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媚嘆氣,放低了聲調,勸道:“有什么事情,等霽之回來,你倆坐下來好好談,別動不動就分手。”
“如果能談,就不會分手了。他需要一個大度、能睜只眼閉只眼的妻子,我不是,我較真、我小氣,所以沒辦法了。”
說完這番話,她轉身朝玄關走去,換上鞋子,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家。
樂甜回北京有半個月了,這段時間簡直快樂似神仙,每天都有飯局,每天都能見到老同學和朋友,吃著記憶中熟悉的食物,和大家嘮嗑嘮嗑,感覺心中所有郁結都消解了。
她一回北京,就把上海的號碼給換了,微信里,一些該拉黑的人也拉黑了,生活很清靜、很自在。
前兩天,她在中影的面試通過了,年后正式去上班,擔任翻譯室的翻譯,專門翻譯央六和央八的外國電影電視劇。
回北京,奶奶也有機會跟老朋友老鄰居見面,老太太看上去心情也很好。
挺好的,樂甜對新生活很滿意。
“哎我真的有點后悔進外交部……好羨慕甜甜。”在外交部擔任翻譯的高中同學秦珺說,“每天就是翻譯各種公文、領導的發言,真的很無趣你們知道嗎”
同學大笑:“我們有看新聞的,知道知道。”
秦珺看著樂甜:“真的好羨慕。”
樂甜也笑:“你可是公務員哎,我這種譯制片翻譯有啥好羨慕的,出去相親還被嫌棄呢。”
秦珺嘆氣:“你以為我們公務員出去相親就很快樂嗎?對方都是奔我們工作來的,想到這種事情也很惡心。”
同學朝她丟了一根青菜:“秦珺你凡爾賽了啊。”
秦珺笑著抓了抓頭發,看向樂甜:“甜甜,你們翻譯電影,是不是經常能翻譯到很好玩的詞兒?而且這些詞兒還是你們譯者可以自己決定的?”
樂甜點頭:“現在電影市場的受眾很多是年輕人,我們翻譯的時候就要注意趣味性和能引起年輕人共鳴。比如dik或penis,就不能一本正經翻譯成器官名詞兒……要翻成老二啦、啦這些。”
同學爆笑。
樂甜也笑,喝一口酒,正打算再跟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翻譯電影過程中遇到的趣事,微信進了一通語音。
她拿出手機一看,是初中同學撥過來的,趕緊拿著手機出去外頭接。
“甜甜,你認不認識一位叫梁晏揚的律師?”
樂甜回想幾秒,眼前飄過梁晏揚親切友好的樣子:“認識啊,怎么了?”
同學說:“他是高我好幾屆的學長,突然在校友群里找到我,說是你跟一起案子有關系,希望你加他微信,他要把情況跟你說說。”
“什么?”樂甜咽了咽嗓子,“什么案子啊?”
“不知道呢,你加他微信看看怎么回事兒吧?微信名片我現在推給你。”
“好謝謝。”
掛上語音,樂甜立刻就收到同學推過來的微信名片。
是梁晏揚沒錯。
她猶豫幾秒,發了加好友的請求過去。
秒通過。
然后,梁晏揚的語音就打過來了。
樂甜有點緊張,畢竟是她之前單方面刪除人家好友。
“你好?”
“樂甜?”
“嗯,我是樂甜。”
梁晏揚笑了下,說:“你稍等我一下,我回辦公室和你說。”
“哦。”
幾秒的安靜后,梁晏揚溫潤的聲音重新出現在聽筒里。
“是這樣的,我這邊接到一個案子,對方聲稱丟失家中大量貴重的名表、袖扣、項鏈戒指等一系列價值高達上億的物品,他現在希望你立刻回上海配合調查。”
樂甜皺眉,一下就知道這是景霽之搞的鬼。
她心里登時起了火,對梁晏揚說道:“你不用理他,那個人是我前夫,我現在和他分手了,那些東西是我帶走的,就當他補償我的精神損失!”
電話那頭,有短暫的沉默,片刻后,梁晏揚笑道:“我沒想到你是Jaes是前妻。”
樂甜抬頭,深呼吸一記:“對,我就是他那個還沒來得及舉行婚禮就被他傷害到遠走他鄉的倒霉前妻!什么?他現在是要告我?他怎么那么賤?你叫他直接報警!我等警察上門扣我!”
她把語音切掉,氣得連連拍了幾下胸口,這才重新返回包廂。
同學見她臉色不對,關心道:“怎么了甜甜?”
樂甜入座,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清酒,一飲而下。
她不勝酒力,很快就感覺腦子有點發暈,再加上情緒催化,當場氣道:“我在上海跟一個渣男分手了,臨走的時候,把他的手表和袖扣什么的一起帶走,他現在找了律師,說我順他東西呢。”
同學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有的人站樂甜,跟她一起同仇敵愾:“那男的怎么那么渣?跟他談了一場,分手的時候給點分手禮怎么了?你還在他身上耗費了青春呢!”
學法律的同學則關心起那些物品的價值。
樂甜紅著臉冷笑道:“渣男律師說那些東西值上億,我信他個狗屁!幾塊舊手表、幾對袖扣和幾條項鏈價值上億?驢我呢?”
同學咋舌,互望一眼。
大家幫她一起分析:“那甜甜你看那人的收入像是能有這購買力嗎?如果不像,那肯定是故意找茬的,別理。”
“不過我還是覺得不管東西價值多少錢,還回去比較好。”
樂甜仔細回想了一下搬家那天,把景霽之表柜和首飾柜掃蕩一空的情景。
她當時整個人都陷入被出軌的巨大委屈中,再也不想像第一次那么傻,凈身出戶便宜了景霽之,想最大限度彌補自己,所以把景霽之表柜里所有手表,首飾柜里所有袖扣和項鏈手鐲什么的全都裝進行李箱,打算過年房間有時間全都放到二手平臺去賣,套點現金將來出國讀博用。
她當時覺得,自己和景霽之在一起兩年,生生把未婚搞成已婚,也跟他睡了又睡,在這段感情里傷神不已,也浪費了大量時間,以至于她現在要重新準備申請讀博的手續,比當時直接在學校升博麻煩多了。
而且他們離婚時,她是凈身出戶,根本沒跟他切割倆人婚姻存續期間的財產收入,什么都沒拿,自以為很有骨氣地走了,結果后面發生了那么狼狽的事情她都無力熬過去。
種種這些,樂甜覺得自己拿他幾只表已經算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