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斬首式炮擊計劃的執行者——突擊隊,早已趁著完全黑下來的夜色逃跑,離開了他們發射信號彈的那片區域。
日本人控制的這片地區并不小,足足有數平方公里。因為早晨兩軍大戰一場,皆疲憊不已,但突擊隊沒有參加正規戰,因此個個精神抖擻。
這里有不少地方可供他們躲避。
如今他們捅了馬蜂窩,逃是肯定逃不出去的,唯一的辦法就是龜縮于隱蔽處等待大部隊援助。外面到處都是躁動的日軍大部隊,他們若是到處亂跑,指不定會迎面碰上鬼子的巡邏兵!
“隊長,山下有一可疑目標。”
就在趙四準備爬進貓耳洞小睡一覺時,副隊長方伍跑來將他拉了出來。
“誰?”
“不知道,但我見到衛生車和吉普車!”
“哦?走!”
趙四一聽,就知道自己逮著一條大魚。
普通日本兵受傷了那完全靠自己攜帶的藥品續命,至于部隊里的裝甲衛生車和軍醫那都是給“長官”專用的,普通士官沒有那個福氣能得到軍醫治療。
而且還有吉普車,要坐上吉普車那至少也得是個大尉?或是佐官。
“車呢?”等來到山坡之上,趙四卻沒看到敵人。
“向西邊兒去了。”
如此,趙四才明白為什么方伍要喊他過來。
西邊,剛剛他們發射信號彈引來己方跑群轟炸的地方,就在西邊的山上。
這車既然要往西去,回來之時肯定還會經過這里。
“行!我們去對面設伏,這一片容易暴露,還是對面山上好,后面就是棗樹林,隨時都能躲進去。”趙四猶豫了一會,終于決定再干一票。
日本人肯定沒想到他們這些“老鼠”還敢繼續待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或許自己能利用信息差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換上日軍的衣服,找到合適的伏擊點后就不要再亂動了。等會兒聽我開槍,就一起打!”
“是!”
與此同時,日軍指揮部內一片哀嚎,到處都是被炮彈炸傷與被瓦礫砸傷的日軍士官,日本兵不顧再次被炮擊的危險,一擁而進,竭力強求自己的長官。
“不好,旅團長閣下呼吸微弱,唇色異常!”
一旁照顧阿部規秀的日本兵檢查了旅團長的情況后,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將軍是失血過多了,得盡快帶回醫療隊輸血。”
軍醫過來一番查看后,額頭上冷汗淋漓,一旁的護士長連忙拿出布條為軍醫擦汗,以免汗液滴到阿部將軍的身上。
“在這里輸不行嗎!?”
“混蛋!醫療隊離這里那么遠!將軍怎么可能受得了?”
將軍閣下受傷昏迷,身旁的軍士連身份級別都不顧了,朝著平日里他們見到都要卑微地點頭哈腰的軍醫大吼大叫,簡直不像同一個人。
迫于周圍憤怒親衛軍士的壓力,日軍軍醫只能先給阿部規秀一些簡單的處理。但炮彈破片卡在了阿部規秀的肋骨之間且傷口血流不止,現場條件簡陋,是無法實施手術的。而且不遠處就是被炮擊的原指揮部廢墟,要是在這里直接打開補光燈開展手術,那不是在給敵人炮兵指示位置么?
“我只能暫時保住將軍閣下的性命,但你們阻攔我實施手術,后果你們承擔得起嗎!?”等阿部規秀的親衛軍士稍微冷靜一些后,軍醫擺出了平日里的威嚴面孔,怒斥他們趕緊滾。
其實他心里擔心得不行,剛剛這些劣等兵拿槍指著他的時候,臉上的憤怒可不是裝出來的。
最后還是第一聯隊的聯隊副及時趕到,才讓這些帝國士兵們妥協。
“快去吧!務必給將軍閣下使用最好的藥品,拜托了!”聯隊副直接給軍醫來了個100°鞠躬,在他憂慮重重的眼神中,阿部將軍被抬上了衛生車。
“抱歉,我只能保證一半的幾率能救活將軍!”軍醫猶豫再三,還是給了一個較為樂觀的概率。
“這……拜托了!”
聯隊副神色一悲,但沒敢在士兵們面前表現出來。
他的親衛兵和不少普通士卒聽聞將軍受了重傷,都不肯留在這里,紛紛跟著衛生車一起轉移,聯隊副沒有制止他們。
“唉……”
聯隊長姍姍來遲,從副官那知曉事情原委后,兩人都無奈地低下了頭。
原以為他們第一聯隊死了一個大隊長就是恥辱了,現在看來,回去之后阿部將軍在他們聯隊受重傷才是最大的恥辱。
衛生車是用裝甲車改裝而成的特種車輛,外面畫了一個非常醒目的紅十字,車艙頂部也有紅十字,仿佛是在警告敵人不得攻擊醫生。
“再檢查一下將軍閣下的身體,看看他的口鼻,有沒有被異物堵住,有的話盡快疏通。”軍醫感受到了外面隨行日本兵那響亮的腳步聲,也緊張了起來。
一旁的兩名女護士立刻拿出工具,而軍醫則是時刻觀察阿部規秀的狀況,必要時就為阿部規秀采取急救措施。
“護士長,先給將軍閣下打強心劑。”
“嗨!”
護士長的穿著與另外兩名護士稍有不同,另外倆護士穿的是白色的長袍,宛如一個西方教會的修女或是廚娘一樣……而護士長穿的是略帶禮儀性質的黑色護士正裝和黑色護士帽。
兩個護士忙得手忙腳亂,她們只有小學知識水平,否則也不會只是一個“臨時志愿護士”。
是的,日軍隨軍護士也被分了級別,甲等護士都是高等學府畢業的高級護士,而乙等則至少是讀過短大的女孩,相當于后世的成人專科水平。
可既然都能上得起高等學府和短大,那些女子做什么不好?家里又怎么不會有“背景”、“關系”,會來華夏參軍呢?哪怕屈身下嫁一個普通男子也比參軍要強。
哪怕是這個護士長,也只是初中知識水平,自然不懂真正的醫學知識,沒法給阿部規秀良好的護理。
“蠢貨!你弄疼將軍了!”
軍醫看見阿部規秀抽搐了一下,發現護士不小心撕扯開將軍的傷口,差點氣得頭頂冒煙。
“對不起!實在是太顛簸了。”護士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連忙低頭認錯。
“喂!開慢些!”
軍醫沒有辦法,只好拍了拍裝甲板,告訴駕駛員放慢些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