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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四八章 風起云欲動

  慶國,上京城。

  上京警備營總制使府,總制使云滄瀾此時正在總制使府的一處幽靜小屋子內。

  天已入夜,云滄瀾坐在一張椅子上,黑鐵所制的慶國大將軍令牌被他緊緊握在手中,他一身黑色的盔甲,身邊那張黒木桌子上,竟然擺放著自己的佩刀。

  他英俊的臉上神色冷峻,也極其凝重,皺著眉頭,似乎在想著什么。

  這間幽靜的屋內,靜的怕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才響起輕輕的敲門聲,一個聲音低聲道:“大人,他們都到齊了!”

  云滄瀾并沒有回答,閉上眼睛,臉上顯出猶豫之色,但是很快,猶豫之色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果決之色。

  他豁然站起身,將手中的大將軍令牌放進了懷中,一只有力的手抓起桌上的佩刀,并沒有放進腰間配上,而是緊握在手中,上前拉開房門,大踏步走了出去。

  總制使府正廳之中,已經有二十多名警備營將領坐在廳里等候,當云滄瀾手握佩刀一身黑甲從側門出來之時,眾將看到那張英俊臉上凝重表情之時,都是肅然無聲,俱都躬身站立。

  云滄瀾在正座坐下,一抬手,示意眾人坐下。

  在場的都是上京警備營的高級將領。

  上京警備營鐵打一塊,軍權完全掌握在云滄瀾的手中,上京城的安危,也是由三萬警備營將士負責,其下共設有八衛,每衛兵力四千人左右,俱在京中駐守。

  八衛最高指揮便是衛使,云滄瀾的絕對心腹。

  在座除了上京八衛使,亦有十多名衛旗校,那是僅次于衛使的上京警備營武將。

  云滄瀾看著眾將坐下,才平靜道:“宮里頒下的旨意,你們應該都知道了吧?”

  一名衛使握拳道:“大人,旨意絕不會是圣上的意思。圣上患病已經十余天,這些天來,都不曾上朝,如今龍體不適的時候,怎么可能突然頒下這道旨意?這必定是后黨搞的鬼。”

  “不錯。”又一名衛使道:“大人這五年來統領警備營,我上京警備營亦成為大慶最為精銳的部隊,而且大人任職其間,盡忠圣上,嚴于律己,兢兢業業,圣上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將你調任去禮部?還要大人交出上京警備營,這……這真是荒謬!”

  “后黨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就是因為大人在上京城的緣故。”又一衛使道:“如果大人交出兵權,后黨迷惑圣意,讓后黨中人來接任,那后果將不堪設想。”

  眾將議論紛紛,群情激憤。

  云滄瀾神色淡定,緩緩道:“圣上旨意已下,難道我還能抗旨不成?”

  眾將面面相覷,一時間黯然下去,

  抗旨不遵,無論是在哪國,那都是死罪。

  許久之后,一名歲數稍大的衛使緩緩道:“大人,不如暫且推延交權,派人立刻稟報圣將,只要圣將出面,此事或許另有轉機!”

  “不錯,大人可以以身體不適為由,拖延幾日。”

  云滄瀾聽到“圣將”二字,眼中劃過黯然之色,前線林誠飛早已經派人送來密信,為了以防萬一,那封信的內容普通人看了會一頭霧水,但是云滄瀾卻清晰地明白了密信中的意思。

  如果沒有奇跡,商鐘離此時已經魂歸九天。

  自己最牢固的靠山已經倒塌,而自己接下來所要承擔的,就是商鐘離離京去往前線前夕的囑托。

  沒有商鐘離,接下來,自己將要一人承擔起所有的責任。

  毫無疑問,后黨已經準備動手。

  云滄瀾乃是慶國年輕一輩中一流的人才,后黨在這個時候動手,他就敏銳地感覺到慶后或許已經知道商鐘離出了意外,否則絕不敢輕易動彈自己的上京警備營總制使之位。

  商鐘離不死,后黨不敢動,只有商鐘離不在了,后黨才有把握搞倒自己。

  他知道這道旨意十有八九是慶后的意思,可是讓他感到疑惑的是,圣上雖然糊涂,但是在警備營總制使這個位置上卻一直表現的極為清晰。

  在此之前,朝中后黨無數次想要將自己從總制使的位置搞下去,但是即使沒有商鐘離的出面,皇帝卻是十分堅定地否決了一切彈劾。

  皇帝知道云滄瀾的忠誠,也知道只要云滄瀾手握兵權,后黨就不至于太過囂張,所以慶帝或許在許多事情上對慶后妥協,但是唯獨在這件事情上,卻是出乎尋常的堅持著。

  但是這一次卻在患病之中,突然頒下這道旨意,難道慶帝也知道商鐘離出事,所以終于在這件事情上對慶后妥協?

  “借病拖延?”云滄瀾淡淡一笑,“這一招對后黨會有用?即使病中,他們也會派人到府里來直接收繳兵符,也會立刻委派新的總制使。”

  “大人,不如連夜前往丞相府,還有西河王爺府,請他們二位進宮勸圣上收回成命?”又一將道。

  慶國朝堂之上,遍布后黨,如今不屬于后黨的老臣,除了商鐘離,也只有已經沒有多大實權的老丞相和西河王爺了。

  眾將互相看了看,神色依然凝重。

  老丞相和西河王爺固然是德高望重,但是這兩人現如今卻已經沒有多大的權勢,以他二人的影響,遠不足以改變慶后對皇帝的影響。

  皇帝如今對慶后不僅僅是喜愛,更重要的是害怕,許多的事情,皇帝甚至沒有勇氣和慶后相爭,在總制使這一位置能夠堅持,已經讓許多人感到吃驚。

  如今皇帝既然已經頒下旨意,無論是自愿還是慶后蠱惑,那都是心意已定,老丞相和西河王爺即使能夠進宮,卻也不可能讓皇帝改變心意。

  “圣上龍體不適之后,宮里就傳出旨意,朝政暫且由國舅處政。”云滄瀾平靜道:“而且宮里更是傳出旨意,圣上要休養龍體,養病其間,任何人也不見,我只怕老丞相和西河王爺連圣上的面也見不到啊!”

  “可惡的后黨!”一將怒道:“這當然是她搞的鬼!”

  “大人,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如果真的交了兵權,只怕這警備營就變成了后黨的軍隊了!”

  云滄瀾沉吟片刻,隨即緩緩道:“這幾年來,承蒙諸位鼎力相助,警備營才能令行禁止,將上京城保護的固若金湯。”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緩緩道:“后黨窺視警備營,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說句不好聽的,警備營一日不被他們控制,他們就一日不安寧,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眾將肅然。

  “滄瀾相信,這道旨意,確實不是圣上的意思。”云滄瀾平靜道:“今日接到旨意,我要進宮面圣,要親手將手中的兵符交給圣上,卻被阻在宮門之外不能進去,滄瀾連圣上的面都不能見到,怎能相信這道旨意是圣上的意思?”

  “滄瀾對圣上一片忠心,如果沒有聽到圣上親口說出,那是絕不會奉旨,更不可能將手中兵權莫名其妙地交出去。”云滄瀾英俊的臉上顯出冷酷之色:“滄瀾要親自面見圣上!”

  眾將聽云滄瀾不奉旨,先是一驚,隨即顯出興奮之色。

  “大人,我等愿追隨大人身后!”

  “只是如今宮門緊閉,大人相見圣上,卻也不能入內?”

  云滄瀾豁然站起身,冷峻道:“攻門里面打不開,我云滄瀾難道不能從外面打開?”

  眾將聞言,瞬間明白云滄瀾的意思,那是要破門而入了,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一時間眾將都緊張起來。

  云滄瀾一只手放入懷中,緩緩從里面拿出一枚黑鐵令牌,抬手將令牌亮在眾將面前。

  令牌之上,清清楚楚地刻著“大將軍令”四字,正是商鐘離臨別之前,暗中交給云滄瀾的大將軍令牌。

  “這是……這是大將軍令!”一將失聲道。

  其他眾將不敢猶豫,立時都從椅子上坐騎,嘩啦啦一陣響,分成兩列,全都單膝跪在云滄瀾的面前,一個個都顯出吃驚之色。

  大將軍令牌是商鐘離持有,如今出現在云滄瀾的手中,那就表明商鐘離授予了云滄瀾至高的軍權,莫說是警備營,便是慶國三大軍團,云滄瀾手握大將軍令牌,那也是有資格調動的。

  “后黨亂朝,今奉大將軍令,清剿后黨,保護圣上。”云滄瀾肅然道:“諸將可愿隨本將為國殺賊?”

  眾將毫不猶豫道:“愿追隨大人!”

  “諸將接令之后,立刻調兵,前三衛負責封鎖城門,任何人不得進出,違者殺無赦。”云滄瀾神色冰冷:“左衛軍和右衛軍立刻抓捕京中后黨官員,但有反抗,殺無赦。后三衛集結之后,立刻包圍皇宮,左后衛和右后衛分兵圍住三門,中后衛集結于北門,北門最弱,集結重兵從北門突入皇宮。入宮之后,直取奉天宮,保護圣上,抓住皇后……記住,不要殺死她!”

  “末將遵令!”眾將齊聲道。

  “此一戰,必要將后黨一網打盡。”云滄瀾神色慨然:“兵變之責,事后由本將一力承擔,與爾等皆無關系。”

  “我等愿與大人共進退。”

  “不必多說了。”云滄瀾平靜道:“此戰關系我大慶國運,此戰過后,諸位的功績,將會被后人銘記。只望諸位與滄瀾一道,全力以赴!”

  “是!”

  “大人,京中紫衣衛……!”一將略加提醒。

  慶國紫衣衛已是分成兩派,一派自然是云滄瀾手中的勢力,還有一派則是后黨勢力了。

  “你們放手去做,紫衣衛方面,我已經做好了安排。”云滄瀾一拱手:“火箭為號,今夜出手,一切拜托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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