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長這個詞,韓漠穿越前也是聽過的,在那個時候,“廳長”未必是什么了不起的要員,但也絕對不是爛到沒有油水的官員。
公安廳,交通廳,檢察廳……,那些廳長大都是撈得盤滿缽滿,可是在這個時代出現“廳長”一詞,倒是讓他有了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但是“西花廳”這個機構,韓漠卻覺得很陌生。
在東海郡時,韓漠偶爾也聽說過“東花廳”這一機構,他并不知道“東花廳”究竟是什么樣的機構,但是從官員們那種諱若莫深的語氣中,也能感覺出東花廳是個很牛叉的部門,至少在韓漠的眼中,很多官員對于東花廳有一種敬畏之心,就連自己的父親韓玄昌,似乎也對東花廳頗為忌憚。
韓漠不明白,既然都是花廳,為何前面帶著“東”字,眾人就都有一種敬畏之感,而帶著“西”字,卻出現了截然相反的譏笑情緒。
侍御史韓布秋便是韓家在御史臺的嘴巴,這個時候,他終于站出來,跪拜道:“啟奏圣上,此事萬萬不可行。韓漠在平亂之中,立下大功,那是天下皆知的事情。翻越黎谷山脈,率領不到千騎背后突襲,打開大門,說起來簡單,真要做起來,只怕沒有幾個人能做到,此等雄風,我燕國除了神武將軍能夠有此膽識與能力外,實難做第二人想。如今韓漠立下此奇功,將來定是我燕國名將之才,即使入不了兵部,卻也不能調入西花廳,如此奚落有功之臣,恐教天下人寒心。”
他這個時候可不管劉瑾是誰的嘴巴,既然已經威脅到韓家的利益,作為韓家最犀利的一張嘴,他自然有責任挺身而出的。
皇帝抬頭看著韓布秋,臉上泛起怪異的笑容,淡淡道:“韓愛卿,你所謂的奚落有功之臣,此話從何說起?莫非你覺得,西花廳是個沒用的地方?”
韓布秋愣了一下,其實這是一個要命的回答,他無論答是與否,后果都是不利的。
韓玄道終于出來解圍道:“啟奏圣上,微臣以為,韓漠確是西花廳廳長的合適人選。國之百司,各有其職,哪一處都是國家不可或缺的部分,西花廳亦是如此。韓漠年紀輕輕,能得劉侍御史舉薦為西花廳廳長,實在是他的榮耀,微臣也愿意舉薦韓漠為西花廳廳長!”
韓玄道既然出來說話,韓族其他人即使心里有些不服氣,卻也無可奈何了。
皇帝微微頷首,道:“既然韓愛卿和劉愛卿都力薦韓漠為西花廳廳長,那韓漠就去西花廳吧!”轉向蘇觀涯道:“蘇愛卿,吏部擬冊,著韓漠升任西花廳廳長一職!”
蘇觀涯拱手道:“微臣遵旨!”轉向韓漠道:“韓漠,還不謝恩!”
韓漠這才拜謝道:“小臣謝圣上隆恩,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既然升著為西花廳廳長,亦是朝廷的臣子,自然是可以稱臣的。
散朝過后,群臣亦是列隊到了燕安殿,之后自是各自回衙門辦差,韓漠感受到不少官員投來奚落的眼神,心中一片茫然。
不過宮內不是說話的地方,所以韓族官員都是對韓漠投以同情的目光,而韓玄道和韓玄昌早已乘著轎子出了皇宮。
坐在燕安殿角落處的椅子上,韓漠皺著眉頭,大部分官員已經散去,宏大的燕安殿里一片空曠。
“西花廳?”韓漠喃喃自語,即使他現在已經是西花廳的頭號人物,可是他依舊對西花廳毫無了解。
這是什么樣一個機構?主要職責是什么?下屬多少人?衙門座落在哪一處?隸屬于哪個部門?自己這個廳長的職位算是幾品官?
一切在現在而言,似乎都是一個謎,但是韓漠知道,這個謎很快就要被解開。
方才散朝之時,倒有執禮太監提醒韓漠散朝后去吏部領取官印,所以韓漠稍作歇息,便起身準備前往吏部。
還沒走出燕安殿,就聽身后有人叫道:“韓大人,請稍等!”
這燕國朝廷內,世家子弟為官多得是,“韓大人”“蕭大人”“蘇大人”都是滿朝都是,所以除非目標明確,一般情況下都是直喚官名。
就好比韓漠,若是人多時,其他官員便會喚他“韓廳長”。
聽到“韓大人”稱呼,韓漠也沒想是叫他,左右看了看,并無幾個官員,不由回頭望去,只見一名太監領著倆個小太監正往自己這邊過來,那太監臉上一團和氣,眉眼子間帶著笑,正是看著自己。
韓漠見到那張臉,感覺異常熟悉,微一思索,忽地想了起來,這名太監卻是熟人,當日往渤州郡去宣旨,就是這名通事舍人。
當時記得別人稱他為“凌公公”。
通事舍人凌壘上前來笑瞇瞇地道:“韓大人,您榮升西花廳廳長,咱家要向你道喜了。”他笑容可親,倒無一般官員臉上那種譏嘲之色。
韓漠微笑抱了抱拳,道:“客氣客氣!”但是心知凌公公找上自己,絕不是為了專程來道喜的,問道:“公公是否還有什么事情?”
凌公公微笑著,左右看了看,此時燕安殿的官員幾乎都已經離開,他才輕聲道:“淑妃娘娘請韓大人去長春.宮說話!”
韓漠聽到“淑妃娘娘”四字,立刻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堂姐,韓玄齡的長女,如今被冊封為淑貴妃的韓淑。
韓淑是八年前平光皇帝剛剛即位的時候便入宮,幼時一直在東海郡,和韓漠的感情倒是極好的。
自八年前入了宮,淑貴妃便不曾返回過東海郡,韓漠也是八年未見過她,此時聽聞淑貴妃召見,激動起來,道“請公公帶路!”
出了燕安殿,凌公公竟是準備了轎子,笑道:“韓大人,自這里入后宮,那是有很長一段路,咱家已經為韓大人準備了坐轎!”
韓漠也知道,這皇宮極是廣闊,從外宮燕安殿去到內廷長春.宮,那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到的,而且皇宮內戒備森嚴,處處防范,走走停停,這一段路途花費的時間絕不短。
他忽地疑惑起來,這剛剛散朝,凌公公即刻找到自己,而且連轎子都準備好,顯而易見,這一切最起碼在朝會的時候便開始安排了。
淑貴妃如此急切就要見自己,難道真是為了說說話?
凌公公親自掀開轎簾,笑瞇瞇地道:“韓大人請上轎!”
“有勞公公了!”韓漠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取出一張銀票塞到凌公公手里,那凌公公眼角一瞥,瞧見是一張百兩銀子的銀票,眼中劃過喜色,不露形跡地收進衣袖中,臉上笑得如同橘子花般,更親切地道:“韓大人英雄年少,能伺候韓大人,咱家真是三生有幸啊!”
這年頭,世家權大,凌壘雖然是皇帝近侍,但真正的世家子弟是從不將這個閹人放在眼里的,更別提商些銀錢,而韓漠和藹可親,出手便是百兩銀子,這可不是小數目,凌公公自然對這個年紀輕輕的世家子弟大生好感。
韓漠塞銀子,自然不是銀子多得無處花,只是憑他的直覺,感覺這個凌公公日后或許能有很大的利用價值。
這位凌公公去到渤州郡宣旨,如今又奉淑貴妃之命前來傳喚自己,看起來都是仆役之事,但是細細一想,也可看出此人在太監中身份不一般,而且似乎很得皇帝的信任,這樣一個人,如果能用銀子收買,拉近與他的關系,韓漠是很樂意去做的。
自燕安殿入后宮,自然不能大搖大擺地穿過主殿,而是從偏殿繞行。
繞中朝群殿,再進入后宮之所,從某種角度來說,就像此前的某一個朝代一樣,后宮表面看起來平靜如水,美人成群,但是這里卻掩藏著無數的危機,在這里的斗爭,是女人與女人之間的斗爭。
燕國的后宮,各世家都有人在里面,皇墻以外是男人們的你爭我奪,而后宮則是女人們為各自家族而互相斗爭。
這里的斗爭比之外面的斗爭,從殘酷性和血腥上來說,絕對不遑多讓。
韓漠坐在轎子里,想著八年前韓淑離開東海郡的樣子,那個時候,新皇初登帝位,各世家為了在后宮安插人手,都是極力將自己家族中的優秀女性送往皇宮,新皇初登帝位的半年間,竟是先后納了十多名妃子。
或許皇帝本身也不愿意這些女人成為后宮里的釘子,但是他顯然很明白,在燕國要想坐穩皇帝寶座,一定要學會妥協,對世家妥協。
所以,在他妥協之下,各世家的女性角色充斥著后宮,而后宮也是一片烏煙瘴氣。
當年的韓淑,當然是東海郡第一美人,性情溫順,善解人意,知書達理,為了家族的利益,那個溫順的姑娘毅然踏上了前往燕京的道路。
八年風雨過去,那個十七歲離開東海郡的清麗小姑娘,如今又是一番什么景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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