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府最近很忙,韓夫人已經開始張羅著韓漠下個月的婚事。
韓家和范家都是燕國的百年世家,這聯姻大事,非同兒戲,而且韓夫人就這么一個兒子,那是痛惜的如同手里的寶貝,自然是全力以赴,這首要的自然是張羅著迎親的喜房,將東邊園子后面的“游春園”定為韓漠娶親的喜房,花盡心思重新修繕布置,另外自是要采買各類大婚時各種用具,那是衣食住行都要往喜慶上面靠,更有四色點心十八樣果品也都是早就派人去定制。
除了韓曹氏,胡雪辛的妻室韓漠的舅媽也是過來幫忙張羅著,整個禮部尚書府每日里歡聲笑語不絕,只是碧姨娘身體不適,卻是無法參與。
韓漠每次見到家里的陣仗,只能苦笑。
韓濱這日倒是過來,一臉喜色,甚至拎著不少禮品過來,徑自往韓漠所住的后花園過來,驚得韓漠以為這位三哥又是有事相求。
“金錢坊這個月分紅,我得了一千二百兩。”韓濱喜滋滋地道:“當初要不是小五你幫三哥教訓那金笑佛,這樣的好事也輪不到我,所以這總是要謝你的。”
韓濱最近看起來過得很滋潤,滿面紅光,走路的姿勢比起韓漠剛進京時,那也是有了氣勢的多,這倒真是應了那句“人是英雄錢是膽”,韓濱手上有了銀子,這說話走路就是透著那股子與眾不同,韓漠看在眼里,就像看到一個暴發戶一樣。
他這才想起,一直以來,還有一個金錢坊在京中浮動著,只是最近事務太多,卻是忽略了。
他本想再勸勸韓濱,但是看著韓濱喜滋滋的樣子,也就沒有潑冷水,隨口問道:“進京到現在,一直沒有瞧見大哥,也沒看他回來,他便這般忙嗎?”
韓濱撇撇嘴,道:“管他回不回來。回來也沒什么話,沒意思。小五,他那副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看誰都似乎欠他銀子一樣,冷著個臉……罷了,說他就沒意思。小五啊,那個金笑佛讓我跟你說一聲,等你哪天有空,他想請你過去坐一坐……!”過來搭著韓漠的肩膀,笑瞇瞇地輕聲道:“你可不知道,那家伙不知道從哪里弄來幾個風國的女子,野性的很,很有味道,你若過去,我讓他給你留著……!”忽地瞥見韓漠用一種很怪異的目光看著自己,不由撓撓頭,尷尬笑道:“不過……嘿嘿,你都要大婚了,這事兒……嘻嘻,拖一拖……!”
韓漠無奈地搖頭道:“三哥,你……不想弄個官兒當當?”
“千萬別!”韓濱立刻尖叫起來:“我沒那本事,我的本事就是喝酒玩女人,讓我去當官,不如讓我去死……我沒那興趣。”
他似乎害怕韓漠繼續題這茬,抬腳便走,邊走邊回頭道:“小五,等你有空,跟我說聲,三哥給你好好安排!”一溜煙地跑開。
韓漠這次反而沒有無奈,只是看著韓濱離開的背影。
他忽然覺得,韓濱倒真不是一無是處,這家伙沒有名利之心,圖的就是活得愉快活得瀟灑,比起很多人為了權勢而勾心斗角,這種生活方式反而輕松的多。
連續幾日,韓漠都是準時往豹突營報到,每日里卻是和薛紹學習箭術,薛紹那是耐心教導,詳加點撥,韓漠獲益匪淺。
韓漠倒是覺得薛紹的拳腳功夫一般,也就依照格斗術的方法,稍加點撥,這格斗術那就是軍人的對戰功夫,講求實效,對了薛紹的脾氣,薛紹歡喜不已。
二人你教我箭法我教你格斗術,這關系更是親密無間。
慕容鶴自那日兵演后,卻一直沒來尋韓漠的麻煩,韓漠卻并沒有松懈,他深知慕容鶴這樣的人,既然都結下那等的仇怨,不可能輕易放棄對自己的謀害。
施連云突然離開軍營,慕容鶴只是對騎兵隊說施連云離隊辦差,并不多說什么,騎兵隊的將士雖然覺得有些詭異,卻也沒有多問什么。
施連云平日負責騎兵隊的訓練,一時失蹤,這訓練的任務也就由慕容鶴親自帶隊。
那夜韓漠設宴,竇善沒有前去赴宴,事后卻也是向韓漠解釋一番,只說軍中軍務繁忙,當夜實在抽不開身,還往韓漠不要見怪云云。
韓漠自然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難念的經,心中并沒有芥蒂,只說改日再請。
弓兵隊除了習練箭法,卻也要習練弓兵陣型,例如三人陣型,五人陣型,八人陣型,十人陣型,根據兵員數目的不同,進行最有效的組合。
韓漠雖然偶爾也看過兵書,但是帶兵這樣的事兒,可不是看幾本兵書就有用,最有效的方法,那就是身經百戰,在實戰中歷練出來。
雖有渤州郡輝煌,憑心而論,那次的總體設計師,乃是朱小言,而且實施計劃的風騎也是朱小言親自訓練出來,風騎陣型更是朱小言苦心培訓,所以那次的輝煌,朱小言的功勞,實際卻是在韓漠之上的。
所以在弓兵隊接觸到弓兵訓練的各樣陣型和組合,只覺得很有興趣,而這些陣型的訓練,通常而言,那是竇善親自來監察的。
韓漠也發現,莫看竇善平日笑呵呵的,一臉的老好人模樣,這真要訓練起兵士來,那卻是嚴酷的很,往往陣型轉動中出現一個失誤,竇善便會親自指導練上一整天,重復演練,毫不懈怠,這讓韓漠看在眼里,對這個老好人更是增加了敬重之心。
雖說竇善并沒有赴韓漠的宴席,但是在訓練之中,對韓漠卻是關照有加,時不時地親自教習他陣法中的玄妙,有時候甚至在沙盤上制造出各種地理概貌,詳解指導弓兵的用法。
韓漠細心聆聽,深以為然。
竇善能夠成為御林軍的弓兵隊護軍參領,那毫無疑問是整個燕國弓兵中的最強將領之一,能夠在他的親自指導下學習,那是難求的機遇,韓漠更是畢恭畢敬地以竇善為師,從竇善的指導中領悟更多的戰法要訣。
韓漠一直明白慕容鶴不會善罷甘休,也從未掉以輕心,不過慕容鶴這日突然而至,卻是讓韓漠有些意外。
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身戎裝,慕容鶴來到弓兵隊,直接找到韓漠,從袖中取出一封牛皮軍令,丟給韓漠,大聲道:“這是指揮使大人的調令,你能否看清?”
韓漠接過牛皮軍令,隨意掃了一眼,這封牛皮軍令確實是顎青侖所書,上面有指揮使的印章。
內容卻也很簡單,那是允許慕容鶴在整個豹突營調遣三十人出城辦理軍務,至于什么軍務,軍令上卻沒有說清楚。
在豹突營任意調選五十人,韓漠自然也是被包括在內的。
“慕容大人有何吩咐?”韓漠將軍令交還給慕容鶴,抱了抱拳,笑問道:“卑職聽候差遣!”
慕容鶴冷聲道:“挑上五名弓箭手,你帶隊,現在就跟我走!”
韓漠眨了眨眼睛,道:“卑職這就調選人手,馬上去慕容大人帳前聽令!”
“不必了。”慕容鶴冷冷道:“現在便選人,立刻隨本將走,軍務要緊,不可耽擱!”他死死地盯著韓漠,就像擔心韓漠從他的眼前消失一樣。
韓漠淡淡一笑,道:“卑職遵令!”他四下里看了看,竇善不在這邊,薛紹也在另一頭訓練弓兵,此處倒是有二十多名弓兵正在訓練活動靶子。
韓漠慢慢走向那些弓兵,心思飛轉。
慕容鶴今日突然過來,帶著顎青侖的調令,那是有備而來,這調令只怕就是應對調不動自己。慕容鶴既然如此準備,看來這家伙又有什么壞心思打起來了。
慕容鶴如此急促,甚至不給自己任何空隙,其心必鬼!
挑選了五名弓箭手,韓漠令幾人裝備好,才向慕容鶴道:“慕容大人,自弓兵隊調兵,我是不是該向竇大人稟明一聲?”
慕容鶴立刻道:“不必了。有指揮使大人的調令,這還不夠?軍務要緊,你們幾個現在便隨我走。”說完調轉馬頭,回頭看了韓漠一眼,沉聲道:“徒步而行,跟上來!”
韓漠嘴角泛起冷笑,連通稟竇善的時間都不給予,這小子的陰謀那是大大的壞。
但是顎青侖的軍令此時就在慕容鶴的手里,韓漠卻是不能違抗的,真要拒不執行,那反而給了慕容鶴更好的機會,在軍營里違反軍令的罪名可不小,落實了罪名,慕容鶴接下來的花招會更多。
韓漠只是到旁邊拉過一根鐵棍子,背上長弓和箭盒,一揮手,道:“走!”帶著五名弓箭手,跟著慕容鶴離開了弓兵隊。
慕容鶴雖然騎馬,速度卻不是很快,一直跟在韓漠等幾名弓箭手身邊,斜視韓漠,臉上泛起陰寒的氣息,眼眸子里那是滿目殺機,大手情不自禁摸到了腰間的刀柄。
出了轅門,已有十多名大刀手和七八名騎兵在轅門等候著,見到慕容鶴過來,紛紛行禮,騎兵隊中,倒有韓漠認識的都統韋離。
慕容鶴二話不說,只是揮手道:“跟我出西城門,執行軍務!”
當即三隊人馬跟在慕容鶴的身后,往西城門直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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