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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六章 道理

  在場諸多將領,每一個都是經過戰場的浴血廝殺,也幾乎每一個人都在戰場上殺過人,見過敵人死時的慘狀,但是此刻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幕,所有人都只覺得是幻覺,如同一尊尊石像,微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因為沒有一個人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實發生的。

  當堂殺人!

  殺的是西北軍的一關總兵,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輕描淡寫地用一招就殺死了一員燕國武將!

  這是燕國立國以來,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也是所有人無法想象的事情,所有人在一時之間根本不能做出任何反應,只是看著眼前瞬間發生的血腥一幕,就如同在看一場夢幻且荒謬的戲劇。

  便是坐在主座上的韓滄,此時也是長大了一嘴,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燈火燦爛,富麗堂皇的大廳之中,只是短短片刻間,就已經陳尸兩具。

  終于有將領驚呼起來,正是那位一心想向韓滄投誠的裴角,后退兩步,握緊手中的大刀,驚呼道:“他……他殺了萬俟總兵……!”

  不由自主地,在場有不少將領已經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盯著韓漠。

  韓漠終于下了馬來,整了整衣裳,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緩步走到萬俟青先前落座的案幾旁邊,拿起桌上的酒壺,揚手飲了一大口,嘆道:“想不到魏都也有如此美酒,我還真是來遲了。”他提起酒壺,對著韓滄提起,平靜道:“來,你我兄弟相逢,總要飲一杯的!”

  韓滄握緊拳頭,隨即緩緩松開,瞥了萬俟青的尸首一眼,淡淡問道:“韓漠,你可知道你這是造反?”

  韓漠搖頭:“只是處死內奸,扯不上謀反!”

  “他是我大燕邊關總兵。”韓滄冷冷道:“便算他有大罪,也需向兵部稟明,然后由朝廷裁決……你擅殺大將,便是謀反!”

  韓漠抬起一條腿,將萬俟青桌上的碗碟全都掃開,然后旁若無人地在白玉案幾上坐下,凝視韓滄道:“你只怕忘記了,我大燕立國,有一條規矩卻是一直沿襲下來,遭逢戰時,主將有權懲處部將,不需事先向朝廷稟明,只需事后向朝廷奏明原委就是……萬俟青勾結司馬皓月,泄露軍機,罪該處死!”

  韓滄冷笑道:“這條規矩,自然沒忘。只不過……你有什么資格處決萬俟青?你是什么東西,也敢在這里撒野!”

  韓漠端起酒壺,又是飲了一大口,才悠然問道:“你又是什么東西,敢坐在主座之上?”

  “大膽!”裴角猶豫半晌,終于喝道:“你怎敢對大將軍口出狂言?你……你擅殺萬俟總兵……還不向大將軍請罪,任由大將軍發落?”

  韓漠皺起眉頭,瞥了裴角一眼,淡淡道:“本將之前倒也沒看出來你是如此識時務的人物……只不過你實在不該用這一招來討好他,本將實在很不高興!”

  韓滄卻也是十分鎮定地拿起酒壺為自己斟上酒,淡淡道:“韓漠,在這個地方,還輪不到你自稱‘本將’。念在你我兄弟一場,我會將你送進京城,交給朝廷處置……你若不想連累你的父母也被打成謀反之罪,我勸你還是束手就縛……有時候威風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逞的!”

  韓滄提到韓玄昌夫婦,韓漠的眼眸子里寒意更濃,他淡淡道:“你說的不錯,威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逞的。你知道這個道理,還在這里擺什么威風?”

  韓滄冷哼一聲,終于向那一群武將道:“韓漠擅殺大將,欲圖謀反,罪不可恕,將他給我拿下!”

  此時眾將面面相覷,都不知是否該上前擒拿韓漠。

  韓滄見眾將沒有動彈,冷然一笑,指著鐵奎道:“鐵總兵,本將令你速速拿下韓漠,你沒有聽到嗎?還是你想違抗軍令?”

  鐵奎臉色十分難看,萬分為難。

  他是韓漠提拔起來的人,屬于韓漠的嫡系,要他向韓漠動武,那自然是萬萬不能,可是韓滄身為西北大將軍,若是違抗他的命令,那后果也是十分的嚴重。

  “你不必去為難他們。”韓漠淡淡道:“你也沒有資格去為難他們。”

  “本將乃西北大將軍,令出如山,誰若違抗,等同造反。”韓滄冷笑道:“韓漠,你若真的顧念與他們的舊情,免他們為難,大可束手就擒,否則導致他們違抗軍令,那便是你一人之過了。”

  “西北大將軍?”韓漠笑起來,聲音中充滿嘲諷之意,“本將怎么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兒……既然你口口聲聲稱自己是西北大將軍,本將倒想問問,你的兵符何在?”

  韓滄臉色驟然一沉。

  韓漠淡淡道:“莫非你這位西北大將軍連兵符都沒有?那我倒奇怪了,沒有兵符,怎地還有資格對眾將發號施令!”

  韓滄眼眸子冰冷,握拳道:“是你……原來是你害死了二叔?”他抬手指著韓漠道:“韓漠,我來問你,言赤信謀害二叔,搶奪兵符,可是你一手所謀?”

  韓漠面無表情,輕嘆道:“我素來只以為你有勇無謀,想不到你也懂得栽贓陷害。”他握緊手中的血銅棍,平靜道:“我這次回來,就是要問你幾個問題!”他猛地轉過頭,眼光犀利,淡淡道:“都給我退下!”

  韓漠聲音不大,但是威勢十足,眼看著韓家兩兄弟爭鋒相對,這群將領一時之間實在不知如何應對。

  只是還沒等他們多想,韓漠就已經亮出了那枚西北大將軍兵符,聲音淡定無比:“兵符在此,誰敢抗令,殺無赦!”

  這一瞬間,諸將似乎又仿佛回到了韓漠執掌軍權的時候。

  鐵奎已經率先拱手道:“末將遵令!”

  凌云和秦洛也立刻躬身道:“遵令!”

  倒是那位一心想討好韓滄的裴角心中有些驚訝,想不到西北大將軍兵符竟然出現在韓漠的手中,他此時心中已經有些后悔,不應該在時局還沒有完全明朗之前倒向韓滄,更不應該在方才出聲呵斥韓漠。

  但是他卻也明白,此時實際上是一個十分關鍵的時刻,他自然也看出來,韓家兩兄弟實際上已經是在爭奪大將軍之位的合法性。

  已經得罪了韓漠,一旦韓滄敗下陣來,自己也絕沒有好下場。

  所以他并沒有遵令而退,而是上前一步,大聲道:“朝廷下了圣旨,欽封大公子為大將軍……韓……韓將軍,你手中的兵符,應當立刻交還給大將軍!”

  韓滄冷笑道:“韓漠,你該聽清楚了吧?還不將兵符交過來!”

  韓漠也不看他,只是向裴角招招手,溫言道:“來,你過來!”

  裴角握緊手中刀,內心十分緊張,但他終究是一員沙場猛將,膽子還是有的,上前兩步,沉聲道:“韓將軍有何指教?”

  韓漠打量裴角兩眼,才緩緩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讓我好幾次不開心了!”

  裴角凜然道:“我只是按照朝廷的軍令行事,大公子既然是西北大將軍,你手中的兵符就該交還給大將軍。你……你擅殺軍中大將,毫無證據便誣陷萬俟總兵與司馬皓月勾結,這……這是觸犯了軍法……!”

  他說這話,但是眼睛卻瞅著韓漠的手,只擔心這位煞神突然暴起對自己動起手來。

  “很好,你很有骨氣。”韓漠淡淡道:“這才是為將者的樣子!”

  “我……我只是說句公道話!”韓漠的眼睛讓裴角很不舒服,甚至感到了不安,但他還是狀著膽子道:“你總不會因為我說了公道話,便也要向我下手吧?”

  “吃錯了東西,未必會死,說錯了話,也未必會亡。”韓漠淡淡道:“但是跟錯了人,卻一定是要不得的。本將兵符,乃是蕭大將軍親授,將西北軍托付給本將統領……本將剛剛說過,違抗軍令殺無赦,但是你好像真的以為本將不殺人!”

  “你……你這是搶奪兵權,你是……你是違抗圣旨……!”韓漠最后一句話中蘊含的殺意十分明顯,這讓裴角心驚之余,干脆橫下心來,后退兩步,指著韓漠大聲道:“諸位,咱們都是大燕的臣子,效忠的是圣上,圣上欽封大公子為大將軍,難道我們眼睜睜地看著韓漠前來奪權篡位嗎?”他看了韓滄一眼,見到韓滄正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那眸子里隱隱帶著幾分鼓勵,頓時更是來了信心,抬刀指向韓漠,高聲道:“韓漠,你若想擅殺忠良,盡管過來,我……絕不屈服!”

  韓漠用一種戲謔的目光看著此人,等他說完,才平靜道:“當初蕭大將軍提拔你上來,或許是因為你的勇武,絕不是因為你的腦子!”臉上寒光一現,已經欺身向前,厲喝道:“違抗軍令,殺無赦!”手中的血銅棍已經直取裴角的咽喉。

  裴角身為步軍都指揮使,倒也不是泛泛之輩,而且對韓漠的出手早有提防,又是后退一步,大刀向前橫削,便想將韓漠的銅棍擊開。

  他的刀不慢,而且力道也十足,帶著呼呼勁風削過去,只是他明明看到韓漠的銅棍是向他的咽喉打過來,但眼前突然一花,大刀削過,竟是打空,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他只聽到“咔嚓”一聲響,又感到右腿傳來一陣鉆心劇痛,腳下一瘸,瞬間明白,韓漠銅棍攻向自己是虛招,在自己出刀抵擋之時,血銅棍已經轉去打斷了自己的右腿。

  只是他根本無法想到,韓漠的速度竟然有這樣快,就在自己出刀的一瞬間,韓漠竟然能夠讓血銅棍攻到自己的底盤。

  非但他無法相信,廳中眾多將領也是感到匪夷所思,他們幾乎沒有看清韓漠的招數,就見到韓漠的血銅棍從上盤轉換到了下盤,這種變招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卻偏偏被韓漠展現出來。

  韓漠銅棍擊中裴角大腿,不等裴角叫出聲音,他的身形又以不可思議地速度轉到了裴角的身后,銅棍揮出,擊打在裴角的背部,這一棍的力道實在驚人,裴角整個身體被這一棍打飛出去,爾后落在了一張玉案之上,桌上的碗碟被裴角的身體壓的殘碎不堪,酒菜滿桌子都是。

  裴角感覺到自己的脊椎骨已經被血銅棍打斷,而且五臟六腑似乎也被血銅棍那一擊之力所震碎,胸墻之內翻江倒海一般,口中連續噴出數口鮮血,整個人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韓漠三招之內便將一員猛將打的奄奄不息,他所展露出來的強大武技,已經是駭人聽聞了。

  韓滄臉色發青,亦是不敢置信。

  韓漠站直身子,拄著血銅棍,看著韓滄道:“我的功夫是不是很有長進?我只是想告訴你,誰要是和你走在一起,我都要殺死他……就這么簡單的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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