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咚……咚咚……”
“咘……”
“什么聲音?”
警覺的日軍又來到炮樓最上層眺望遠處,仔細側耳傾聽,才聽出來是交火的聲音。
只是距離很遠,至少也有一兩里,哪怕槍炮聲再尖銳,聲音傳到此地也會被削弱得很厲害。
“不好,剛剛派出去的三小組遇到敵人了。隊長,要去增援嗎?”
日本兵回頭看向他的小隊長。
除去中.國人外,這個據點一共有四十多名士兵,全都是剛從國內征召而來的新兵,戰斗力不如正軌的野戰軍。
不過哪怕如此,他們之中最次的也是訓練了一年并且至少在軍中服役超過三個月才被派到了中.國,并非真的是啥都不懂的農民。
對于這里的任何一個士兵,小隊長都無比重視,他受上司思想的熏陶,并不歧視這里的劣等兵。現在的他非常擔心剛剛被他派出去的那個小組的安全。
“不,也許他們只是遇上了小股敵軍,尋常游擊隊可打不過他們。”小隊長雖然擔心士兵的安全,但守衛據點的任務更重要,再派兵力出去,那這座據點可就沒人守了。
又等了十分鐘,槍聲從未斷過,遠處傳來的噪音中偶爾還會夾雜著爆炸聲。但總得來說,戰斗烈度并不高,還在他們的可接受范圍之內。
“看來敵軍人數不多,我們可以主動出擊!”
小隊長忍不住了,既然敵人人數不多,而且己方人員已經咬住了敵人,那自己這個隊長就得出兵,不然就白白錯過這份戰功。
“勇士們!立功的時候到了!只要我們擊敗這支游擊隊,我們至少都能升一級!”
稍一激勵,手下的士兵就已經亢奮起來,他們都是農民的兒子,曾經吃過了軍隊無限量供應的大米后,就沒人想待在窮鄉僻壤繼續天天吃糙米。
沒錯,他們只是想升職多吃幾頓大米罷了。
原本只是軍方發現天天吃大米會造成營養不均問題才限制他們的大米供應,讓他們五谷雜糧均衡飲食。但自從來到雁北后,這些日軍大兵能吃到大米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當地生產的難吃的粗面。
“一隊往右,二隊往左,我們將其咬住!”
小隊長只是簡單地分配了任務,士兵們單兵素質并不低,哪怕沒有他手把手教也能獨自戰斗,現在再慢慢分配任務就是純屬浪費時間了。
“嗨!”
“跟我來!”
日本兵們信心滿滿地從據點中走出,繞過了他們設置的陷阱區,從一處地道里爬到了外面,不一會就離開了此地遁入了大山之中。
日軍這一番操作,看得外面偵察的趙四嘖嘖稱奇。
“我囸……原來是這么出來的!他們在四周都設置了陷阱,我還以為留有安全區,沒想到是直接挖地道通行。”
“不。”沐陽搖了搖頭,反駁道:“應該是有安全路線的,他們應該是顧忌我們盯著,選擇了一條我們不論如何也走不了的路罷了。”
不過沐陽倒是點頭表示認同,這地道的玩法明顯是學八路軍的。
“確實,這地道肯定有專人看管,我們最多只能搶奪入口,至于戰士們在進入地道后會遇到何種攻擊就無人可知了。”
趙四也表示肯定。
“沒關系,敵軍分兵了,此時優勢在我,直接強攻!”戰士們偵察得差不多了,沐陽直接下令進攻。
詭計玩得差不多了,該正式進攻了!
正規的進攻戰斗沒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玩法,計謀只能減輕自己的負擔,但真正戰斗就是看戰士們的能力和指揮官的經驗。
因為有充足的準備,戰士們避開了很多的陷阱,利用夜色潛入到敵軍炮樓跟前,在那里挖了一些散兵坑。日本人不會給八路軍留有任何掩體,其機槍的射界之內早就掃的干干凈凈,想要攻炮樓就必須自己挖掩體。
在傍晚時分以小股部隊勾引敵人,敵軍見夜色籠罩,肯定不敢出擊。
但這樣會給敵人一種心理暗示,使其認為進攻者只是來騷擾的,而且兵力不多。
而且沐陽派出去的戰士手持“萬國牌”武器,甚至連土匪的老式步槍也帶上了,這一番騷擾就能迷惑敵人,坐實了敵人是“土八路”的可能。
不過敵人派兵出去報信是沐陽沒想到的,但此行目的已經達到了,他成功削弱了碉堡內敵人的兵力,只是為了減少一些傷亡罷了。
哪怕沒有這步也照樣可以進攻。
日本人并不會架設太多的鐵絲網,而是大量砍伐樹木,將其削尖制成鹿砦,雖然沒有鐵絲網堅固,但仍然可以有效阻擋步兵通行。
少數關鍵節點也會拉鐵絲網擋著。
這些都不是問題,八路軍的工兵可以解決這些障礙,前提是要有足夠安全的環境。
只是工兵從來都是奮戰在戰場各個地方,要想絕對安全是不可能的,只能依仗身后的戰友給自己提供火力支援。
“給我打!”
“砰—”
趙四把狙擊手集合到一起,組建了一個豪華狙擊班,專門盯著敵人的機槍打,只要敵人露頭,就會遭到數個狙擊手的無情集火。
日軍對八路軍的猛攻毫無心理準備,想要反擊卻發現被處處針對。
“嘭——”
留守的日軍曹長心頭一顫,猛地往外看去,發現八路軍動用了炸藥包,將他們設置在外面的反步兵障礙物給炸得粉碎。
是的,步兵雖然無法徒手拆掉鹿砦,也不能隨便破壞鐵絲網,但卻能用炸彈或炮彈直接摧毀,給后面的主力開路。
“快反擊!”
日本兵抬著唯一的重機槍來到最高樓,在這里能將周圍一平方公里的平地攬入眼底,不會有任何遮擋物。
子彈擦著他們的耳邊飛過,嚇得機槍手地下了頭顱。
又是一顆子彈襲來,這次機槍手沒那么好運,直接被子彈穿顱而過、當場去世,沒有半分活命的可能。
這非常嚇人,雖說機槍口要比一般步槍使用的射擊孔要大,可也不會大到哪去,但敵人卻能常常把子彈打進來。
稍有不慎,就是被爆頭的危險。
“不行就打一會就換一個地方!”曹長感到壓力山大,指揮那幾個機槍兵把重機槍扛著走,在幾個射擊孔之間來回切換。
這可苦了在后面搬運彈藥的偽軍,只能背著三十斤重的彈藥箱氣喘吁吁地跟著他們的太君爬樓梯。
初步交手,日軍曹長發現外面至少有八路軍一個連的兵力,人數起碼已經超過了一百人。
他們沒有選擇在深夜進攻,也沒有在太陽快下山時進攻,卻選擇在清晨發起攻擊,這本身就不合理。因為在他們看來八路軍缺槍少藥,為了減小傷亡都只會搞夜襲,雖然夜襲也同樣會限制八路軍自己的進攻能力,但勝在安全。
這只能說明八路軍是來真的!不是騷擾。
日本兵小心翼翼地來到射擊孔后面,把堵塞射擊孔的轉頭取出,抬起步槍往外射擊,幾乎每一次精準射擊都能大致命中一名敵人。
步槍手沒有機槍手那種顧慮,他們的射擊孔還沒碗口大,除非敵人是神槍手,否則根本不用擔心有子彈會擊中自己。
據點內還有一百多名偽軍,他們哪怕打不中人,也能充當靶子為日本兵分擔大量的壓力,步槍手們更是能肆無忌憚收割那些八路軍士兵的生命。
可他們發現,眼前的視野漸漸被灰塵籠罩,半響后才發現敵人放了煙霧彈。
“可惡,敵人使用了發煙彈!隊長我們該怎么辦?”
“快丟毒氣彈!”
曹長明顯是有經驗的老兵,當機立斷選擇使用毒氣彈。
就這樣,日本兵用毒氣彈回敬八路軍的煙霧彈,也在底下制造一片毒氣區,成功把八路軍阻擋在一百米外。
“射擊!射擊!”
日本兵們眼睛已經紅了,他們當然也不會儲存太多毒氣彈,但八路軍更加不可能有充足的煙霧彈。
只要敵人的工兵想趁機上來挖戰壕,他們就會丟出毒氣彈讓他們憋死在毒氣區內。
似乎是工兵進攻受阻,八路軍又把獨輪車推了出來,這次獨輪車上堆放的都是沙包。
“噠噠噠——”
輕機槍立刻對準這些小車進行不間斷射擊,但效果堪憂,子彈打進沙袋后就喪失了全部的動能,只能揚起了一堆沙子罷了。
“擲彈筒!”
曹長又把擲彈筒組派了出去,日軍擲彈兵們推開面前的磚瓦,露出一小截用于射擊的洞口。
“嘣—”
幾次射擊后,那些躲在獨輪車后面的八路軍不得不停下腳步。
因為擲彈筒是曲射炮,完全能無視這些掩體直接炸死他們。
一顆榴彈只要能炸死一名敵人,部隊就能多一筆戰功,因為這種交換太值了。
不過擲彈兵的立功并非是計算有沒有殺敵,而是看自己有沒有失誤,只要沒有失誤,他們每一次戰斗都能獲得不小的功勞……當然,功勞自然是沒有其他士兵大,但勝在穩妥、安全。
這些殺敵數也將機歸到集體功勞之上。
“八路軍退了!”日本兵們停止了射擊,因為八路軍在撤退。
正當曹長想著松口氣時,樓上的士兵又大喊道:“八路軍又進攻了!”
“納尼?他們不是傷亡慘重撤退了么?”曹長大吃一驚,難道碰上了幾百人的八路軍主力?
這次八路軍也是推著獨輪車而來,但車上裝的不是沙袋,而是滿滿一車的可燃物。
他們將獨輪車點燃,然后推到了陣地面前。
熊熊燃燒的大火矗立在八路軍的陣地上,看起來很是壯觀。
但八路軍顯然沒想讓那些柴火草木充分燃燒,而是故意減小氧氣的供應。
很快,這些達到了燃點卻又沒有充足氧氣的草堆產生了大量的黑灰色顆粒,那些全都是沒能充分燃燒的碳顆粒或有機物,這些顆粒逐漸在上空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黑幕,徹底阻擋了日軍士兵的視線。
而且八路軍還故意選在了上風口點火,灰塵很快就往堡壘處彌散。
除了碳顆粒外,這些煙霧中還夾雜著大量的一氧化碳,這是煤氣的主要可燃成分,同樣也是致命氣體。哪怕此地空曠一氧化碳濃度不會太高,但長時間下來士兵們也會出現缺氧的情況。
日本兵們沒有辦法,只能把防毒面具都帶上。
代價就是降低自己的感知能力。
“快把車炸掉!”
曹長沒有辦法,只能浪費榴彈將那些“火”車炸掉,不然灰塵一多,雙方就跟瞎子一樣只能上刺刀對戰了。
若是真到了那種程度,炮樓也將會成為自己的墳墓而不是保護傘。
兩小時后。
“隊長,沒有榴彈了!”
絕望的日本兵來到他們隊長面前,指著外面人影綽綽的戰場。
“沒關系,我們子彈很充足。”
曹長沒想到榴彈那么快就用光了,主要還是敵人兵力太多,似乎人數不止500人了。
這是兵力上的壓制,自己即使死了也不遺憾。
不過充足的備單沒有給予他們足夠的安全感,八路軍很快就借著煙霧的掩護來到了他們跟前,明目張膽地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挖掘了一條長達兩百多米的戰壕,足夠容納一百多個士兵。
“手榴彈!”
日本兵冷笑一聲,正準備掏出手榴彈給敵人來個天降正義。
是的,他們站在十米高的碉堡里,而敵人只能在地上匍匐前進或是在戰壕內龜縮,只有他們炸敵人的份,沒有敵人還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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