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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斃命

  “我就說好像少吃了些什么,凈吃菜喝酒哪里能飽腹,吃飯嘛,總歸還是要來上一碗主食才行的。”許縉笑呵呵地說道。

  許明時匪夷所思地看向桌上剩下的燒餅與餃子。

  原來這些東西在父親眼里都不能算做主食嗎?那它們的定位究竟是什么?——開胃點心?

  “……”崔氏看了一眼丈夫圓鼓鼓的肚子,欲言又止。

  罷了,勸是勸不住的。

  也怪她大意了……往后在丈夫面前說起話來,當要三思。

  “昭昭明時可要吃一碗?”許縉向孩子們問道。

  姐弟二人皆搖頭。

  “父親且慢慢吃吧,母親,我先回去了。”許明意站起了身來。

  許縉與崔氏點了頭。

  “早些歇著。”崔氏交待道:“如今天氣冷了,便也不必日日去我那里了,清早不妨多睡會兒再起身。有什么事,叫丫頭們傳話就是。”

  自長眠草的毒解了之后,許明意是每日都要去世子院請安的。

  “好,女兒知道了。”女孩子應下來。

  早起對她而言已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即便不去給長輩們請安,亦是要晨起練箭的。

  但母親既不想叫她早起受冷忙活,她且聽著就是了。

  許明時也離了座。

  “父親,母親,兒子也回去了。”

  姐弟二人一同離開了飯廳。

  “祖父今晚酒喝多了,晚些你記得去瞧一瞧。”下了石階,許明意交待弟弟。

  明時的院子離祖父最近。

  “嗯。”許明時點頭,而后微微嘆氣道:“二叔的親事,已是祖父的一塊兒心病了。”

  聽弟弟老氣橫秋的語氣,許明意也跟著嘆口氣,附和道:“是啊。二叔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感情之事于他而言,許是寧缺毋濫吧。且他這份性情擺在這里,又是個不愿受束縛的。”

  “寧缺毋濫?”

  許明時看她一眼:“你當真是這么想的?”

  “不然呢?”許明意看向他。

  許明時沉默了一會兒,才拿極低的聲音說道:“……我倒覺得,二叔定是對女子沒那種心思。若不然,又怎會連試都不肯試一試呢?”

  許明意驚異了一瞬:……?

  她年僅十歲的弟弟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

  “且二叔這些年來消沉得過分,究其根本,又并無什么值得一提的不順心之事……二叔自幼便有才名,隨隨便便就成了叫人仰慕的書畫大家……”許明時認認真真地分析道:“思來想去,也只有那件無法明言的隱秘心事,才會叫他如此頹廢,自覺人生沒了盼頭了吧?”

  許明意心情復雜地沉默著。

  乍一聽竟還叫人覺得十分有可能……?

  可為何她以往都全然不曾往這上頭想過呢?——是她不夠博學的緣故嗎?

  “明時……”許明意低聲喚道。

  “作何?”

  許明意朝他眨眨眼睛,認真問道:“這些話你是從何處聽來的?分析得這般頭頭是道,該不是……感同身受?”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許明時一瞪眼,氣得快步離去了。

  看著男孩子的背影,許明意不禁莞爾。

  果然啊,心情不好的時候逗一逗弟弟就好多了,她的弟弟也真的很好用。

  回到熹園后,許明意洗漱沐浴罷,便鉆進了暄軟的被窩里。

  白日里未有歇午覺,此時倦了,很快便沉沉睡了去。

  如此不知睡了多久,忽被一道輕喚聲吵醒。

  “姑娘——”

  一片昏暗中,許明意睜開眼睛,聽清是阿珠的聲音,立時便清醒了。

  “怎么了?”

  她邊坐起身邊問道。

  “父親有消息了,此時就在院中等著姑娘。”

  許明意撩起床帳下了床。

  阿珠這才去掌燈。

  窗外仍是一片漆黑之色。

  許明意取過屏風旁掛著的姜黃色罩衣,手下動作極快地系著衣帶,邊掃了一眼窗下的滴漏——子時剛過。

  朱叔同祖父身邊以過于不懂看眼色而為人所知的秦五叔不同,他做事有分寸且懂輕重緩急,這個時辰過來,怕是出事了。

  將一頭濃密青絲略理了理,拿一根綢帶挽在腦后,許明意便走出了臥房。

  “姑娘。”

  朱秀自院內行入堂中,向許明意行禮。

  他身上穿著的還是夜行黑衣,顯然是直接過來的。

  “人在城西的一座破廟里找到了,只是還是晚了一步——”朱秀的眼神有些復雜。

  “死了?”許明意問。

  “是。”

  許明意微微抿唇。

  果然——

  可這未免也太快了些。

  今日正午后希夷街上才出了攔車之事,如今不過半日,人便死了。

  上一世她并不知這些詳細經過與事情發生的時間節點,也不知對方是怎么個死法兒,如今親身經歷著,方才察覺到此中似乎蹊蹺頗多。

  越是如此,越叫她覺得此人之死恐怕當真同長公主病逝有著重要的關連在。

  “怎么死的?”

  “被人一刀斃命。”

  朱秀答罷,猶豫了一瞬,才又道:“此乃屬下親眼所見——”

  許明意看向他:“朱叔親眼看到了對方動手?”

  朱秀如實道:“屬下帶人找到破廟附近時,察覺到前方已有一行人先到了一步,屬下為防暴露,便隱了在暗處,而未上前。對方一行五人,皆著黑衣,其中兩人進了廟中,得手之后很快便出來了。”

  “待他們走遠后,屬下帶人進了廟中,通過比對,方知那被殺之人正是姑娘要屬下找的人。”

  許明意眼神微凝。

  也就是說,對方殺了人之后,未有清理任何,也不曾將尸身帶走。

  且聽朱叔所言,這行人顯然是訓練有素,這么做便絕不會是粗心大意,而根本是有意為之——

  他們大可以做得干凈不留痕跡。

  甚至不必用刀。

  偏偏如此明目張膽,可見目的就在于讓此事宣揚開來。

  難怪上一世此人身死之事會傳得沸沸揚揚,以至于世人皆認定長公主必是受了此事影響才會病倒……

  若依此來推測,再結合上一世長公主的處境來看……這一行人背后的主使,十之八九便是沖著敬容長公主來的!

  “朱叔可看清那些人的身手路數了?抑或是他們可曾留下其它線索?”

  聽得此問,朱秀的眼神有些異樣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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