒。
此時他腦海里只有一句匪徒之間都會用以嘲笑對方的話語。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別看老子今天死,明天就是你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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