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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約指一雙

  金烏抬手細觀指環,原是兩根極為纖細的枝條相纏,中間攏著一顆米粒大的銀色珠子,他心中一動,口中輕吟出聲:“何以致拳拳?綰臂雙金環。何以致殷勤?約指一雙銀。”念著念著,他凝眸注視織影,眸底隱約一縷醉人笑意緩緩漾開。xhttps:/m.x/

  單是他念詩,織影就知道自己的心思在他面前一覽無遺,雙頰霞色不覺間變得更深。

  金烏眸間笑意漸濃:“我準備的也是這個。”

  語畢,他原本空蕩蕩的兩指之間就捏著枚指環,與織影戴在他中指上的纏枝指環略有不同,那枚由是某種神木雕刻而成,樣式簡單雅致,在夜色中泛著一種獨特的玉石光澤。

  “扶桑木?”織影倏而斂眉。

  金烏輕彈她額心一記:“不是扶桑木,這是碧海扶桑林腹地的海瑤枝,與扶桑木相伴而生,一個屬火,一個屬水,上面這么濃郁的水氣息,你感覺不到?”

  織影神情緩和下來。

  海瑤枝與扶桑木相生相克,除了屬性不同,其余地方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加之此物獨獨長于碧海扶桑林,等閑難得一見,無怪乎她一時驚詫,將之錯認。

  織影那一剎那間并沒有表露出驚喜,金烏心里生出些微的失望和挫敗,她似乎不怎么喜歡這枚指環,他要不要回頭重新準備了再送?

  就在金烏琢磨著是改送綰臂金環還是羅纓佩玉的時候,視野中伸過來一只手,五指纖細又白皙,要是再戴上他做的海瑤枝指環,一定更好看。

  抬眼正對上織影的盈盈杏眸,她佯怒道:“難道你要我自己戴?”

  金烏醒悟過來,前一刻的失望盡散,輕輕托起她的左手,就要將海瑤枝指環滑入她指端。

  指環推到第二指節,他撩起眼簾來玩笑似的提醒:“戴上可就不許再摘下來,你想好了?”x<ahreftarget_blank

  織影低眸看了停頓在半途的指環一眼,將手朝前一送,指環戴好,她擲地有聲地答他:“此生都不會。”

  簡短五個字,許下一生的承諾。

  金烏心頭微震。

  她從不輕易許諾,一旦承諾,便會窮盡所有去踐行,就如復生似錦,她深入虎穴耗費靈力,卻未有一刻摒棄諾言,半途而廢。

  其實他害怕她許諾,害怕她只是將他們之間的感情當做一個必須兌現的承諾,因而禁錮一生。

  他有自己的驕傲,寧愿得不到也不要強求。

  他搖頭,正色道:“我不是要你許諾。”

  聞言,織影白了他一眼,然后還了他兩個字:“笨蛋!”這當然不是許諾,這分明就是誓言。

  這一聲倒是令金烏醒轉過來,無論往后將會如何,至少此時此刻,她的話是出自真心,他也是真切地為此而感到歡喜,而且還會歡喜很久。

  想通關竅,他腦中清明不少,真的開起玩笑來:“那我可就當真了,你若是后悔,無論你逃到哪里,上入地,我都會把你抓回來囚在身邊。”

  他用了“囚”這個帶著強迫意味的字眼,織影一反常態地沒有與他抬杠,反而抿唇而笑,眸中蕩漾著細碎瀲滟的光點,猶如驟雨初歇,零落了一地的木樨花。

  她道:“好啊,到時候你可別垂頭喪氣,忘了現在的話,我可是很氣的,你不來找,我就真的走了。”

她的話前后矛盾,金烏失笑:“既然如  此不舍,你又怎么會走呢?”

  月色清朗,繁星點點,全都不及她眼中璀璨生輝,讓他舍不得撇開哪怕一刻的時間。

  也許當初就是這雙不同于任何神族的眼睛吸引著他。

  在昆侖山神族巨擘面前,明明就像一頭闖入獸王領地的鹿一樣,眼睛里寫滿了害怕和恐懼,她卻強自鎮定,逐一答完東華帝君所有拷問。

  當夜他做完帝君交代的功課,鬼使神差地去到影殿看她,想要戲弄不成,反倒被什么法術也不會的她戲弄,后來一而再,再而三,是受挫之后的不甘心,還是單純地想見她,他早已分辨不清。

  織影沒有與他辯論,眼簾低垂,睫毛輕顫,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烏只當她是無言以對,而且這著實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對話,遂另起話題:“而今不得不以這種方式讓你來這里,于你是莫大的委屈,不過我已經想好怎么做,往后我們便可以攜手并肩立于人前,不必找尋借口,希求這一時半刻。”

  織影心里一突,猛然抬頭,一縷鬢發滑落頰邊:“你要做什么?”

  “若要堂堂正正……”

  “主上!”

  這突如其來帶著幾許隱怒的一聲掐斷了金烏的話。

  織影莫名的煩躁,但多年的習慣讓她下意識把這種情緒壓了下去,扭頭一看,來人是炎光殿的夕照神君和前不久才打了個照面的玄暉神君。

  玄暉神君目光銳利,方才出聲的就是他,夕照朝他使眼色,他置之不理。

  見玄暉看向織影的眼神帶著警惕,遲遲不言語,金烏心底有些不悅,握緊織影的手,表明自己的態度:“不必避諱。”

  玄暉瞥了織影一眼,眉心生生皺出一條溝壑,在夕照答話之前開口:“明日宴會諸事已準備停當。”

  金烏雙眉緊蹙。

  宴會相關又怎當得用避諱這般慎重?織影心中了然。

  方才要問的事她大概能夠猜知一二,也不急于一時,于是回頭與金烏笑道:“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她望向靠在樹下的澹生和認命后雙手托腮等她解咒的華灼,輕輕掙脫金烏的手,把垂落的發絲勾到耳后,語氣如舊,“他們我就先帶走了,明日我再讓司織送賀禮來。”

  金烏看著她走過去抹掉澹生額頭的傷,將其弄醒,然后解開華灼的五識,讓澹生照應著,向他稍一點頭,就帶著兩人往外間走,華灼還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x電腦端:<ahreftarget_blank

  可笑他才委屈了她,眼下又讓她受玄暉給的委屈,這一記瞪眼受得該!

  他瞥眼對上玄暉帶著不滿的目光,心底微微嘆息:“我知道你要什么,你做不到接受,我絕不會放下。”

  玄暉直言不諱道:“主上既已歸來,就當全心謀算,兒女私情無妨,只要不妨礙主上大事,我和夕照自會以上神之禮相待。”

  金烏又看向夕照。

  夕照沒有附和玄暉,也沒有替織影話,與默認無甚區別。

  金烏微許失望地搖頭:“其實你們都錯看她了,我要做的事她很早就知道,甚至不比你們為我設想的少,我身前的阻礙里沒有她,你們應當敵視的缺中更加沒有她。”他的眸光陡然凌厲起來,在織影面前斂盡的鋒芒全部顯露無遺,帶著不可違逆的決然,“往后以對本君的忠誠與信任對她,這是跟隨本君的最重要的一點,如果做不到,你們也不必再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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