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心狠手辣,也是見不得人在自己面前囂張的,但是從小的環境使然,他更喜歡來暗的,就如他這個人一般,面上悲天憫人,宛若神佛悲憫,可暗地里殺人不眨眼。
他總喜歡把好的一面展現出來,而把不好的一面放在暗處,明面上和和氣氣,暗地里你死我活,這才是陰謀詭計的正確方式。
但沈侯爺不是啊,他很少講道理,一般講道理的時候,他不一定好相處,句句懟到你懷疑人生,而若是他不講道理的時候,那是九頭牛都拉不住的。
而今天侯爺去跟人講道理,心情不好,還罕見的帶了兵器,這場面,確實不太好拉啊。
太子爺想起之前侯爺看他的眼神,好多次太子爺都覺得侯爺會打他,但沒下手。
若是這一次他阻止了侯爺給女兒出氣,想想上次霍長風打他的架勢,罷了,他還是在這里陪太子妃喝茶吧,安全。
衙門里,氣氛確實不太好,而這一切的源頭,主要來自于沈侯爺。
那黑得滴墨汁的臉色,冷得掉冰渣子的氣息,還有那殺氣騰騰的氣勢......
明明華家人是想問罪的,這會兒竟然有些虛了。
等其他人安靜了,沈侯爺讓沈錦月上前:“自己的事情自己說,老子在這里站著,誰也不敢說你什么,錯了就認,臉可以丟,但骨頭得硬著。”
眾人:......錯了可以認,臉也可以丟,但骨頭就是又倔又硬,這不就是沈侯爺的做法嗎?
沈錦月跪下了,這兩日人間地獄來回折磨,尋死也無數次了,而今反而能平靜了,太子妃的話、爹爹的話,還有娘親,以及府里那么多人的安慰。
她是女子,丟了清白,本該萬人唾棄,抬不起頭,可沈家上下,沒有一人罵她不要臉,全部都是罵華云生畜生。
柳夫人和其他幾位姨娘也沒有踩她,反而一個勁兒的護著她。
人不落難,不會知道那些人是真的好。
她只是庶女,何其有幸能遇到這樣的家人,縱然老夫人和胡夫人是真的壞,可除開他們,其他人真的是太好了。
她的臉可以丟,她的命可以不要,但是這口氣,她得替沈家人爭。
“沈錦月參見蔣大人。”
大理寺卿正蔣大人連忙坐正,說真的,也就面對這小丫頭,他才有點兒自己是這里主審官的威嚴,瞬間對她表情溫和不少,生怕嚇到她。
“免禮,你且慢慢說來,不要害怕。”
沈錦月又 是一拜,轉頭看了眼旁邊的華云生:“方云生。”
華云生不敢看她,沈錦月諷刺一笑:“不敢應吧?華公子。”
沈錦月轉頭不再看他,對著蔣大人道:“蔣大人,于二十一天之前的下午,帶著丫鬟云芳出門去買胭脂,在西南蓮花巷遇到了三個地痞流氓調戲,我們兩個姑娘家哪兒是那三個地痞的對手,被人步步緊逼,逼到角落里。”
“眼看著就要被人侮辱,一個公子錦衣公子突然出現,打走了三個流氓,救下我們。”
“我清楚記得那日他穿的是深藍色淺云紋的衣袍,腰間掛的是蘭穗雙魚佩。”
“我和丫鬟哭著抱在一起,他安慰兩句無果,轉身去了外面的巷子,買了一朵珠花遞于我,溫聲安慰,我不好意思再哭,起身感激他相救,他客氣擺手,說不足掛齒,然后翩然離去,翩翩君子之風,清正雅致,小女確實被驚艷到......。”
“你個小賤人......”李彩彤一聽張嘴就要罵人,沈侯爺手中的劍重重的在地上一敲,發出沉悶的聲音。
“擾亂公堂者,杖責三十。”
蔣大人:“......”沈侯爺比他這個主審官可威嚴多了,還有,沈侯爺,你手里可是太宗皇帝賞的寶劍,別用來敲地啊,這衙門的地可經不住這么敲。
“原告繼續說,其他人不得干擾,否則杖責三十。”
蔣大人發話了,沈錦月才繼續說:“小女確實有些心動,但家中夫人已經準備幫小女儀親,相看的人家也是極好,我知道與這陌生公子有緣無分,雖黯然,卻也沒想過如何,不曾想,過了兩日我去拿定好的脂粉,卻再一次遇到了那個公子,這一次他被一個乞丐婆子纏著,因為他心善給了那乞丐婆子錢,那乞婆子卻看他善良,想要他多給些銀錢,所以纏著他。“
“我看到了,連忙上前去幫這個恩人,我叫他恩公,他也認出了我,然后告訴我,他的名字叫方云生,是從昌州來的讀書人,經人介紹要去禹王府當賬房先生。”
“他溫潤如玉,善良和氣,就像那故事書里寫的公子一般,是以......他問了我身份,留了地址,我送了東西去,他回了我信,一來而去生了情。”
“那日......那日他喊我出去,說他已經被禹王府聘用,雖然都算不上官職,但是他一定會努力,等得了禹王賞識,以后定然會入朝為官,他說他現在雖然微末,但日后一定會讓我風光。”
“我說府里已經幫我儀親,他說不準我嫁給別人,說過 幾日就算借錢也要登門去沈家提親,然后他讓小二送了酒上去......”
之后的事情,便是沈錦月豁出去了,卻也說不出口。
沈錦月拿出自己攥在手里的包袱,打開:“大人,這里的東西都是他送我的,書信也是他親手所寫,還請大人明鑒。”
蔣大人立刻抬手:“呈上來。”
包袱拿過去,里面的東西一一拿出來,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路邊的珠花、手繩、耳環,不過都已經被摔壞了,而那幾封信,分明是被撕了又重新沾回去的。
那些信件寫得不算露骨,但情意還是看出來,而最后的落筆只有兩個字云生。
蔣大人看向華云生:“華云生,對沈錦月所言,你有什么說的?”
華云生搖頭:“差不多,沒錯,但是蔣大人,這也不能說我有罪吧?男女之間談情說愛,你情我愿,我何罪之有?”
蔣大人差點兒都氣笑了:“何罪之有?你用假身份騙了人家,還玷污了人家,還敢狡辯自己沒醉?”
華云生理直氣壯:“蔣大人這話有偏差,我已經說了,我會去提親迎娶他,況且她也收下了我的定情信物,這分明就是你情我愿,一不小心沒有把持住而已,怎么能叫玷污?”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