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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路深,苦肉計

  “沒什么,一個臟東西而已。”

  容徽垂眸,與三角梅相似的落花印,用靈力掩蓋它的氣息。

  想解除落花印的印記,只有一種可能。

  施印這灰飛煙滅。

  那位鬼修是合體境,容徽奈何不得。

  幸好有山河鑒這件神器能幫忙掩蓋氣息,但也撐不了多久。

  為今之計,就是早些閉關修煉。

  “小師妹,怎么不見大師兄?”

  聞人語最是心疼容徽,見不得她受到半分傷害。

  除了迎接容徽的時候聞人語現過身,就再也沒出現過。

  “大師兄在安撫王宏宇。”璇璣柳眉一皺,“那小子雖成功躋身金丹境,但情況不太好,手死死的抱著一方猩紅的小鼎,從昨天一直睡到現在,怎么叫也叫不醒。

  大師兄說他在夢中不愿醒來,耽擱下去恐怕生出心魔,所以去看他了。”

  王宏宇出事,容徽得去看看。

  她囑咐璇璣看好金蓮池中的火鳳蛋,走到王宏宇所在的禪房。

  “五師妹,你來了。”聞人語見人進來,先上上下下打量她是否受傷,好半天才將目光移開,“身上的傷上藥了嗎?”

  聞人語遞給她一枚藥丸,“繁花谷特制的丹藥,短時間內修復傷口,不留疤痕。”

  修仙者哪個身上沒有傷疤的。

  終究是女孩子,誰不愛美,能消除傷疤就消除。

  容徽倒也不拒絕,她看著陷入昏迷的王宏宇,詢問:“他什么情況。”

  王宏宇的情況確實不好,裸露在外面的肌膚有劫雷灼燒的痕跡,頭發黃了一大半面色慘白,與往常那個活蹦亂跳的傲嬌小公子截然不同,他略帶傲氣的臉虛弱極了,就像枯萎的花,沒有半分活力,死氣沉沉,讓人很擔憂。

  “聽顏回說他渡劫之時心情波動很大,渡劫之時最忌諱心事重重,容易產生幻覺,走火入魔,他這種情況應該是陷入魔怔,夢魘了,我嘗試過喚醒他,他執念太深,沒用。”

  聞人語不太明白,王宏宇小小年紀哪兒來的那么深的執念,寧愿在夢里沉睡,也不肯打破幻夢回到現實。

  他哪里明白王宏宇對父母的孺慕之情。

  王宏宇從自出生便從未見過親生父母,在瓊州地宮的蓮池里蘊養了一百年才活過來,從小到大都沒享受過父愛母愛。

  哪怕是通靈宗唯一的繼承人,也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沒人能理解他父母之情的渴望。

  這好不容易見到了,又是悲劇收場。

  情緒大起大落,陷[]入虛幻的夢境實屬異常。

  旁人都當他是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通靈宗宗主。

  但他只是二十多歲的,涉世未深的普通人。

  在壽命可以是無窮無盡的修仙界中,他也只是一個少年。

  “師兄去歇會兒,我來拉他出來。”

  聞人語身上有一種強大的親和力,誰人看了都忍不住親近。

  哪怕十惡不赦的兇神亦或是猛獸,見到都不忍心傷害,恨不得往他懷里鉆,撒嬌賣萌走一套。

  聞人語道:“五師妹,你行嗎?”

  容徽身上殺氣太濃,聞人語很擔心殺氣勾起王宏宇心中的心魔,助長它的氣焰,得不償失。

  “師兄沒發現我來了,宏宇整個人都放松了嗎?”

  容徽淡淡的笑了一聲,轉移話題道:“對了,當年我從鳳城秘境中帶來一顆鳳凰蛋,現在正養在蓮池里,度化它身上的詛咒和戾氣。

  大師兄御獸,最懂得如何讓它開心。

  我一竅不通,麻煩師兄幫我看看。

  如果孵出來,它將是中洲唯一一只鳳凰!”

  提到靈獸,聞人語頓時來了精神。

  正如容徽所言,她來了之后,王宏宇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多,擰成一團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很有安全感。

  聞人語興致沖沖道:“那師兄去了。”

  嘿!中洲唯一的鳳凰,是劍靈派的!

  聞人語離開后,李顏回摸了進來,“師父,宏宇這樣還有得救嗎?”

  說話間,一個紫衣銀發的俊美劍靈尾隨而至。

  他不言不語,湛藍色的眸子略過容徽身上,很是驚訝,驚喜,更多的是贊許和認同。

  玄弈冷冰冰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轉頭走到軟塌處閉目養神,不參合任何事情。

  見到老祖宗出來,李顏回乖乖的行禮,動作流暢,一絲不茍。

  李顏回用驚鴻幫王宏宇擋了幾道天雷,他遵循師父的叮囑,將劫雷藏在驚鴻劍里,準備慢慢煉化。

  劍里藏了,劫雷,玄弈自然不能居住,便在封神學院里面閑逛,現在才回來。

  容徽淡淡道:“我看,還能搶救一下。”

  “那......”李顏回緊張的看著容徽細嫩修長的手,為兄弟的命運忐忑不安,“宏宇長得不錯,是一朵嬌花,一定要憐惜他,動手輕點,我怕他遭不住您的摧花辣手。”

  師父有多血腥暴力,他知道。

  容徽看著小徒弟不正經的樣,心累,“替我護法,我要入他的夢。”

  白光過后,容徽發現自己身處瓊州的通靈宗。

  這里是通靈宗的九龍橋前面的校場。

  校場很大,無邊無際。

  較長對面是波瀾壯闊的大海。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海風拂面帶來咸濕的味道,并非鼻子嗅到,而是一種感覺,畢竟在夢境中是聞不到花香,嗅不到香臭的。

  容徽走到校場盡頭,發現下面有一方碧波千里的蓮湖,翠綠的荷葉連連,晶瑩剔透的露珠映出粉荷的嬌美姿態,寧靜祥和,一派淡然。

  蓮湖中有一座湖心亭,一對夫妻正帶著五六歲的稚子摘蓮蓬。

  年畫娃娃般粉妝玉琢的王宏宇伸出白嫩嫩的藕臂,伸直了小身板,拽住荷莖,笑著往外懷里拽,他扭頭看見容徽,愣了半響,窩進方憐昕懷里不做聲。

  容徽給他一個“你玩你的,不用管我”的眼神。

  王宏宇:“......”

  容徽靜靜地陪著王宏宇長大,看他在虛幻的夢境里撒歡,盡情享受父母的疼愛,直到他實在是演不下去,怒道:“五長老,你到底想干什么!”

  此時的王宏宇已經是成年模樣。

  容徽挑眉道:“這個時間段你應該還不認識我。”

  她頓了頓,認真道:“按照你的想法,三師兄沒有被劍靈派的前輩帶回去,你父母還好好的,我呢就不可能出現,你可以繼續暢想未來,再夢里歡度此生。”

  王宏宇對親情的渴望達到了巔峰,他寧愿沉浸在幻想里,也不遠面對事實。

  容徽不想打破他的幻夢,喜歡做夢,又不是可恥的事情。

  “你!”王宏宇氣結,“你都入我的夢了,我還不認識你,我眼瞎嗎。”

  “不是你眼瞎,是你的夢還沒做完。”容徽笑盈盈道:“你在夢里的修為已經是金丹境了,下一步應該是元嬰境,然后出竅,分神,合體,渡劫,大乘,飛升!這樣的夢才是完美的夢。”

  證道長生,是所有修士的最終夢想。

  “嗤。”

  王宏宇嗤笑一聲,“我才不想飛升呢,金丹境足夠在瓊州立足了,我干嘛花那么大力氣往上走?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我才不給自己找罪受。”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一家團聚。

  “那你總該娶妻生子吧。”容徽認真的和他探討人生,“喜歡什么樣的姑娘?”

  容徽廣袖一抖,王宏宇身邊頓時被各種風格,千姿百態的美人環繞,他臉登時紅了,氣急敗壞的破壞容徽的幻象,“你到底要做什么!”

  “陪你走完這一遭。”

  容徽回答得無比認真。

  王宏宇怔了怔,“什么意思。”

  “你想過什么樣的日子,可以在夢里走一遭。”容徽輕拍他的肩膀,星辰般璀璨的黑眸里溢滿了溫情,“抓緊時間,夢醒了,就要回到現實了。”

  說罷,容徽消失無蹤。

  王宏宇在做夢的時候,容徽在幫他抑制心魔,給他騰出暢想空間。

  奈何此處是王宏宇的夢境里,他才是這里的主宰,心魔比容徽更強大。

  夢境被破壞后,王宏宇無閑心做夢,他苦大仇深的在幻境中亂轉,意外看見與自己心魔一爭高下的容徽。

  前腳到,后腳容徽就被心魔擊潰。

  容徽噴出一口血,回望扶穩她的王宏宇,“夢做完了?沒做完趕緊去,我要撐不住了。”

  王宏宇凝視受傷不輕的容徽,眼底風卷云涌,心情沉甸甸的,啞聲道:“五長老,你怎么傷成這樣?”

  容徽沒好氣道:“你的夢境你為王,還不是你把我打成這樣的,王宏宇,夢里固然有你渴求的,別忘了現實中有更多關心你,愛護你的人,你并不孤單,劍靈派永遠是你的家,是你的依靠。”

  容徽沒有甜言蜜語,也沒有花言巧語,只是認真的守護他的安全,告訴他事實,也沒強求王宏宇立即離開,只是讓他開開心心做夢。

  “別打了。”王宏宇心情沉重道:“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容徽挑眉,自信道:“沒有本座翻不過去的山,去玩吧。”

  “別去了!”王宏宇死死按住奮不顧身幫自己打敗心魔的容徽,心疼道:“我自己去。”

  他的心魔,應該由自己鏟除。

  容徽眨眨眼,似乎不太相信。

  王宏宇將容徽擋在身后,喚出本命仙劍,一往無前的劈向還未成人型的夢魘心魔。

  容徽看著勇往直前的王宏宇,化作了一片竹葉。

  “師父,你這么玩,宏宇知道肯定氣得臉都歪了。”

  不知何時如夢的李顏回看著容徽自導自演的心魔大戰,只感慨姜還是老的辣。

  這招苦肉計用得相當漂亮。

  “只要他能正面對抗自己的心魔,用什么手段有關系嗎?”容徽隱匿自己和小徒弟的氣息,淡淡道:“我的目的是他走出來。”

  這里雖然是王宏宇的夢境,容徽有山河鑒在,他的心魔根本傷不了她半分,只要她愿意,心魔隨時都能暴斃。

  如此一來,王宏宇更無蘇醒的可能。

  “宏宇他勝了。”李顏回望著劍指蒼穹的少年仙君,笑道:“這小子才二十六就是金丹境了,天分比我還高。”

  容徽拉著小徒弟回到現實,她睜開雙眸望著悠悠轉醒的王宏宇,滿意的笑起來,“你身處諸道興起,天才井噴的黃金時代,正處在百年前所未有的大變局中。

  未來會有更多出類拔萃的仙門弟子崛起,應當平常心對待,你們的時代來臨了。”

  這三百年是小辰界中,修仙界的黃金時代。

  無數天驕,天材地寶,五花八門的道法都將噴涌而出。

  小辰界因此充滿活力。

  容徽覺得沒什么不好的。

  “師父你這話說得跟算命先生一樣。”

  話是這么說,李顏回心知肚明,他有感應,修仙界會有大變化。

  生如逆旅,一葦以航。

  作為機會主義者,李顏回已經抓住了這個黃金時機,從起點開始,他都在傲視群雄。

  容徽淡淡一笑,“行了,宏宇醒了,你陪他聊聊,我去蓮池看看鳳凰蛋。”

  封神學院的結界是昨天破碎的。

  符玉,劉湛,時運等修士聯合聞人語和璇璣花了一夜才將幡鬼斬除殆盡,余下的不足掛齒的鬼魅,都抓來給弟子們度化或者歷練。

  劍靈派和青云宗和來時一樣占據南北兩院。

  北院有璇璣照看,容徽放心的走到蓮池,她喚出佛印金蓮,重新種植到蓮池里。

  佛印金蓮花瓣舒展,迎風搖曳。

  容徽飛到空中,見鳳凰蛋內的戾氣和詛咒消失無蹤,將其撿起來揣進懷里,而后喚出火鳳法相。

  “答應你的事情我做到了。”容徽將鳳凰蛋放在地上,明亮的雙眸望著身著火紅色長袍,容貌俊美的青年,“你現在沒身體,怎么孵?”

  她可不會孵蛋。

  火鳳看著詛咒消除的孩子,激動的捧住鳳凰蛋,透明的掌心溫柔的撫摸里面沉睡的幼崽,眼淚嘩啦涌出,“多謝五長老,我現在已沒了身體,還要勞煩五長老去一趟鳳城秘境里的棲鳳嶺取出我為孩兒準備的羽毛,然后將孩兒放進去,用布包兜著,放在懷里三個月,它便可破殼而出。”

  火鳳的羽毛天生帶著三昧真火的炎熱,十分適合孵化鳳凰蛋。

  兜著蛋走何其難看,容徽皺眉道:“我哪兒給你找人......”

  話音未落,容徽看著跑來的李顏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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