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氣晴好。
葉臻前往慕尼黑之前,與陸懷遠去了一趟公司,交待手上的工作。
邵百川接替葉臻o之位,帶來了除andy之外的兩位精英進入投資部,徐珞冰是他的助理,艾青在財務部的工作得心應手,陸晉的表現也極為亮眼。
交接完后徐珞冰與艾青拉著她一起吃個午餐。
三人邊吃邊聊之際,葉臻笑問艾青。
“聽說andy在追你?”
艾青搖頭笑,卻還是爽快地承認了,不過她暫時還沒有打算開展新的感情。
“andy人不錯啊,熱情開朗。本港人士,父母移居溫哥華,留了千尺大屋給他,結婚也不用擔心。”
徐珞冰打趣她。
“ros,你不用笑我。聽講許生經常打電話來約你,時不時還開車到公司樓下等半日,就為見你一面。”
“我們是老朋友,偶爾見面吃飯很正常,沒你想的那種關系。”徐珞冰也很大方回她。
一個月以前,她與結婚十多年的丈協議離婚,和平分手,女兒徐宓跟著他。
她離婚,但同艾青一樣,并沒有打算開展新的感情。
她有工作,有女兒,生活很充實。
“總之不管怎樣,希望大家都可以過得開心。”葉臻舉起杯子“謝謝你們。”
在她需要之時,都曾給過她幫助。
朋友易得,真心少見。
晚上十點的航班,星辰送他們到機場。
最近葉曦與星辰呆的時間長,分別之際,難過與不舍讓她眼眶發紅,抱著她不想松手。
星辰也極為不舍,她才轉學回來h大,短短不到一年,她們就要走了。
若不是學位即將到手,她也想跟她們一起飛過去。
“那邊我都安排好了,下了機會有人來接你跟曦曦。還是住上次我們去的別墅,管家與司機已經早兩日到那邊。你們到那邊后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
他細細地交待著她。
葉臻抓著他手臂,有些難以置信“你不跟我們一起過去?”
陸懷遠笑了下,伸手幫她理了理頭發“你們先過去一陣子。”
自從那日在s大校園里,她說想繼續讀書后,他就著手準備這件事。
可每次跟她談起這件事時,她總是望著他,欲言又止。
他又怎會看不出來她想什么呢?
她擔心陸家家事、公事未寧,幾次做夢滿臉都是壓力重重的模樣。
她表面上沒事,什么都說好,但其實心里雜夾著極其復雜的情緒。
就算同他在一起,她卻不再像從前一樣,毫無負擔。
她其實希望他留下來,處理家事,公事,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同他講。
“我希望你能過得開心一些。多出去走走,看看,跟著自己心意走,過你想過的生活。”
從十六歲之后的這些年,她從來沒有一天為自己好好活著。
趁著年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新的環境,新的生活,放下包袱,放松身心,給自己一個不一樣的人生,解壓和釋放心里所有的不快。
他陪在她身邊,她依然會有壓力。
她看著他認真的表情,眼眶發澀“那你呢?”
“你開心,我就開心了。”他笑“等家中事情告一段落后,我有時間就過看你們,好不好?”
葉臻含淚點頭。
星辰得知舅舅不陪他們過去時,扯著他手臂“舅舅,要不然我陪她們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某舅舅一口回絕了,“給我好好念到畢業,拿不到學位就給回國繼續念。”
“我不要。”
某外甥女也一口回絕了。
好不容易回來,她再也不想去都是歪果仁的地方了。
卻不知,未來,她要在另一個國度渡過一生,都是歪果仁。
五月的夜空,星光閃爍。
葉臻擁著妹妹坐在沙發上,與第一次搭飛機的她望著舷窗外浩瀚無邊的星空。
星辰一閃一閃,耀眼動人。
妹妹不知幾時睡著了,她卻半點睡意也沒有。
攤開手掌,看他送她上機時給她的那顆幸運星,看著看著,她心頭一動,將它拆了出來。
滿是折痕的藍色長形紙條上,是他熟悉的字跡 “放心去飛,我等你回來。不管多久。”
萬水千山,她終還是會走回他的身邊。
安李瑩在翌日看到兒子一身西裝筆挺的來公司,有些難以自信,還帶著抹擔憂。
“她還那么年輕,帶著個妹妹去異國他鄉的,你就不擔心啊?”
“都安排好了,擔心什么?”
“生活上肯定是不用擔心,可把兩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放養在沒有一個親朋好友的地方,萬一有人對她多些關心照顧什么的,到時你可別后悔……”
“媽,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什么,你不懂啊?”安李瑩冷呵一聲。
“你這是對自己兒子沒信心還是怎么樣?”陸懷遠好笑地看著母親。
“我怕你自信過了頭。”一般自信過頭的人,總是容易栽跟頭的。
“安女士,你是不是覺得我回公司會影響你跟我爸夫唱婦隨?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現在就回去收拾一下飛去德國陪老婆了。”
他說著,還真的轉身就要走。
“不行。”安女士一把拄住兒子手臂,將他拉了回來“既然回都回來了,給我回辦公室,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呢。”
安女士將兒子推回他辦公室。
五月,s城早已進入夏季炎炎,但是慕尼黑的天氣依然涼爽得讓初來乍到的人感覺到冷,而且總是在下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葉曦不再害怕陌生的環境,初到慕尼黑的第一個禮拜,葉臻帶妹妹去看歌劇院,去看阿爾卑斯山腳下,去瑪麗亞廣場,去他讀書時的校園,還她去有滑梯的圖書館,帶她去他曾經帶她走過的地方,重新又走了一遍。
姐妹倆買了花種回來,在花園里種上,每天自己做飯,收拾房間,日子慢慢過得緩慢與悠長,葉曦也慢慢地開口多講了一些話。
她不是啞巴,當年只是無意中進到羅依蓮的書房,她原本以為也是爸爸的書房,想進去看看里面有沒有媽媽的照片而已。
卻沒料到因為聽到了一些對于當年才8歲的她來說一知半解的話而被羅依蓮抓到,嚇她說要割掉她的舌頭,她才會沒命地跑……
事過境遷,現在的她知道自己是安的,慢慢地從那個封閉的世界走了出來,心境放開之后,慢慢地竟也恢復了語言能力。
剛開始還有些結巴,可她每說出一句話,姐姐就能高興地摟著她半天。
看到姐姐高興,她心里是多么的歡喜。
她好久好久,沒看到姐姐那么開心的笑了。
因為妹妹的好轉,葉臻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陸懷遠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之前他們約好,每周六晚上通視頻,到后來變成二四六。
他沒問她過得好不好,有什么打算,每次都只是隨意地聊天,不聊公事,不聊家事。
六月,葉臻同妹妹一起去語言班,準備dsh考試。
葉曦剛恢復言語功能,學得很慢,葉臻便選了私立語言學校,陪著她慢慢一起學。
若是按照陸懷遠給她做的入學計劃,10月份她完可以入學,但是她自己稍稍改了下,打算將德語學基礎得再好一些,明年4月再入學,順便可以多些時間陪妹妹把落下的功課補起來。
s城的六月,已是炎夏。
政商名流圈中,有一樁期待許久的婚禮,賀家與余家的聯姻。
婚禮前十日。
某著名的婚紗店內,一早就被清場。
余珊妮筆直地坐在椅子上,化妝師,發型師圍在她身邊,上好妝,打理好頭發,然后換上婚紗。
一字領的露肩婚紗,高貴大方,精致低調,長長的裙擺曳地拖出兩米多過遠,鏡中的準新娘美麗至極,圍在她身側的人都贊她。
“新郎去哪了?”
不知誰冒了一句,大家才驚覺,新郎不知幾時不見了。
頂樓,風很大。
賀政哲一身黑色禮服,手中夾著煙,表情中多了一抹凝重。
同樣一身黑色西裝的傅衍彈了彈煙灰 “哲哥,馬上要做新郎了,怎么一點也不開心?”
賀政哲吐出煙圈,嘴角自嘲地笑了下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快樂了拍婚紗照的時候,余珊妮笑得一臉開懷又明朗,賀政哲看著鏡中的自己,陌生得認不出來結束回到家時,他整個人像是被抽光一樣躺在床上賀太太進來看他,屋里一片黑暗 “阿哲,怎么了”
她伸手想開燈,他開口阻止了 “別開。”
“是不是不舒服”
賀太太伸手摸了下兒子的額頭,涼的。
“沒有。我想一個人靜靜。”
他是不舒服,心里極不舒服。
無可奈何。
賀太太看不清兒子的表情,卻從他的語氣聽得出來他沉重壓抑的心情。
“阿哲。”她沒有走,“跟珊妮結婚,真的讓你這么難受嗎?”
賀政哲沉默。
“珊妮到底哪里不好?”
沒有哪里不好,這種人做妻子很合適,只是他不愛她而已。
若不是晴晴又回來,他想一輩子就這么過也無所謂了。
可是,她回來了啊,攪得他平靜的心湖再度天翻地覆。
人生短短幾十年,他堂堂一個大男人,連跟自己喜歡的女人在一起這么個愿望都達不成。
“哲……”
見他始終沉默,賀太太長嘆一聲,正欲起身離開留給他一個空間時,他開口叫住她。
“媽,你跟我爸結婚這么多年,快樂嗎?”
他問母親。
父母親的結合,同樣是聯姻。
在同對方結婚之前,都曾各自有男女朋友。
婚后,父親雖然從來沒有鬧出什么花邊新聞,但是身邊時不時總會有些女人傍身過來。
下面的人送的,或者酒桌飯局之上的逢場作戲,總有推不掉的。
他不知母親是用何種心情去接受父親在外的那些事情。
賀太太沒想到兒子會這么問,愣了一下后,有些自嘲地彎了彎唇 “不快樂,但還不是過了這么多年。”
因為她也沒有那么愛他,所以很多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無所謂了。
“阿哲,除非你不走這條路,要不然,只能認命接受。不是珊妮,也會是其它女人。”
賀太太語重心長地奉勸兒子。
六月中旬,余家忽然宣布婚禮取消,政商名流圈內一片嘩然。
婚禮前一個禮拜,賀政哲單獨來到余家,沒有任何鋪墊,直接言明他不接受這個婚約,為了顧及余家的體面,宣布婚禮取消請余家來做。
余父當場就甩了他一巴掌,他一動不動,也沒有還手,慢條斯理地拭掉嘴角冒出來的血。
“抱歉,耽誤了余小姐多年。”他清亮的眼望著一臉難以置信的余珊妮。
“賀政哲,你為了她這么做,值得嗎?”
“值不值得,我說了算。”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我不愛你。”
就這么簡單。
“不愛我,也不愛權勢嗎?”
“珊妮。”他喚了聲她的名字。
多久了?他再也沒有這樣叫過她。
原本還算冷靜的余珊妮,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用資源得到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你會快樂嗎?”
“我喜歡你那么多年,為什么不快樂?”
她嘴里說快樂,臉上卻在流淚。
“該說的我都說了。余叔,余嬸,抱歉,我走先了。”
他走了,義無反顧。
“賀家幾個意思?他一個人來說不想結婚就不結婚?我倒是要問問賀太太是怎么教兒子的?”
余母在震驚之后,回神,怒意沖沖地就要撥號,余父按住她的手。
“他說得沒錯。以我們余家的資源,珊妮可以得到更好的選擇,沒必要為了一個這樣的男人蹉跎歲月,耽誤時光。”
“賀家打了我們余家的臉,傷害了珊妮的感情就這么算了?”
“就這么算了?”余父冷笑“這個圈子里有我余家的一天,我不把他弄下來,就不姓余。”
余父咬牙切齒。
“珊妮,你去哪?”
余父余母說著話時,余珊妮一個人走了出去,聽到母親的叫喚,她頭也沒回。
她哪也沒去,只是坐在花園的長椅上,望著天空發呆。
一個男人,若是真的能狠心地挖掉心上最疼愛的位置換取權勢,那他絕對是個狠人,他與她,與余家終于一天會拔刀相見。
一早選擇體面的放手,放雙方自由,還是選擇一輩子活在枷鎖里痛苦?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只是還是難過與不甘。
為什么,就不能愛她?
可就算不愛,他連表面的婚姻都不愿給她。
她到底輸在哪里?她哪里比謝筱晴差啊。
還在皇城未歸的賀子謙,聽聞兒子上余家退婚時,氣得將辦公桌上的文件都掃落在地。
撥了通電話回來給賀太太,一通責罵,怪她沒好好地管教好兒子,任他任性妄為云云,未了,還揚言,綁也要綁他上禮堂。
“算了,隨他吧。”
賀太太長嘆一聲。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賀先生怒意未消。
“沒其它事,我先掛了。”
她啪一聲,掛了機。
她還要親自跟許多的親朋好友解釋這件事,不想跟他無謂地吵架。
那端的賀生看著被掛上的電話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掛機了。
簡直是,不能忍。
‘啪’一聲,話筒被甩開。
賀政哲回家,跪在爺爺面前,只有一句“對不起”,別的什么也不說。
賀家大佬實在是氣得不清,手里那根寶貝的羊脂玉煙桿順勢打了他好幾下,結果悲劇了,又斷了……
“賀政哲,你……你……你……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完蛋了。
這可是他從老霍家坑蒙拐騙來的,就這么毀了?
他氣得心口發疼。
這些不孝子孫,就沒一個讓他省心的。
2月,大年初六,s城霍家在開年宴中爆出家事丑聞,霍、賀兩家的事鬧得圈子里幾乎人盡皆知。
3月,陸家卷入政、商風波,陸家長子的婚禮被迫取消,滿城風雨,岌岌可危。
6月,賀、余兩家取消婚約又如一枚炸彈轟動城,余音未了又傳出,本城冉冉升起的政界新星,s城政壇重量級人物賀政哲先生提交了辭職報告,棄政從商。
今年的s城名流圈,真是熱鬧無比。
7月初,向明月打包好行李,與唐慕巖一起踏上了飛往倫敦的航班,開啟他們的新人生。
機上,兩個半大的孩子依然你懟我,我懟你,看著是互相看不順眼,實則卻是親呢得不行。
唐御坐在一邊,面前放著打開的筆電,時不時抬一眼看他們。
玩夠了,鬧夠了的兩個小家伙,拉上眼罩睡覺。
他看著對面那抹微翹的紅唇,久久移不開眼。
7月中,小霍生陪小霍太去港,量身定做龍鳳褂裙,有著四十多年手工刺繡手藝的老師傅親自給她量身。
鴛鴦,蝴蝶,荷花,石榴等圖案,每一樣都精致華麗,寓意深遠。
上次穿褂裙,時間匆忙,定制來不及,只挑了一套合身的算數。
這次意義不同,她滿心歡喜,在他的陪同之下,量身,挑布料、絲線,選圖案,一樣都不假手于他人。
“這回帶著準新娘來了,一定要做套最美的才襯你們的郎才女貌。”
老師傅讓她抬胳膊邊記下每一處的尺寸,邊看著站在一邊的霍云易笑道。
四年前,也是這位霍生白天在他們店里買了套模特身上的褂裙后,大半夜地又來敲門,讓她幫忙修改褂裙尺寸,說婚禮在即,需要馬上改好,多少錢都可以。
那時的他,臉上盡是焦急。
她還以為他是準新郎,一邊小心翼翼地拆線一邊打趣他,是不是奉子成婚才這么急著結婚,連定制的時間也沒有?
燈下,他無奈地應了聲“不是。”
然后就沒再多說一話,就這么沉默地看著她修改褂裙。
她偶爾抬眼,看到他一眨不眨地盯著裙上百年好合的圖案在發呆,眉宇間的壓抑,深濃厚重。
如今,他再度前來,帶著嬌艷似花的未婚妻,臉上神采奕奕。
這才是一個準新郎該有的神情嘛!
她看著都覺得替他們高興。
兩人從店里出來后,小霍太卻又單獨一人跑回去,讓人拿出一卷紅色綢緞。
“賀小姐,這綢緞是專門做貼身衣物的。”老師傅戴上眼鏡笑咪咪道。
眉目如畫的女子纖白的手指撫著柔軟綢緞,嘴角一彎,風情十足。
“我就是要做貼身衣物。幫我做十件兜衣。”
有了褂裙,怎可以沒有配套的兜衣呢?呵呵。
“做好的時候通知我就行,不要讓他知道。”
7月中,邵百川陪安琪做完產檢,dr汪恭喜他們將會有一位美麗可愛的小公主邵百川蹲在地上摟著她的腰,臉緊貼著妻子明顯的孕肚,神情滿足又自豪 小公主,他的小公主啊!
安琪孕期20周后,孕吐改善,精神也不錯,就連性子也在不知不覺中溫柔了許多邵百川工作繁忙,安母辭了學校的工作,過來專門照顧她但是某個準媽咪很不安份,時不時就跑去公司找準爸爸什么也不做,也不打擾他工作,就呆在他辦公室里,看看書,吃點心,聽音樂,下了班再同他一起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順便去買束她喜歡的花,精致的小甜點,若是時間早,天氣好的話,還會牽著手一起漫步一小段。
平平常常的煙火日常,溫馨又淡然邵百川去拿修剪好的花束時,她坐在靠窗的小圓桌邊桌上放著本最新的商業雜志,安琪對這些興趣不大,但封面上的幾個大字標題吸引了她的眼球 《浪潮》亞洲區副總編馮若飛,因涉嫌泄露敏感時期經濟數據被審查,日前已辭去副主編職務……
出事之前光鮮亮麗的馮若飛,在雜志上被拍到的照片顯得整個人蒼涼很多……
“看什么?”
邵百川捧著花過來,溫柔地問。
“沒什么。”
她合上雜志,抬眼看他,眉眼間都是溫柔的笑。
“回家啰。”
他輕扶著她的腰起來,沒有看桌上的雜志一眼。
7月中,夜晚十一點,港島夜色迷離。
薔薇宮,政商名流無一不趨之若鶩的之地。
頂層的包廂里,墻上的壁燈散發著昏黃柔和的光,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熏香,身在其中人的感覺到放松與舒適。
兩張距離不遠的床上,趴在上面的男人僅在腰間蓋著條毛巾,露出肌肉勻稱結實的背部及修長的雙腿。
床邊,身穿制服的兩位指壓師正在給他們做按摩。
“這位先生,你可以放松一點。”
其中一名指壓師傅朝趴在床上的男人輕聲道。
“哲哥,肌肉繃得太緊,按摩的效果會大打折扣。”
旁邊的霍希安側過頭開口道。
“恩。”
賀政哲只是應了聲,但僵硬的身軀卻逐漸放松下來,享受這特殊的手法。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門推開了。
他們包下了這間房,不經他們允許是不會有人冒然推門而入的。
被打擾到的霍希安很不爽快地抬起臉,正要罵人,看到那倚在門口的男人,正欲開口之際,男人已經率先道 “霍公子,稀客呀。”
“龍少爺。”
薔薇宮的幕后大oss龍少爺,怎么有空親自來招呼他們?
套指壓正好做完,兩位師傅退了下去。
“聽說霍公子帶了貴客過來,做為主人我怎么樣也應該親自招呼一聲對不對?”
“賀政哲。”
霍希安起來,將大毛巾圍在腰際,簡單的介紹二人。
“龍翼。”
“賀公子的兄弟嗎?”龍少爺挑了挑眉。
“是。”賀政哲伸出手“賀政哲。阿寰堂哥,龍少爺,請多指教。”
“指教不敢當,叫我龍翼。”龍少爺伸出手與他回握,順便邀請“等會下來一起喝兩杯。”
“龍少爺,喝兩杯沒問題,但你是不是應該先回避一下?”
霍公子指了指身上圍著的毛巾,他們總不能這樣下去跟他喝兩杯吧?
龍少爺嗤笑一聲:“大家都是男人,你有我也有。霍公子你還怕丑不成?”
霍公子也冷笑“我是怕龍少爺等會自卑。”
“正好賀公子在這里做個見證人,不如比比看?”
龍少爺看了眼賀政哲。
賀政哲“……”
懶得理會這兩個幼稚鬼,轉身往更衣室而去。
為了招呼貴客,龍少爺讓大美人將店里的幾位紅牌都叫了過來。
這種場合,怎么可能少得了也在這邊的賀政寰與傅衍還有沈林熙他們這幫公子哥?
一幫人在包廂里玩得樂不思蜀之際,大美人敲門而入,身后還跟了個身材高挑,氣質極佳的年輕女子。
“哇,大美人,你私藏珍品。”沈林熙看著立在門口的氣質美女流口水,揚手招呼“靚妞,來我這邊。”
氣質美女卻沒理會他,一雙大眼冷冷地盯著角落里正在與賀政哲邊喝邊聊的龍少爺。
龍少爺的身側,自然也坐著店里的名花,雖然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場面,但名花可也是靠他靠得極近的。
從門口的位置望過去,那畫面,其實也挺有想像力的。
“抱歉,沈少爺,她不是我們店里的花呢。”大美人朝沈公子嫣然一笑,然后望向龍少爺的方向喚了聲“龍少爺,龍太太過來了。”
原本沒理會這邊的龍少爺一聽,轉過頭來的同時將身側靠得有些近的公關給推開,“老婆,過來過來,介紹個朋友給你。”
女公關一聽龍少爺開口喊老婆,馬上識趣地起身,離開。
龍少爺起身,摟著自家老婆的腰,介紹給在座的幾位公子。
簡單寒暄過后,龍少爺摟著老婆完美退場。
門外。
“老婆,我發誓,我沒碰她一根毫毛。”
“是嗎?聽說她可是店里的no。1哦。”
“什么no1?能跟我老婆比?”
“她好像不止d哦。”
“什么鬼。滿手的硅膠味……”
“滿手的硅膠味?!”
龍少爺“……”
完了,說錯話了,是不是要剁手了?
“她靠過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我手臂……”龍少爺很認真的解釋。
解釋不清,他這雙手就保不住了。
“碰到手臂就知是人家是硅膠了?”
“咳……經驗。”
“也是。龍少爺人在薔薇宮嫖著十年嘛,光是看都知是不是硅膠啰……”
(明明就系人在廣東嫖著十年,好咩?)
包廂里。
“我艸,龍少爺老婆身材正啊。”
人走了之后,沈少爺才敢贊嘆出聲。
畢竟是人家龍少爺的地盤,偷看人家老婆是犯法的。
“再正也是人家老婆。”女公關給他倒滿酒,遞到唇邊,“沈公子,來,喝酒。”
不過,沈公子現在的興趣不是喝酒,而是 他轉臉看過那邊的霍公子“希安哥,那一款是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霍公子不理他。
“希安哥,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叫十次有九次不出來,潔身自好得我都以為你被鬼附身了。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霍希安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后‘碰’地放下,忽地起身離開。
“不會吧?真有女朋友了?”
凌晨兩點,謝筱晴關掉筆電,正要關燈時,手機忽地響了。
陌生號碼。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謝筱晴小姐?”
對方是陌生的男音。
“我是。”
“我這里是西九龍總區交通執行部,你的朋友賀政哲先生涉嫌酒駕、超速被捕……”
“賀政哲先生稱你是他在港唯一聯系得上的朋友……麻煩你……”
一個小時之后,謝筱晴如愿地出現在他面前。
酒駕又超速的人坐在那里老神在在,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看著她去簽保釋書。
出來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半,其間謝筱晴一句話也沒跟他講,他也不吭聲,就這么跟在她身后出來。
她打開車門要上車時,被人從身后截住了。
“你都不問我發生什么事?”
“可能是神經病犯了吧。賀生,下次這種小事麻煩你不要半夜三更打擾別人睡眠,好嗎?”
只有她一個聯系得上的朋友?見鬼呢!
他兩個妹妹,妹夫都在,更別提那幫公子哥。
就算這邊沒朋友聯系得上,從s城直升機過來又花得了多少時間?
不過,她也是犯傻呢,明明知道他就是故意的,還自己上套。
欠他的!
“請你吃宵夜?”
宵夜?早餐差不多。
“不用。”
不用就不用吧。
“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開車過來的。”
他的車,他的駕照都沒了,走路送她嗎?
“那你送我吧。”
賀政哲收回攔在她面前的手,腳跟一旋,背后抵在她車門上。
“賀生,不好意思,不順路。”
“你不問我去哪就說不順路啊?”
“你去哪我都不順路。若是你身上正好沒錢的話,我可以先借給你打車回去。”
說著,她還真是拿出錢包,拿了幾張千元大鈔給他。
謝小姐真是大方得很,他不接的話都顯得他小氣。
不過,賀生錢拿了,還是趁她打開車門時,拉開副駕駛室的門,不要臉地坐了上去。
“賀生,你究竟想怎樣?”
“追你,給嗎?”
他無賴地坐到她車上,還有臉問給不給追?
現在追女仔的套路都這么新鮮嗎?
她上車,發現這位大老爺就這么坐在那里,安帶也不系。
“賀生。”她咬牙切齒。
“恩?”
“安帶。”
“哦。”他順手將安帶扯了進來,還不忘記剛才她沒回的問題。
“給不給追?”
“我有男朋友。”
“你那個小白臉男朋友比得上我?”賀生很是不屑。
“哪里都比你好。”
“有個地方沒我好。”
“沒我那么喜歡你。”
喜歡到為她放棄一切。
“賀生喜歡我哪里?”
“哪里都喜歡。”
“不信?”
“你停車,我告訴你。”
“不敢停?”
謝筱晴沒理會這個腦子不正常的神經病。
車子在她公寓樓停下,她拔下車鑰匙走人,沒打算理會他。
只是,某人動作還是很快的。
繞過車頭,追上她,從身后將她拉了回來,把她往車身上一帶。
她背抵上了車身,他雙手撐在她身側,將她困在自己手臂間。
這是追女仔的又一招車咚?
“賀生,你到底想怎樣?”
“做我女朋友。”
“說過了,我有男朋友。”
“甩了他。”
“憑什么?”
憑什么?
“憑我是你男人。”
“你不是。”
“馬上就是。”
不過,賀生的豪言壯語未來得及實現,情敵已現身。
歐陽從身后按住他的肩膀,將他拉開時,冷不妨被他一把甩開,下一秒賀生的拳頭就揮了過來,一拳擊中歐陽的右臉。
歐陽被這拳頭打得連連后退幾步,嘴角鮮血直流,暗罵了句粗口后,咬了咬牙上前,向正在磨拳擦掌的賀政哲揮出了一拳。
頓時,凌晨時分的地下停車場,兩個男人打成一片。
歐陽雖然比他年輕近十歲,但一向斯文的他根本就不是表面文雅但服過兵役的賀政哲的對手。
謝筱晴根本沒料到這兩人真的會大打出手,賀政哲脫下身份與文明外衣之下的拳頭有多硬,打人的架式有多狠,她又不是沒見過。
當年她回來看他,兩人晚上出去玩時,有個不知趣的男人對著她吹口哨,出言調戲她,被他打得半死。
但她看他今晚殺氣騰騰的模樣甚于多年前那一次,一副要置對方于死地的兇狠樣,嚇到她了。
像是歐陽與他有多大的怨仇,又像是積了多久的怨氣非要發泄一般,他一拳一拳地往他身上砸。
謝筱晴真是怕他會打死人,沖到賀政哲面前 “賀政哲,你給我住手,不許再打了。”
他沒理會她,她只能硬著頭皮伸出手攔住他高高揚起后又要落下來的手。
“住手啊。別打了。”
怕傷到她,他只能收拳。
此時,躺在地上的歐陽已經被打得認不出原來的模樣,狼狽不堪。
姓賀的這該死的臭男人,拳頭真他媽的硬,一拳一拳地專門往他臉上招呼。
“sh,不要靠近這個瘋子。”
“再講一句試試看。”
被人罵瘋子的賀政哲再度揚手。
“賀政哲,你再動他一根毫毛試試看!”
謝筱晴怒視著他,生氣得要命。
“就兩拳都招架不住,算什么男人。”
賀生很是不屑道。
謝筱晴懶得理他,轉頭看歐陽“你怎么樣?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歐陽坐了起來,伸手拭掉嘴角的血,“回去幫我擦點藥就行了。”
謝筱晴扶著歐陽起來,往電梯處而去。
“謝筱晴……”
賀政哲臉色沉沉地看著她扶著他走,叫了聲她的名字,她理都不理他。
“謝筱晴……”
“謝筱晴……”
他追了上去,正欲跟進電梯。
“不許進來。”
站在電梯里,她用手指指著他,不許他踏進去。
“我也受傷了。”
他的臉也被那弱雞打中了兩拳,不用看也知道腫了。
可她只是回了一句“死不了。”
她一臉冷漠的樣子,讓他心頭有些發苦,眼睜睜地看著電梯門在眼前關上。
“下次你不要招惹他。”
謝筱晴給歐陽上藥時,看著他掛彩的臉語重心長道“你打不過他的。”
“你就這么看衰你男朋友?”
“這不是事實嗎?”
謝筱晴呵笑一聲。
“你是不是心疼他?”
她沒應。
“你不會想跟他復合吧?”
“渣男回頭也掩蓋不了他曾是渣男的事實,sh,你可不要被他騙了。”
歐陽公子很認真的說教。
“不僅渣,還粗魯得要命。看他以前衣冠楚楚地出現在眾人面前,以為他斯文有度,沒想到是個衣冠禽獸……”
“斯……”他痛呼一聲“別這么大力,我已經很疼了……”
“喂,你是不是心疼他啊?”
“啊……”又是一聲痛呼,這個女人,太狠心了。
“我是你男朋友,你不心疼,心疼外面的野男人?有沒有搞錯?”
“你是不是還想著他啊?”
“自己擦。”
她扔下棉簽走人。
廢話那么多,看來是沒事了。
回應他的,是一聲重重的關門聲。
“這大晚上的,你跟誰干架啊?”
霍希安的公寓里,霍公子拿著藥箱出來,一臉疑惑不已地看著靠坐在沙發上的‘前大舅哥’。
賀政哲沒應聲。
霍公子也懶得問,隨意地幫他消了下毒,然后扔下棉簽看他,好像有抹想要送客的意味。
“客房在哪里?”
賀政哲沒理會他,起身徑自往房間走去。
“左邊第二間。”
霍公子出聲提醒。
賀政哲手放在門把上時,又回頭看了一眼霍希安“希安,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霍希安聳了聳肩否認。
“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在家?”
霍公子“……”
賀政哲呵笑了聲“你這里,有股女人味。”
霍公子“……”
狗鼻子嗎?這都聞得出來有女人味。
“正好,大家見個面,明早一起飲早茶。”
賀生推門而入,又碰地關上門。
呵,只怕賀生明日知道霍公子房里的女人是誰的話,先打斷霍公子一條腿。
“我哥,怎么了?”
薛嘉瑜看著面無表情的霍公子悄聲問了句。
“死不了。”
霍公子躺下來,扯過薄被倒頭就睡。
“我還是先回去了……”
她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六點了。
要是被她哥看到,事情麻煩了。
說著,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走人,那邊的霍公子不耐煩地吼了句“動來動去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八月初,霍家老宅院子里的桂花,悄然地開出了一圈金黃。
賀靜嘉去店里拿做好的兜衣,面料柔軟,繡工極為精致,她滿意極了,又去看了正在老師傅手里縫制的褂裙。
出來時,午后的陽光很是耀眼,她眼前一恍,有些頭昏。
她不以為意,以為只是沒睡好。
只是,回到家后,眼皮越來越困,一覺睡到霍云易回來,她還未醒。
“嘉嘉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下午回到家就睡到現在,叫也叫不起來。你回房看看她怎么回事。”
霍夫人吩咐道。
聽到她一直昏睡,霍云易很是焦急,三步并作兩步回房。
撥開層層疊疊的紗帳,她窩在柔軟的薄被中,睡得正香,一頭烏黑的長發散在枕頭上,呼吸均勻。
“嘉嘉……”
他喚了聲,抬手撫上她紅潤的臉頰,暖的,溫度正常。
她沒有應聲,他便又喚了聲。
“唔……”她迷迷糊糊地開眼,看到是他,紅潤的唇彎出弧度,撒嬌似開口“你回來啦……”
“恩,回來了。媽說你回來后就一直睡,哪里不舒服嗎?”
她搖了搖頭,打了個哈欠,“就是想睡而已。”
“阿易,嘉嘉醒了嗎?”
霍夫人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
“醒了。”
“我方便進來嗎?”
“方便。”
霍夫人坐到床邊,握住她嬌軟的小手,低嘆一聲“嘉嘉,你是不是有寶寶了?”
一語驚醒所有人。
于是,在天氣微涼的八月傍晚,醫生被請到家里來,中醫,西醫輪翻檢查,確認賀小姐確實是有了,孕8周左右。
這一夜,霍家一派喜氣洋洋。
太嫲命人將家中,庭院里所有的燈都點了起來,暖紅的燭火閃爍,一派熱鬧的盛景。
這一夜,小霍太在所有人的期待中進入夢鄉。
小霍生卻怎么也睡不著,他就這么坐著看她,手輕輕地覆著孕育小生命的地方,眉眼間的溫柔像是要滴出水來。
翌日,天剛剛蒙蒙亮,庭院里就傳來霍父略顯焦急的聲音。
“怎么還沒起來?”
“這都幾點了?”
“餓壞我小孫女怎么辦?”
霍夫人好笑地看著踱步的老頭子。
“你又知道是孫女不是孫子呢?”
老頭瞪她一眼“我說是孫女就是孫女。”
“喲,這回有了孫女,不生他倆氣了?”
“我懶得理你。”
被人挑到刺,老頭子臉一繃,背著手往屋里走。
似是想到什么,又轉頭過來吩咐道“去,把霍云易給我關起來。”
霍夫人“關哪個霍云易?”
他們搬回老宅之后,k自然也一起打包回來的,連帶專門伺候他的忠叔也一起回來了。
這個時間段,忠叔已經出門遛狗去了。
“兩個一起關。”
霍父冷聲道。
孕婦還是只少同貓貓狗狗接觸太多,還有另一只同樣有著獸性的霍云易,也要關。
庭院里,一大早就熱鬧開了。
霍夫人領著管家一路指點,要把家里所有的路都清理干凈,鵝卵石小路要都磨平,可能會絆到腳的盆景都搬走,枝條剪掉,屋里的家具,樓梯也都要檢修一遍,特別是浴室里,防滑措施一定要做到百分百安。
用過餐后,家人一起往醫院而去,做了次面的檢查,確認小霍太肚子里有三只小生命正在孕育當中。
霍夫人激動得眼眶發紅,霍父激動之余,打了個電話到賀家 “老賀,我有孫女了,哈哈哈,三個,一次三只……”
那邊的老賀震驚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老霍我告訴你,三只的話有一只是我們賀家的。”
也不知他們賀家是不是人丁太旺了,謝筱君懷的第二胎依然是個兒子,這讓一直想再有個小可愛囡囡的賀家大佬未免有些遺憾。
可老霍這么一說,希望又來了。
三胞胎呢,若是有一兩個小囡囡,非得搶一個回來不可,姓賀,就是他老賀家的。
聞言,老霍冷哼一聲“你想得美。”
“什么叫我想得美?你們現在在哪里?嘉嘉呢?讓我跟她講……”
講個屁啊,還沒出生呢就想跟他搶小囡囡?
老霍直接掛了電話。
誰理他?
小霍太一舉懷上三只,原本就是家中所有人的寶,這回,真真是比明珠珍貴上不知多少了。
家里請了個營養師,兩個有經驗的廚師,各種各樣的燉品未斷過。
家中最緊張的要數霍云易,別人懷一胎都已經夠辛苦了,他老婆可是三只呢,要比別人辛苦多少倍?
他每天只去公司半天,不出差,所有時間都泡在家里陪老婆。
但是就算他去公司,每隔半個小時就打一次電話回來關心她,在家的話親手喂她吃飯,喝湯,擦臉洗手,她打個噴嚏,他都緊張得不行,走一步他就跟一步,就怕她隨時可能會磕到一樣。
手機不能碰,電腦不能碰,若是可以,家中所有有輻射的東西都被他扔走 家精神最緊繃的就是他了,連小霍太本人都受不了。
“霍云易,你還是去公司吧。”
本來她都不緊張,被他搞得也緊張兮兮起來。
“不行,不親自看著你,我不放心。”
霍云易完不為所動,甚至更夸張的是,為了看著她,把公事也帶回家處理了。
程東是每日都來霍家老宅報到的,看著自家大oss那副緊張的模樣,不由得在心底嘆息。
現在小霍太才孕兩個月,他就這樣了,再下去他要擔心成什么樣啊?
不僅是程東過來,有時候高級主管會議也搬到家里來了,主管們能來親眼見識一下他們小霍生疼寵老婆的模樣,倒是興致盎然。
小霍太真是受不了他了,趁他開會的時候,偷偷溜出門,回賀家與同是孕婦的君姨作伴。
小霍生開會開到一半,想到她該要喝牛奶了,于是暫時會議。
回房,不見人。
客廳里,不見人。
花園里,不見人。
打她電話沒人接 “嘉嘉……”
“媽,嘉嘉去哪了?”
“爸,有沒有見到嘉嘉”
霍父霍母煩不勝煩 “沒見”
見也不告訴他這回,他真急得不行了宣布會議結束,改日再議,然后讓管家調家中監控出來管家看著他焦急的模樣,有點不忍心,告知小霍太回賀家了于是,不到一分鐘,他親自駕車去找老婆孩子小霍太回了賀家,耳邊清靜,不知幾開心君姨已經快臨產了,肚子大得不像話,但是四肢卻是清瘦的,孕早期,她孕吐厲害,吃不下東西,后面好不容易好了些,可孩子長得快頂著胃,也同樣吃不了多少倒是小霍太,最近被養得珠圓潤玉,雖然只有兩個月,但肚子已經有了明顯的一圈九月初,天氣涼爽,兩人在花園連吃東西邊聊,小霍太撫著自己肚皮,一臉的得意洋洋 “還是我這三只乖巧懂事,看你跟安琪以前整天吐個不停,我一點事兒也沒有,呵呵呵……”
對照顧孕婦很有經驗的三姐實在是不忍心打擊她家大小姐。
這才兩個月呢,大把人四、五個月后才開始有孕吐反應,你肚子里懷著三只,只怕到時有你哭的哦!
事實證明,小霍太真的是高興得太早了。
孕期三個半月時,原本在媽咪肚子里極為安份的三只小神獸,開始開始狂刷存在感。
賀小姐直接吐成狗。
每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吐,吐得她膽汁都快出來了,之前養起來的肉在她的狂吐之下給吐沒了。
這下,小霍生真的是半點公事也不沾了,整天在家想著怎么樣陪她,逗她開心,親自下廚做些開胃的小菜,哄著她吃。
這回,小霍太也不趕人,不嫌他煩了。
每次吐得淚眼汪汪的就抱著他委屈得想哭 “霍云易,我難受。”
“霍云易,他們太壞了。”
“霍云易,以后不生了。”
霍云易再疼她,也不能替她吐的。
只能心疼地安撫她“不生了,不生了,這么小就會欺負你,等他們出來了,我好好教訓他們。”
懷孕五個月的時候,孕吐好轉,小霍太的肚子更是像氣球一般鼓起來,這回,真是走路都要人扶著了,小霍生對她更是寸步不離。
某日,她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微亂的長發,臃腫的身材,這樣她怎么出門啊?
今日是弟弟百日之喜,她老頭為了彌補沒有婚禮的遺憾,大擺宴席,席開百桌慶祝。
她最近身體不錯,也是應該多走走的,所以她讓霍云易進去幫她找適合外出的衣物,結果看到鏡中的自己時,她好想哭。
然后就真的哭了,嚇得正在更衣室里幫她準備外出服的霍云易扔下東西就跑出來。
“嘉嘉,怎么了?”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好像,沒什么不對?
“霍云易,我現在是不是很丑?”
她紅著眼看他,一臉的委屈。
哪里丑?
懷了孕的她,身上有著一股獨特的韻味,原本明人的她更是多了幾分成熟女人的風情。
怎么會丑呢?
可小霍太完不把他的話聽在耳里,就是覺得自己太丑了,不要出門,不要見人。
其實,霍云易也不太想她出門,于是順她的意“不去了不去了,我們在家呆著,誰也不見。”
豈知,孕婦的心情真是多變。
他說不去,她還是不開心。
“是不是我現在變得又胖又腫的,你覺得跟我一起出門會丟你的臉?”
還真是,欲加之罪啊。
“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
“不管,我要去,就要去。”
“好好好,我們去。”
千哄萬哄才哄好她,替她更衣、梳發,一同出門。
于是這一晚,原本是要帶著新婚嬌妻與小兒子與大家見面的賀子航的主場,卻莫名被女兒女婿給搶了風頭。
大家的興致都都往那伺候老婆伺候得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小霍生給吸引過去了。
真是,捧在手掌心,如珠如寶啊。
不用等到天明,滿城皆知,賀家大小姐將霍家霍云易,迷得失了心魂。
難怪,賀小姐可以二嫁霍家呢!
十二月的慕尼黑,雨雪交加,濕冷到骨子里。
前日因為出去玩雪,葉曦不小心感冒了,葉臻將她關在家里一個禮拜不許出門,她還是斷斷續續地咳。
慕尼黑沒有唐人街,更不要說中藥鋪,陸懷遠抓了幾副寄過來,讓她熬給她喝。
這日上午,她親自在廚房里煎藥,妹妹坐在落地窗前畫畫。
窗外依然雨雪交加,木質圍欄下,出現了一把黑色的大傘。
細密的雪花落在傘上,越落越多,那人卻沒有離開的跡象。
葉曦畫畫的動作越來越慢,她一直在看著窗外那抹模糊的身影,黑色大傘壓得很低,看不到來人的面孔,但葉曦感覺得到,那人也在看著她。
就這么遙遙相望著很久,久到葉曦不知自己幾時已經停下畫筆。
終于,黑色大傘開始移動。
他要走了。
“爸爸……”
她手中的畫筆忽地掉落在地。
“曦曦……怎么了?”
葉臻端著還在冒煙的藥出來,就見妹妹手中的畫筆掉落在地。
“姐……爸爸……”
葉曦回過神來,伸手指了指窗外,那抹人影已不見了。
“爸爸,是爸爸……”
葉曦已經沖了出去,外套也沒穿。
葉臻只能放下藥碗,拿著外套,帽子跟在后面出來。
冷冷清清的路上,男人撐著大傘在風雪中疾步前行,直到身后傳來一聲嬌脆的聲音 “爸爸”
他走不動了。
是他的女兒在叫他吧?
是臻臻嗎 最近他總是在做夢,夢見那個扎著兩只辮子的小女孩,沖著他跑過來,一聲聲清脆地叫著他“爸爸……”
那是七歲之前的臻臻,每次他從s城回家,不管什么時候,她小小的身子總是在那幾棵大楊桃樹等他,風雨不改。
看到他就像個火車頭一樣沖過來,讓他抱,在他臉上亂親一通又嫌棄他的胡子扎人。
他們,也是有感情很好的時候的。
可是,他親手一點一點的把他們之間濃厚的父女之情都丟得干干凈凈。
所以,臻臻是不會再這么親熱地叫著他的。
“爸爸……”
又一聲叫喚聲,讓他從記憶中回神,身后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他轉身過來,那抹淺藍色的身影已經撲進了他懷中。
是曦曦,是他的小女兒。
身上只穿著一件毛衣,打底褲,毛拖鞋就這么跑出來,沖過他的懷里。
“曦曦……”
一開口都是白煙。
他放下傘,脫下外套將小女兒包住,再拿起傘為兩人擋住不斷落下的雪花。
“進屋吧。”
葉臻站在不遠處道。
屋內暖和十足。
半年未見,葉國禮身形依然挺拔,只是頭發黑白參半,曾經英俊的容顏蒼老了許多,每一筆細紋都寫滿了滄桑。
四個月前,他與葉璃帶著葉明澤趕赴瑞士,行換心手術。
羅依蓮之前給他們姐弟倆各留了一大筆錢在瑞士銀行,換取了葉明澤繼續生存的機會。
只是手術之后,他的情況也不大好,一直在醫院里呆著。
葉國禮知兩個女兒在慕尼黑,便抽了個空過來看看她們。
他站在她們屋外,卻沒有勇氣敲門進去。
他怕,看到女兒們仇恨的眼神。
是他,害死了他們的媽媽。
葉臻對他,如同之前一般,冷淡客氣。
只有對很多事情依然蒙在鼓里的葉曦,還心疼自己父親。
葉國禮在小女兒滿是期待的眼神中留下來陪了她一個星期。
這幾日里,他像天下所有疼愛女兒的父親一般,心意地陪著小女兒,給她煎藥,做飯給她吃,陪她畫畫,父女倆還到院子里堆雪人。
葉臻沒留在家里,她去上課。
這半年來,她德語進步很快,日常交流沒有問題,時間充裕的時候,她會去公開課旁聽,提前適應學習,還認識了幾個華人學生。
這一日,她走進教室時,發現平時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今日卻滿座了。
“葉臻,這里。”
新朋友喬欣朝她招了招手,她身側,還有一個位置。
“今天怎么這么多人?”
她悄聲問道。
“聽說今日上課的是學校新聘的客座教授,慕大的杰出校友,商界精英。”喬欣一臉的崇拜與期待“據說,好像還是我們亞洲人……”
“是嗎?”相對于喬欣的激動,葉臻倒是平靜極了。
不過,她的平靜維持不到一分鐘,因為今日的客座教授來了。
當她隨著同學們的抽氣聲抬頭望過去時,整個人忽然傻住了。
那個站在講臺上的男子,英俊成熟,內斂穩重,明明穿著再正常不過的西裝白襯衫,卻顯得他身形挺拔,氣質出眾極了。
他唇邊掛著抹淡定自若的淺笑,用德語介紹他自己。
什么客座教授,明明是應該在為了繁忙公事,此時還在法國出差的陸生嘛!
昨晚與她視訊時,他明明說他在法國的,怎么今日就成了慕大的客座教授了?
整節課的時間里,葉臻就這么愣愣地看著他,看著他的唇在她眼前一張一合的,可也不知他在講些什么。
這半年多以來,他沒有來看她,可幾乎每天都有與她視訊,然而視訊與面對面的交流差別還是很大。
他沒有任何變化,風度翩翩依舊,舉手投足間紳士風度十足,站在講臺上的他看著似乎又多了抹儒雅之氣。
看著看著,她下意識地朝周圍看了下,發現所有女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在講臺上那個男人身上,就連男同學,聽課的神情也是認真極了。
整個教室,好像就只有她在神游了。
耳邊是再熟悉不過的男性嗓音,可她就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就這么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看他的輕松自在,看他的成熟穩重。
似乎知道她在看他,一個不經意間,他朝她看了過來,眼神交接之際她的心提了起來,他卻淡淡地又移開了。
像是,他們并不認識一樣,一抹難言的失落焉得涌上心頭。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她低下頭收拾被她畫成一團亂的筆記本。
講臺上那人已經被一群人圍住了,男男女女都有,中、英、德文夾雜。
“陸教授,你好年輕,好帥。”
“以前經常在財經新聞中看到你,沒想到會有一天親眼見到你本人,聽你講課……”
“教授,可不可以給我簽個名?”
“我也要。”
這是女生的對話。
“教授講課太棒了,艱澀而又枯燥無味的經濟理論配上實際案例,從他嘴里講解出來,鮮活又生動。”
“除了經濟學,教授還兼上其它課程嗎?”
這是男生問得最多的。
學生們熱情如潮,經濟系新任客座教授魅力非同凡響。
最后,一名華裔女孩笑著問了句“教授,可以問你個私人問題嗎?”
陸教授依然耐心又溫和“你問。”
“請問你有女朋友了嗎?”
陸教授微微一笑,舉起手“我結婚了。”
“嘩……”
眾多自動忽略陸教授手上戒指的女生一陣嘩然。
“教授溫柔又體貼,做他妻子一定很幸福。”
“為什么優秀的男人都結婚那么早……”
好不容易等學生們都散了,陸懷遠放下手中的書本,朝還坐在第三排座位上的女孩走了過來,俯身,雙手撐到她桌面上。
“同學,已經下課了,怎么還不走?”
她抬眼,與他眼神對上。
兩人靠得很近,呼吸在彼此的臉上糾纏,清亮,黝黑的眼底都是對方。
“等你呀,陸老師。”
他看著她眼底的水光,一顆心柔軟無比,抬手,撫上她白皙紅潤的臉“臻臻,我來了。”
等你回來,太久。
所以,我來了。
這一年的圣誕節,元旦,農歷春節,陸懷遠在慕尼黑陪她們一起過大年初一,恭賀的電話與信息不斷,最值得慶祝的是邵百川的消息,邵家小千金選在這樣一個億萬人同慶的日子降臨那一日,邵生抱著上輩子的小情人,舍不得松手邵百川無法形容自己第一眼看到女兒,親手抱住她小小軟軟的身子時那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激動心情她好小,好小,可是眼睛很大,鼻子挺挺的,粉嫩的唇兒微張,還有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簡直跟她媽咪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這是他的女兒,他與心愛的女人的結晶,是這個世上唯一流著他們血脈的女兒他看著看著,眼眶就紅了 “媽,你看他,你看他……”
順產之后,漸漸恢復些許體力的安琪靠坐在床頭,小口小口地喝著母親遞到她唇邊的雞湯,還不忘埋怨一下某爸爸。
“他那不是疼閨女嘛,由著他去。”
安母微微一笑。
他父母早逝,撫養他長大的爺爺嫲嫲也不在了,這個世上,他幾乎是孜然一身的。
如今有了延續的血脈,他又怎能不激動?
“他偏心。不夠愛我了。”
安小姐表示,還是有點小小的吃味。
這都出來大半天了,他還在抱,到底要抱多久呢?
“誰說的?”
邵生轉身過來,臉上的滿足與喜悅擋也擋不住。
“你們兩個,我都一樣愛。”
“不行,我跟她,你選一個,最愛誰?”
邵生“……”
小情人才出生,大老婆就開始吃醋了。
這要吃到猴年馬月?
事實證明,邵太這口醋一直吃到女兒出嫁為止。
然而女兒出嫁那一日,邵太卻抱著小情敵淚眼汪汪。(這是二十年后的事情。)
同樣的一口醋,比起邵太來,小霍太也不逞多讓。
三月,草長鶯飛。
在小霍太肚子里翻騰了數月的三只小神獸,還未到預產期就迫不及待地要出來見世面。
率先出來的是霍家長嫡孫女,18年后霸氣側漏、名滿s城的大姐大,兇殘程度不亞于城惡女排行榜榜首的秦歡女士。
本世紀兩大惡女橫空出世,美得絕世傾城也無人敢招惹,怕駕馭不了啊,于是剩啊剩啊……
至于后面出來的兩個弟弟,因個性遺傳了父親的個性又低調十足,風頭都被大姐大蓋住。
這是后話。
話說霍家長嫡孫女這只兇獸一出生,就已經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所有人都圍觀她去了,小霍生根本沒有插手的余地,但是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兒子同樣教他激動與喜悅。
手術產的原因,小霍太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不能吃,不能喝,只能偶爾沾沾溫開水。
“霍云易,不要開水。”
她嘴唇有些干,卻皺著眉,不讓他沾著開水的棉簽涂到她唇上。
傷口還有疼,她說話也沒什么力氣。
他笑了下,含了水,低頭給她潤一潤唇。
房間里溫馨無比,客廳外面卻是一片歡天喜地。
霍家長嫡孫女過于搶手,幾位長輩說好了要輪著抱的,但是落到霍父手上后,他卻不撒手了。
他們霍家多少代沒出一個孫女了?一出生就是這么漂亮的小囡囡,如珠如寶都不為過的。
他還沒有抱夠,誰也別想從他手里搶走。
賀家大佬急了,“老霍,不帶你這樣的。輪到我了,撒手。”
“叫那么大聲做什么?嚇到我孫女了。”霍父壓著聲音,臉上得意的神情怎么也掩不住。
“什么叫你孫女?也是我孫女。”
賀家大佬伸手想搶,被霍父給躲過了。
“你去抱好另外兩只。”霍父好心地建議。
“不要”賀家大佬很不服氣,“我就要抱這個。”
“想都別想。”
“之前嘉嘉說了,三個孩子有一只要姓賀的。”
“另外兩只隨便你挑。”
“我只要這只。”
“白日夢。”
“老霍。你給不給?”
“不給。”
“那給我瞧一眼。”
賀家大佬繞到老霍眼前,老霍又轉個身,就是不給他瞧。
兩個70多歲的老頭子,就像兩個孩子搶心愛的寶貝一樣。
可人家這寶貝被晃得不舒服啊。
“哇”地一聲,哭了。
哭聲洪亮,響徹病房,將兩個原本睡得安穩的弟弟也吵起來了,一時間,哭聲此起彼伏,熱鬧極了。
霍家長嫡孫女太搶手,身為人父的霍云易能抱的機會不多,只能趁家中長輩都休息后才去嬰兒房里,看看那張嬌嫩如花的小臉蛋,用指腹輕碰她一下,偶爾碰到她醒來,他便親自喂她,再哄她入睡。
等她睡著了,他還舍不得離開,就這么坐在一邊看她,眼底盡是疼愛也溫柔。
某次,小霍太醒來不見他的人,知他肯定又去看他小情人了,放輕腳步來到嬰兒房,就看到他一手撐著腦袋,另一只手放在小床的邊沿,一臉怎么也看不夠的模樣。
她站在他身后他都沒有知覺,小霍太忽地就生了一股醋味。
嗚嗚嗚嗚……
“霍云易……”
她頗為委屈地開口。
“嘉嘉,怎么起來了?口渴嗎?還是肚子餓?”
小霍生終于回神,看到小霍太赤腳走在地上時,臉色一變“怎么不穿鞋?著涼怎么辦?”
他急忙起身,走到門口拿她的棉拖,讓她穿上。
“霍云易,我以為你不關心我了。”
她低頭看著他烏黑茂密的發頂,看他抬起她的腳將鞋子套進她的腳。
“胡思亂想什么?”
小霍生摟著她坐下來,審視著她懷孕之后一直圓潤的臉。
“是不是我最近陪你時間太少了?對不起,以后我每天再提早一些回來,好不好?”
他擔心的是,她會不會得了產后抑郁癥?之前好像沒什么征兆啊。
自從小霍太懷孕后,小霍生基本上放下了所有的工作陪伴她。
孩子出生之后,他很想繼續陪著她們,奈何公司事務繁忙,真的不能再丟下不管了。
所以,最近他開始回公司了。
可就算是工作再忙,他每天都會回來陪他們說說話,親自換尿片,給他們洗澡,天氣好的時候帶著三只神獸逛花園。
那他,是不是在無意之間,忽略她了?
“你剛才怎么看著她看得一眨不眨的?”小霍太幽怨地問道。
小霍生先是一愣,隨后了然一笑,這醋也能吃。
“我看著她在想你小時候的模樣。”他嘴角輕揚,陷入遙遠而清晰的回憶。
他自然是沒見過她未滿月的模樣,但見過照片。
剛出生的她,也似這小小祖宗一般,不似大多數剛出生的嬰兒皺巴巴的模樣,肌膚粉嫩,五官清晰精致。
滿月的她,臉兒粉嘟嘟的,笑起來那無齒的小模樣像是要把人心給柔化了。
六個月的她,天氣炎熱,身上只著件紅色兜衣,活像舊時觀音送子圖里的童子……(賀小姐從知曉人事后,最討厭的就是這張照片,覺得太丑了,曾經將它扔進了垃圾桶,后來嫲嫲又偷偷撿回來,在她結婚后送給了某位叔叔。)
還有一歲流著口水的她,六歲調皮的她,七歲、八歲、九歲……至今,他沒錯過她任何一個時期的模樣。
s城三月,春光明媚,慕尼黑卻依然處于天寒地凍。
陸懷遠生日,葉臻親自烤了一個小蛋糕,葉曦則是做了一桌子菜。
三人用完餐,葉曦上樓,將時間與空間留給他們。
她現在也是個13歲的少女了,開朗許多,還交了新朋友,經常也會同在倫敦念書的明月小姐姐聯系,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粘著姐姐不放了。
樓下,葉臻將蠟燭點上,燭光搖曳,仿佛去年,他們在一起過的那個生日。
他的生日,她的生日,他們共同的生日。
轉眼,又是一年過去了。
這次,他們同時許的愿望,同時吹蠟燭,同時送出為對方精心準備的禮物。
他送給她的,是一把車鑰匙。
他陪著她,克服了心里障礙,終于敢坐在駕駛室里,摸方向盤開車。
送她車鑰匙,不一定是讓她自己開車,但能擺脫多年的心理陰影,怎么都是件值得開心與慶祝的事情。
這份禮物,她鐘意至極。
至于她送給陸生的禮物 陸懷遠打開精致的長型盒子,以為自己會看到手表或領帶夾之類的,但很意外,是一張折成長方形的紙。
他挑了挑眉,看著她。
她示意他打開。
看清那是一張什么圖時,他眼眶微熱,握著紙張的手有些顫抖。
“怎么不告訴我?”
“告訴你就不是srprs了。喜歡嗎?”
何止是喜歡?
簡直是欣喜若狂。
可再欣喜若狂,陸生卻依然還是冷靜的。
他將她摟進懷里,摟得緊緊的。
“這是我這輩子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s城,陸方若梅女士收到孫兒的消息,說有了太孫時,正在花園里喝茶的她激動得落了茶杯,眼眶微濕。
這陣子,眼看著賀家,霍家雙喜三喜臨門,她不是不羨慕的,可也不能催他們對不對?
如今,終于輪到他們陸家喜臨門了。
她通知了兒子媳婦,然后命人收拾行李,她要即刻飛去慕尼黑看她的孫媳婦,看她未出生的太孫兒(女)。
出發之前,還特地找袁先生算了一卦,袁先生摸著胡子,只給她四字“陸家有喜。”
喜,自是喜的,但看袁先生的表情,又不似只這一單喜事。
當然,天機不可泄露,很多事,不可說,不可說。
陸太的孕期,不似其它人一般,她跟沒孕時沒什么差別,不吐,也沒犯困,唯獨就是想吃酸。
想吃家鄉的酸梅,酸楊桃,酸辣椒,酸泡菜……但凡是酸的東西,她都想嘗一口。
異國他鄉的食材,還有水質,做出來的感覺總是沒有她想要的家鄉味。
為了滿足她,陸生專門讓人收集所有她想吃的東西,專機送過來。
不過,專機不僅送來了滿滿的酸野,還把陸方女士一起送來了。
“臻臻,好久不見。嫲嫲想你,想曦曦啰,來看看你們。”
“嫲嫲,我也想你。”她眼角含淚。
四月的慕尼黑,春天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