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臻與安女士回到半山的住宅時,已經接近十一點。
兩人下午逛街血拼的結果擺滿了偌大的客廳。
“星辰呀,星辰,你怎么不幫提一點人上去呢?”
安女士望著數十個各式各樣的購物袋,也震驚自己敗家的能耐。
“那么多,我都提上去的話不累死啊!”簡星辰繼續窩在沙發上打游戲。
“每天吃那么多又不運動,小心肥死你。過來幫忙。”
安女士指揮著簡星辰過來干活時,葉曦的小腦袋正從二樓樓梯處探出來,一臉小心翼翼的表情。
“曦曦,這是姐夫的媽媽,她這幾天會跟我們一起。”
葉臻朝妹妹招了招手。
安女士來之前,葉臻已經同妹妹講過安女士要過來幾天的事情。
葉曦雖然還是怕生,但最終還是在姐姐的陪同之下,下來同安女士招呼。
安女士看著怯生生躲在姐姐身后的小女孩,不由得心生憐惜。
知她怕生,也沒多逗她,軟著聲音與她招呼后便與星辰一個提著數個購物袋子上樓。
更衣室里。
葉臻整理好一大堆東西后,累得攤坐在地上。
“嗡嗡嗡……”
置于真皮凳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是陸懷遠的視頻請求。
“很累?”
視頻接通后,陸懷遠看到屏幕里的女孩直接坐在地毯上一臉疲倦的樣子,有些擔心。
“嗯,有一點而已啦。”葉臻不想他擔心,坐好身姿,將垂在臉上的頭發撥到耳后,下巴撐在凳子上看依然也是一身西裝領帶的他:“你那邊事情處理得怎么樣?”
“嗯,還算順利。”陸懷遠顯然不想多提那邊的公事,轉移話題:“今天跟媽出去都買了些什么?”
說到這個,葉臻干脆拿起手機,將剛掛好的那堆衣服及鞋子還有包包全都一一掃給他看。
未了,又繼續坐回地毯上長嘆一聲:“我還沒一天買過這么多東西。”
陸懷遠低笑一聲:“慢慢習慣就好。”
葉臻吐了吐舌頭,“我怕我習慣不了。對了,媽還一下子給我們訂了三十套做為訂婚禮物。”
說到這件事,葉臻忍不住輕笑起來。
果然是安女士的行事作風。
陸懷遠挑了挑眉毛:“剛才怎么沒拍給我看?”
“回來再給你看。”
“好。”
“你幾時能回來呀?”
她又隨口問了句。
“盡快。累的話早點休息。”
“嗯。”略帶倦容的女孩朝視頻那端的人勾了勾手:“靠近一點。”
陸懷遠笑,依言靠近,低聲問:“做什么?”
“晚安吻。”
凌晨零點,是深夜的開始,也是新一天的開始。
有人酣睡,有人難以成眠。
邵百川公寓。
安琪靠坐在床頭,邵百川坐床尾凳。
她真的不想大半夜的還要跟他談人生,但這是人家的地盤 她壓根沒法拒絕。
其實她是有機會關他在門外的,但該死的睡前一杯牛奶習慣讓她怎么也睡不著。
所以偷偷地打開門,想要將牛奶端進去,就在門打開的瞬間,他就順勢推門而入。
她嚇得差點喊救命,慫死了。
“安琪,我們好好談談。”
邵百川清了清喉嚨,很正經地開口。
安琪:“我們沒什么好談的。”
“這是我們必須要談的。”邵百川繼續道:“你是不是還有心理上的障礙?”
安琪:“……”
邵百川:“如果是那件事遺留下的影響,我可以陪你看醫生。放心,醫生都有職業道德,不會隨便泄露病人。”
安琪:“……”
邵百川見她一直不出聲,以為她在聽他講話,也以為她面對這種問題感到害羞,聲音又柔了幾分:“那天……”
他似是有些不自在,手握成拳碰了碰唇:“我確實是喝多了一點……”
他自顧自說了一會兒,床上的人還是沒反應。
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叫了聲她的名字,她不應。
“安琪?”
他不得不回到床邊,坐下,這才發現她臉色蒼白,眼神緊緊地盯著某一處,而放在被子上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安琪,你怎么了?”
他嘗試性地碰了碰她的手,卻發現那溫度冰涼涼的,他心一驚。
“安琪……”
“你走開!”
安琪尖叫一聲,猛地用力推開他,邵百川一個不設防,被她的大力推坐到床下。
“安琪……”他擔心地望著她,不敢再向前,怕真的嚇到她。
“你走開,走開,我不想看到你……”
安琪將臉埋進被子里。
中環某酒店。
孟清雨進門泡了個澡出來時,已經接近一點。
一點睡意也沒有,一頭濕發也沒去擦,套上睡袍,從桌上拿了包煙與打火機便往露臺而去。
露臺正對著維港,夜色極美。
她支起雙肘靠在欄桿上,熟練地抽出一根煙點上。
“咳咳咳……”
大概是很久沒抽了,一下子的深吸讓她忍不住咳了起來。
“女孩子不會抽煙就別亂學。”
一記低沉的男聲從隔壁的露臺傳了過來。
葉清雨轉頭看到那在站在夜色中的男人是葉國禮時,驚訝得手中的煙也沒夾住,直接掉落。
她是真的不知道,他們的露臺竟然是比鄰的。
夜深人靜時分,海風吹拂,眼前維港夜色撩人。
孟清雨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葉董,這么晚還不休息?”
葉國禮彈了彈手上的煙灰,將視線從她身上收回來,望著遠處,聲音平靜無波——
“這么晚,你不也沒睡?”
孟清雨伸手將被夜風吹到臉頰上的秀發往后撥了撥,“一個人睡不著,所以出來抽根煙。沒想到葉董也失眠。”
聞言,葉國禮抽煙的動作頓了下,喉結滾動幾下,想要說什么,最終卻什么也沒說。
兩人瞬間又沉默下來。
最后,孟清雨聳了聳肩,朝那邊徑自抽煙的男人道:“明天跟許生還有會議要開,我先去睡了,葉董您也早點休息。”
孟清雨轉身回房,厚重的窗簾緩緩關上,一直到什么也看不到,葉國禮才按掉手中的煙。
早上八點半,孟清雨到一樓用餐,葉國禮一家三口已經比她早到。
羅依蓮招手讓她過去一起坐。
“清雨姐,你男朋友呢?”
葉璃看了看她身后好奇問道。
“回家了。”孟清雨自然回道。
昨晚她們就已經知道她‘男朋友’是土生土養h市人,再問也問不出什么問題。
羅依蓮指了指桌上的餐點:“我們點了餐,不知是否合你胃口?”
“我很好養,不挑食。”
“那就好。”
“姑姑……”
羅依蓮話音剛落,一個女聲伴著一陣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傳入各人耳內。
孟清雨順著聲音來源望過去,表情一僵。
來人是個27、8歲的女子,妝容得體,衣著正式光鮮,正朝她們直直而來。
“姑丈,小璃,好久不久。”
葉國禮面容冷淡,只是稍稍點了下頭算回應,葉璃招眼看她:“宜琳表姐,這么巧?”
“是很巧啊。”杜宜琳笑著回應,然后轉過頭望向孟清雨:“學妹,好久不見。”
葉國禮一家驚訝地望向她們倆,眼神及表情都只有一句話:你們認識?
認識,怎會不認識?
這個女人,就算化成灰,她也認得出來。
曾經,她也有過屬于她的甜蜜與幸福。
他們青梅竹馬,年少戀人,足足相伴了十二年。
漫長的十二年,她以為可以同他牽手白頭,豈知背叛比幸福早來一步。
她沒想到,那個毀了她所有美好的杜宜琳,竟會是羅依蓮的侄女。
她們竟是這種關系?
老天爺,竟是這般捉弄人!
一次又一次的……
“杜小姐。”
孟清雨極力壓住心中的震撼,動作優雅地起身,直視著杜宜琳打量的目光。
羅依蓮招呼她們坐下來。
“原來你們是舊識。那以后一起工作就方便了。”
“一起工作?”葉國禮疑惑地看向羅依蓮。
羅依蓮親自給每人的茶杯添了茶才慢悠悠道:“現在你給璃兒放了假,正好讓宜琳接觸一下nsa的項目。”
葉國禮蹙著眉正要說什么,羅依蓮趕在他之前開口:“我們公司的未來發展以東南亞為主,宜琳有財務方面的專長,又是經濟學畢業的,多接觸項目對她,對公司有益無害。”
“宜琳姐論資歷及工作能力都比我強上不知多少,爸,有她幫忙不是更好嗎?”葉璃也附和。
她們都說到這個地步,本就是先斬后湊,他能多說什么?
“隨便。”葉國禮應聲,“宣琳不怕辛苦就好。”
“謝謝姑姑、姑丈給我這個機會。”杜宜琳甜聲道,隨即朝孟清雨伸出手:“學妹,以后請多多關照。”
孟清雨嘴角勾了勾:“杜小姐嚴重了。我還是個新人。”
羅依蓮這是已經不信任自己老公,怎么樣都要派個自己信得過的人到老公身邊來,美其名曰學習,實則監督。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學妹,你總是習慣這么謙虛低調。”
“清雨雖然年輕,但是工作能力很強,做事認真負責。以后你們慢慢磨合。”
羅依蓮將菜單遞到她們面前——
“你們看著還要點些什么。”
“表姐,清雨姐既然是你學妹,那你是不是認識清雨姐的男朋友?”葉璃一手托著下巴狀不經意好奇道。
聞言,孟清雨一只放在腿上的手緊了緊。
杜宜琳笑了笑,“當然見過。以前經常開著輛黑色vrsavrod機車來接學妹下課,那瀟灑帥氣的模樣不知迷倒多少商學院的女生。”
“昨晚我們剛有幸一起吃飯,真的是長得英俊又會疼人。表姐,當年你是不是被迷倒的其中之一呀?”
“呵呵……”杜宜琳干笑兩聲,望向平靜喝茶的孟清雨,“清雨,你們幾時結婚?”
結婚?
她是怎么問得出口的?
良心不會痛的嗎?
也是,跟沒有道德的人談什么良心?
孟清雨眨了眨睫毛:“杜小姐年紀比我大都沒結,我不急。”
杜宜琳臉色變了變。
羅依蓮雖有疑惑兩人之間的波濤暗涌,但仍然笑著打圓場:“行了,行了,你們年輕人都不要在我們面前提老。餐點都涼了,吃東西。”
一頓早餐,孟清雨倒是吃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沒有停過,只是,結束之后,她一個人在廁所里吐了,將不久之前吃下去的東西全都吐得一干二凈,恨不得連膽汁都吐出來才甘心。
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學妹,沒事吧?臉色這么難看。”
酒店門口,葉國禮他們剛送走了回s城的羅依蓮。
看到后面出來孟清雨臉色蒼白的模樣,杜宜琳揚聲關懷道。
葉國禮深深地看了她兩眼,“孟小姐不舒服的話,今天就休息一天。”
孟清雨笑了下,“沒關系的。跟許生約了十點見面,再不走就遲到了。”
葉國禮沒再說什么,率先上車。
“學妹,你先。”
杜宜琳做了個請的手勢,孟清雨懶得跟她客套,直接上車。
葉璃在他們一行三人離開之后,拿出手機撥了號出去——
深水埗。
“哥,安仔過來啦。”
陶熙玉敲了敲房門,里面沒人應聲。
“哥……”
“陶熙環。”
“有病啊,還讓不讓人睡覺!”
陶熙玉在門外連環all,里面終于傳來男人暴躁的聲音。
“你再不起來,后果自負。”
陶熙玉拿著手中的資料袋拍他房門。
可惜里面又沒聲音了。
“陶熙環,事關清雨姐的事情,你不出來到時出什么事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哦!”
很快,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到五秒時間,房門被人從里面打開,陶熙環臭著一張臉出來,光著雙腳,頭發亂糟糟的,一看就是被人從床上叫起來的。
他朝妹妹一臉不耐煩的嚷:“陶熙玉,要不是答應過媽要照顧你,我現在就把你掐死。清雨到底什么了?”
“嫌我煩?除了我還有信能忍你這副德性?自己看啦!”
將手中的資料袋丟給他后,陶熙玉轉身往客廳而去。
陶熙環抽出袋子里的東西,瞇了瞇眼。
是孟清雨的個人資料及照片,還有葉國禮的。
這是什么意思?
“啪。”一聲,資料袋丟到了桌上。
陶熙環坐下來,伸手將安仔剛倒好的茶杯取過來,仰頭就喝。
安仔吞了吞口水:“環哥,那杯子……我用過了。”
“艸。”小巧的杯子被人砸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早點說你會死啊!”
男人火氣很大,安仔很怕,不安地縮了縮肩膀,有些委屈:“環哥,我還來得及說你就……”
“有沒有病啊?”陶熙環嫌棄無比地抹著嘴,恨不得現在挖喉嚨將剛才喝下去的幾口水吐出來。
“環哥,你放心,我保證沒有任何傳染病。”安仔急忙擺手肯定。
“等會拿一份體檢報告給我,要不然賠我一千萬精神損失費。”
一千萬?
要了他的命還快一點。
“解釋。”
陶熙環指了指桌上的資料袋。
安仔回歸正題:“這是一位羅女士委托我們征信社24小時掌握這兩個人的所有行程,吃飯睡覺上廁所……”
“是不是人家也要看?”陶熙環不耐煩地打斷安仔。
“是……”
話音剛落,客廳的桌子就被人掀翻在地。
“取消這個業務。”
陶熙環滿臉怒容地起身,在回房之前還把礙腳的椅子也踢翻了。
“阿玉,環哥怎么了?”
安仔小心翼翼地看著陶熙玉。
陶熙玉聳聳肩,“照做就行。”
“哦。”安仔起身正要離開,陶熙玉叫住他:“等下。”
“阿玉,還有什么事?”
陶熙玉指了指地上的爛攤子:“收拾干凈再走。”
安仔:“……”
又不是他摔壞的。
可是,他不敢出聲,免得阿玉拿刀砍死他。
屈服于惡勢力的安仔剛蹲下身子要收拾東西,陶熙環又怒意沖沖出來吼道——
“安仔,死哪去了?”
“環哥,我在這!”
蹲在地上的安仔舉了舉手。
“姓羅的給了多少錢?”
“二十萬。”
“跟。”
安仔張大了嘴。
環哥這是怎么了?
一下一樣,比女人還善變?
更年期提前?
“看什么看?讓你跟就跟。”陶熙環不耐煩地踢了他一腳,“跟跟他們的行程就行,至于方面,你自己想辦法騙過她。”
“哦。”安仔搔頭,“環哥,你講的方面是指……”
“,懂不懂”
陶熙環伸出腿又要踢人。
“環哥,我知道怎么做,我走了。
安仔抱著頭趕緊跑。
“哥,你發這么大脾氣干嘛?”陶熙玉說這句話的話,人已經繞到了沙發后邊。
陶熙環瞪著她:“這個案子,你去跟。不許出任何差錯。”
陶熙玉:“萬一清雨姐發現怎么辦?”
陶熙環:“你自己看著辦。”
說著,一陣風似的回房,一腳將房門狠狠地踢上。
陶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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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我霍生,賀小姐沒有出現的一天。明天放他們。愛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