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與唇碰觸到的那一剎那,唐熠睜開了雙眼。昏黃的光影里,他面目溫柔,雙眸似乎藏著星辰,深邃、明亮。
蔣凡晞眨了眨眼睛,剛好說話,他手一扯,她便猝不及防地栽進他懷里,臉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
“回來了?”他聲音沙沙的,嗓子有點緊,“累了吧?”
“嗯,我回來了,”蔣凡晞軟軟地說,“事情辦完就馬上回來了,等不及了,太想你了。”
唐熠彎唇,捧起她的臉。她本能地閉上眼睛,那吻就落到了她眉眼間,輕緩、溫柔,充滿了呵護和愛意。
漸漸的,那吻變得急切,呼吸也充滿了霸道。
蔣凡晞伸手抵住唐熠的胸膛,微微側了側臉,躲閃著:“我還沒洗澡……”
“結束了再洗……”
“不行……會弄臟床單……”到底是被他熏了心,蔣凡晞拒絕得軟綿無力,并不堅定。
她滿腦子都被激情占據,欲拒還迎著,心里有一個聲音在說——不然就放縱一次吧,床單什么的,明天再洗。
正胡思亂想著,唐熠已經坐起身,抱著她下了床。
他仰著頭吻她,抱著她往浴室走……
窗外,幾顆明亮的星星懸在天幕上,像鉆石點綴在珠寶盒里的藏青色絨布上。
波士頓明天是個好天氣。
蔣凡晞窩在唐熠懷里,雙臂緊緊抱著他的腰,彼此滾燙的肌膚緊貼在一起。
她覺得好滿足。
經過三個多月的朝夕相處,初到異國他鄉的低落與不安都消失了,現在她心里,滿滿都是幸福與篤定。
有句話是這么說的——如果你想讓一個愛上你、離不開你,你可以帶他去一個彼此都陌生的地方生活。人面對未知會恐懼、膽怯,變得渴望溫情,陌生的環境會加深你們的感情。
蔣凡晞覺得,命運給了唐熠這一劫,似乎也是想讓他們變得更緊密,再也無法分開。
在與唐熠分開的那七百多個日夜里,她也曾憤怒地怨恨上天不公,生生拆開他們,但現在,她反而很享受這種生活。
是真正的歲月靜好。
“老公……”蔣凡晞翻了個身,腦袋枕在唐熠胸膛上,唐熠一側手臂順勢圈上她不著一物、纖細柔滑的腰肢。
“嗯?”
她把玩著唐熠圈在自己腰上的大手:“我們明天開始收拾行李吧?收好就搬進新家。”
“好。”
“那我明天聯系家政過去打掃一下,然后再跟搬家公司約一下。”
“好。”
“我們換住址,你需要去警察局報道嗎?”
他們現在住的這個公寓,門口裝有監控和感應系統,唐熠只要踏出家門一步,警報會立刻傳到警察局,距離他最近的警察就會過來查看,看他是不是要潛逃。
這就是居家監禁。所以他們換地方住,按理是要去警察局備案,讓警察重新過來裝警報系統。
“我讓律師去處理。”唐熠好像很累,半闔著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她。
說到律師,蔣凡晞突然想起來,仰起臉看他:“你要我翻拍的文件我都拍好了,就在我手機里,什么時候需要跟我說。”
“好。”
蔣凡晞把腦袋枕回去,琢磨了會兒,躺回自己的位置上,側身躺著,抬起手,指腹貼到唐熠眉間,輕輕按著,松緩他的疲勞。
“我這次回去,我爸媽說了個事情。”
“嗯?說了什么?”
“他們想讓你們家今年把婚俗的事情辦一辦……然后在北京找個酒店,請我們老家的親戚吃個飯……”
蔣凡晞口氣有點猶豫。
她知道唐熠肯定不會拒絕自己,但這件事主要會麻煩到韓家人。
正因為她知道唐熠心里已經對無法陪伴在姥姥姥爺身邊而無比內疚,現在又要他開口讓家里老人為他們的婚事忙碌,她怕唐熠為難。
唐熠一下就睜開眼睛了,側過臉看著她:“什么意思?”
“就是……”蔣凡晞抿了下唇,“結婚不是要送聘禮五金糖餅那些去女方家嗎?我爸媽希望你們家今年能把那些東西送到我們老家,因為……”
唐熠靜靜看著她,耐心等待她繼續往下說。
蔣凡晞難以啟齒,但不得不說:“我這次回老家掃墓,親戚一直問什么時候辦婚禮,說都扯證三年多了婚禮還沒個影子,說我怕不是嫁了個二婚頭……我媽氣瘋了,我爸就想了這么個辦法,也算對親戚有個交代。”
“可是我今年……”
唐熠話沒說完,蔣凡晞就知道他要說什么了。
她輕輕捂住他的嘴,柔聲安撫:“沒關系,咱倆不用回去,對外就說咱倆有事在美國回不去,讓雙方家長負責操持宴席,這就夠了。雙方長輩就可以代表咱們的。”
唐熠的嘴巴和鼻子被她的手捂著,就只露出一雙眼睛。他深深地凝望著她,幾秒后,閉了閉眼睛,點了一下頭。
蔣凡晞松開手,對他笑了下:“那這件事就這么辦吧,你有時間打電話和家人商量一下。”
他抱緊她,臉埋在她頸窩,低低道:“對不起……”
蔣凡晞也緊緊抱著他,五指插進他濃密的黑發里,柔聲安撫:“沒事沒事,你不要這樣說,我們只是不方便而已,誰都有不方便的時候,不是什么大事兒。”
倆人鬧了一夜,蔣凡晞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去,一覺睡到下午。
唐熠不在床上,她揉著亂蓬蓬的長發下了床,撿起丟在床尾的睡裙胡亂套上,走出房間。
“老公”拖鞋與木地板摩擦出聲,裹著她軟軟的聲音,一起進了客廳,“你怎么起……”
蔣凡晞閉了閉眼睛,以為自己進錯別人家的客廳。
睜眼定睛一看——
客廳里,坐著幾位金發、棕發和白發的外國人,有些坐在沙發上,有些坐在餐椅上。唐熠則坐在單人沙發位,徐斌站在他身旁,景霽之站在窗邊。
茶幾上、地上、餐桌上放著一堆案卷,每個人都一臉嚴肅。
意識到唐熠正跟人開會,蔣凡晞一張臉燒到通紅,佯裝無事轉過身,飛快跑進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