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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再見.事發

  賀政哲的電話過來時,謝筱晴還在辦公室。

  視線從電腦屏幕移開,瞥了眼來電后,她猶豫了下,接了起來。

  “晴晴……”

  他叫著她的小名,聲音從電波里傳出來,又遠又近,帶著抹疲憊的沙啞。

  在這個深夜里,讓她莫名有些疼。

  就像他剛參加工作那幾年,被分配到西北偏遠小城,不習慣那邊的氣候,身上總是愛出疹子,經常是半夜被癢著醒來,去醫院掛水,然后就會給遠在英國的她打電話。

  每次,通話都是到點滴滴完了,還舍不得掛。

  有一次去山區下鄉兩周回來,疹子連續兩天不消,還發起了高燒。

  打電話給她時,整個人說話都有氣沒力的。

  她擔心得不行,偷偷地訂了機票,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又轉了兩趟車顛簸了六小時才到他所在的那座西北小城。

  她一身風塵仆仆地站在他單位門口時,他正好從外面回來。

  如同所有20多歲,還在熱戀中的青年男子一般,急匆匆地下車,當著眾人的面就把她給打橫抱起來,興奮地轉了好幾圈。

  分別八年之后,不僅她變了,他也變了。

  身居高位越久,他情緒越發的內斂,行事作風更是冷靜沉穩。

  只是重逢之后,他們就從來沒能好好地說過一句話。

  前一陣子她想開了,不想再這樣無謂糾纏下去,所以,沒再主動聯系過他一次。

  若是他也一直這樣不聯系她,她想也好,慢慢就淡下去了。

  可沒想到,在這個深夜里,他打來了電話。

  “這么晚了還有事嗎?”

  她低問句。

  沒有往日刻意招惹,針鋒相對的基調,她聲音溫溫淡淡的。

  “你在哪?”他問。

  “公司。”

  “方便見一面嗎?”

  “不方便的是你吧?”

  她抬眼,望了眼窗外高樓的霓虹閃爍,忽地笑了下,笑意輕淺,如同風吹過來又被蕩漾開。

  聽到她的笑聲,他愣了下。

  她好久,好久沒有這么笑過了。

  “方便。”他應道,“我過去接你。”

  “好呀。”

  她應得輕快。

  賀政哲來得很快,她收拾好東西到樓下,他的電話也到了。

  他自己開的車,一輛買了很多年卻很少開的越野車。

  謝筱晴身上的正紅色連身裙已經換成了正式套裝,腳上著高跟鞋的她,看著這高高的副駕駛室,蹙了蹙眉。

  好像,有點難度。

  “上不來?”

  坐在駕駛窒里的他,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側過頭笑問句。

  她抬眼看著車里的男人,歲月流轉,眼前的他仿佛還是26歲的青年。

  “以后少穿這種腿抬都抬不起來洋垃圾。”

  從英國回來的少女,隨身帶著兩套換洗衣物也是在那邊穿慣的日常服,沒想回到西北小城就被他嫌棄成洋垃圾了。

  “我不去了。”少女生氣了,轉身就走。

  她特地偷跑回來看他,他休了一天假要帶她出去走走,開的是又高又大的吉普車,讓穿著精致的她怎么上車呀?

  真是討厭。

  她才走了兩步,纖細的腰就被人從身后摟住。

  他兩只手掌一握,就足以將她整個腰圈住,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之下,她被他整個提了起來,往車上放。

  “人家的包掉了。”

“哦。”他彎下身子撿起她落下地的小包,抬頭時正要遞給她,而她恰好探出腦袋低下臉,他們的唇,不經意間就碰到了一起  “怎么會?”

  她嘴角彎了下,然后脫下兩只高跟鞋扔進車里,修長的腿一抬,上車,關門,走人。

  “你真的變了很多。”

  他又感嘆了一聲。

  “誰不是呢。”

  她不以為意。

  “想去哪里?”他問。

  “方向盤在你手里。”

  “我去哪里你都會跟著我嗎?”

  “會啊。”

  至少今晚,不管他去哪里,她都會跟著他走。

深夜電臺放著旋律動聽的老歌  “忘掉我跟你恩怨,櫻花開了幾轉,東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遙遠。”

  “誰都只得那雙手,靠擁抱亦難任你擁有,要擁有必先懂失去接受。”

  ——《富士山下》

  賀政哲伸手關掉。

  “干嘛呀?”

  她看他。

  “不好聽。”

  “哦,那我放一首適合賀生的歌。”

  她打開手機,開始搜索。

  “什么歌適合我?”

  他輕松問道。

  “我和我的祖國。”

  賀生:“……”

  他帶她回后海灣。

  一進門打開燈,她愣住了。

  這是她曾經的夢想之屋,棕黃色色調的碎花壁紙,淺灰色沙發上的彩色抱枕,落地窗前的浪漫卷簾……

  “忙了一天,我先洗個澡,臥室呢?”

  她壓抑住翻滾的情緒,語調輕松道。

  他帶她去了臥室,打開門。

  “要一起嗎?”

  她邀請。

  他伸手,將她垂在額前的幾縷發絲撥開,嘴角上揚:“我洗過了。換洗衣物都在衣柜里,挑你自己喜歡的。我在外面等你。”

  交待完,轉身往客廳而去。

  臥室里的一切,都是她曾經跟他說過的模樣,地毯的花式,床單的顏色,甚至是衣柜把手的款式……

  她沒敢多看,匆匆拿了換洗衣物進浴室,可是連浴室墻壁的花紋,浴缸的形狀與大小都是為她精心打造的……

  眼眶忽地就熱了。

  出來時,他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倒了兩杯紅酒。

  見她靠在門邊,微仰下巴:“過來。”

  “不做嗎?”

  她變回那個總是想要挑逗他的謝筱晴。

  “在你眼中,我找你來,就是為了做?”

  “要不然呢?”

  “若是你想先做的話,也行。”他拿著兩杯酒過來,遞給她。

  她接了過來,與他碰杯,淺飲一口后抬眼看他:“酒喝了,賀生是要回房還是繼續嘆酒談人生?”

  “回房嘆酒談人生,如何?”

  “好啊。”

  謝筱晴沒想到,他真的只是想跟她喝杯酒,說說話。

  他們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窗外,一海之隔的h市,霓虹在夜色中閃爍。

  不談過去,不許未來,只在當下。

  “我想起你最初的模樣,想起斑駁的時光,你在我身旁邊,終于不再流浪。”

  ——《有一個地方》

  醒來時,她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只她一個人。

  天亮了。

  她起來,洗漱好后換上昨晚穿過來的套裝出來,桌上擺著早餐,魚片粥,豆漿,好幾樣精致的小菜。

  他正在客廳的露臺上背對著她接電話,清晨的風很大,吹動他濃密的黑發。

  她裝了兩碗粥,擺好筷子,他正好掛了電話進來。

  “睡得好嗎?”

  他問,看到她身上穿著昨晚的套裝時,眉頭蹙了下,卻也沒多說什么。

  “好啊。”她拉開椅子,“粥快要涼了。”

  早餐氣氛也不錯,想他們以前在一起時那般,她喜歡把自己愛吃的夾給他,他全都接下了。

  快結束時,他的助理打來電話,說已經到了。

  “等會我讓老韋送你去公司。”

  “不用了,打車就好。”

  她已經放下筷子。

  她望著他。

  他也望著她。

  好像都有話想要跟對方說,可話到嘴邊卻都又壓了回來。

  “晴晴……”

  終還是他打破了沉默,卻只是叫了她一聲后又沒了下文。

  “你說。”

  “算了。”

  他又道,眉頭微鎖,語氣有些無奈。

  “那我先走了。”謝筱晴起身,拉開椅子,拿起皮包。

  走之前,低眼叫了他一聲:“阿哲哥……”

  原本正要起身送她的賀政哲忽然頓住,因為她對他的稱呼。

  他等著她,卻只等來一句:“再見。”

  再見,再見。

  很想再也不見,可是現實中,他們一定還是會再見的。

  她只是想跟他們的過去,好好地說一聲“再見。”

  當他意識到她說什么時,猛地拉開椅子沖出來,她已經按下電梯鍵。

他從身后按住她的肩膀,迫她回身與他面對面,抬起她下巴  “再見,什么意思?”他黝黑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不放。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她回視他,聲音平靜。

  “謝筱晴,你想招惹我就招惹我,想撇開我就撇開我?你把我當什么?”

  “賀生?你又把我當什么?你會娶我嗎你能給我正常的婚姻嗎?”她看著他的眼,一字一句:“我謝筱晴不做第三者,不做情人,不做備胎。”

  他緊握她肩膀的手慢慢地松了下來,壓抑著情緒的胸膛起伏,聲音又低又沉地喚她:“晴晴……”

  “電梯來了。我走先。”她推開他放在肩上的手,轉身進了電梯門。

  他看著那扇緩緩合上的門,緩慢又沉重地又問了句:“你會不會等我……”

  能不能,等我?

  “不會。”

  電梯門合上,眼淚卻忍不住地溢出眼眶。

  如果,那句話是在八年前,她匆匆從英國回來,問他為什么要跟余珊妮訂婚時對她這么問的,就算他沒有多余的解釋,僅僅只是這么一句話,她也一定會回他:“會。不管我久,我都等你。”

  可現在的謝筱晴,不想這么傻了。

  她不要把自己都賭給一個未知的未來。

  隨著婚期越來越近,葉臻也是愈發的繁忙,工作之余試禮服,試珠寶首飾,鞋子,婚禮到來前十天,她放下所有工作,親自督促婚禮現場的布置,婚禮中各個細節地再三確認,連帶著新月與星辰兩個伴娘也跟著忙碌起來。

  葉臻只請了兩個好朋友作伴娘,伴郎則是賀政寰與傅衍。

  向明月表示,她也想做伴娘,要不然退一步做花童也可以,雖然這么大的花童不多見,但也不是不可以的,凡事在于勇于嘗試嘛。

  但是陸懷柔女士掐斷了她的念想:“除了學習,你什么也別想。”

  學習,這輩子的孽障。

  每個人都在期待著這場盛大婚禮的到來。

  葉臻與陸懷遠婚禮的前一個禮拜,是陸懷遠的生日。

  往年他并不注重,今年有了葉臻,又正好在s城,晚上與家人吃了晚餐后,便將葉臻帶出門,說想兩個人單獨慶祝一下。

  他沒帶她去其它地方,,就在陸氏頂樓的玻璃房。

  桌上的水晶花瓶插著她買回來的厄瓜多爾紅玫瑰,在柔和的燈光下散發著灼熱、鮮艷的光芒,幽香迷人。

  蛋糕是她去買花時,順手在隔壁的蛋糕店買的,小巧靈瓏,點綴著一圈新鮮飽滿的藍莓。

  她親手插上蠟燭,點上,拉著他手讓他許愿。

  “你來許。”

  他將她圈入懷中,嘴唇貼著她耳邊輕聲道。

  “陸生,過生日的好像是你哦。”

  她側過臉,嘴角微彎,梨渦淺淺。

  “我們一起過。”

  他在她耳邊低喃,一字一句敲進她心底:“從今以后,我的生日就是你的生日,愿望你來許,我們一起實現。來,許愿……”

  燭光搖曳,幽幽地在對方的眼底跳動著,心頭忽地抽緊,緊得發疼,卻又生出難以言語的期待與甜蜜。

  她的生日,是媽媽的忌日。

  所以,媽媽不在以后,她再也不過生日。

  可今日,他給了她一個全新的生日,與他同月同日同時。

  他的生日,她的生日,他們的生日。

  來到他的身邊,她涅盤重生。

  h市。

  年前,邵百川注資《yoyo》成為三大股東之一。

  農歷新年后,《yoyo》第二期刊上市,全渠道追捧新銳設計師歐倩倩。

  新人設計師加上素人模特,能讓《yoyo》不計成本與各個媒體平臺合作,追捧,在業內迅速為了熱門焦點。

  但是,就在歐倩倩他們的工作室成為熱議話題時,死對頭《na》卻爆出歐倩倩的幾款主打有抄襲的嫌疑,還列出了原設計圖與歐倩倩的主打款式做對比其中的相似之處。

  《na》這種無是生非黑她們的行為,惹惱了歐倩倩與安琪。

  他們展示出的那幾張所謂“原設計圖”明明就是歐倩倩第一次去《na》找他們的主編楊望容談版面廣告合作時提供給他們的。

  誰知道,他們行事這么卑鄙,不但找人修了她的原稿,還讓其旗下工作室在年前就下單生產,在《yoyo》最新一期期刊上市前,上實體店銷售……

  簡直是業界恥辱啊。

  安琪真的是氣炸了。

  邵百川動用一切關系處理這場危機,并聘請律師收集證據,準備起訴《na》。

  這場紛擾的事件還未結束,安琪接到了母上大人的電話。

  “琪琪……”

  安琪低聲地喚了她的小名。

  “媽,什么事啊?”

  此時,安琪剛進門,順手將包放到玄關的柜子上,語氣有些疲累。

  “百川呢?”安母又問。

  “停車。怎么了?你找我還是找他?”

  “琪琪,媽跟你說件事,你千萬千萬不要慌,懂嗎?”

  “懂,你說吧。”

  “琪琪,前日趙永昌出事了。這其中牽涉到秦生,還有你爸……今日,你爸也被liu置……”

  手機砸落到腳背上,卻絲毫感覺不到半點疼痛。

  安琪愣愣地站在那里,腦子一片空白。

  落地地上的手機還未掛斷,安母焦急的聲音不停地傳出來,她卻聽不到,動不了。

  邵百川進門,看到她臉色蒼白無措的模樣,正要問她怎么回事時,落在地上的手機不斷傳來的聲音讓他眉頭緊蹙。

  彎身撿起手機:“媽,怎么了?”

  “百川,你聽我說……”

  “我知道,我會照顧她。您也照顧好自己。”

  聽完安母三言兩語的話,邵百川知道安琪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嚇到了。

  他摟著她進來,坐到沙發上。

  “別怕,安琪。爸一定會沒事的。”他將她摟入懷中,輕聲地安撫。

  話是這么說,但邵百川與安琪心中都明白,這事非比尋常,甚至有可能是一場萬劫不復的劫難。

  “我爸的事情會不會牽扯到陸家?”

  安琪抬頭看他,眼角微微發紅。

  “目前還未聽說陸氏有任何風吹草動。”

  “下個禮拜就是阿遠哥的婚禮,忽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心里好不安。”

  這股不安,從大年初八回鎮上,父親與阿遠哥不歡而散的場面過后,一直匿伏在她心底。

  只是最近她與倩倩工作室事情太多,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如今,這股不安終于浮出水面,變成一個她難以接受的事實。

  “你別急,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安靜靜地呆在家里,不說,不問,不提,什么也不知道,ok?”

  安琪紅著眼點了點頭。

  ------題外話------

萬里跋涉,終于寫到這里,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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