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粽子不緊不慢的站起身,走到了試驗臺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副院長,眉眼彎彎,笑容無害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個道理我希望您以后能明白。這次就罷了,若還有下次,躺在這里的,就不會是您了。”
副院長清楚這人話里的意思,若他還敢膽大包天的打她主意,那她就會對他的家人動手。
副院長艱難道:“禍不及妻兒,公主不覺得自己過分了?”
容粽子輕笑一聲,戲謔道:“那句話不過是弱者對強者的祈求,卻偏偏說的這么冠冕堂皇義正言辭,真是可笑。”
若真有能耐護著家人,便不會說出那句話來,即便是說出來,那也只是強者對弱者的憐憫罷了。
信這話的都是傻瓜。
當副院長緩過來時,實驗室里已經空無一人。
他忍著渾身劇痛,從試驗臺上滾了下來。
他動作緩慢僵硬的爬到了手機錢,按下了好友的電話,只說了一句求救便暈了過去。
當副院長被好友送到了醫院后,他第一時間查看了好友坐在房間的監控,卻發現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
只見副院長做完實驗后,突然詭異的焦躁了起來,然后臉上帶著惶恐的查詢監控。
可似乎發生了什么意外,他直接拿出手機要給他打電話,卻在下一刻僵硬著臉自己按掉了。
緊接著,他好似跟什么人在說話,說完后神情悲憤恐懼的走向試驗臺……
好友將監控從頭到尾翻看了一遍,只覺得渾身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當他正準備關掉畫面上,電腦上的畫面一閃,一道身穿宮裝華服的女子占據了整個屏幕,在她背后是朦朧的江南煙雨,整個場景看起來美麗的如同山水畫。
這時,那女子漫不經心的頷首一禮,嘴角噙著一絲柔軟的笑意,說道:“我不喜歡有人打我的主意。安上尉,副院長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想,您定會理解一位生命受到威脅的弱女子的恐懼,是嗎?”
安上尉沉默了片刻,很是識時務的說:“以后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了。”
容粽子得到想要的答案后,露出一個燦爛的笑顏,裝模作樣道:“愿神保佑你,善良的先生。”
電腦再次一閃,又重新回到了監控的場景。
后面的事情容粽子沒有再關心,她若無其事的回到了軍區。
第二天一早,容粽子看著打理好自己準備離開的秦昊,微微垂下眼簾,說:“昊兒,你要跟我一走嗎?”
秦昊動作一滯:“什、什么意思?”
大粽子終于忍不住要向他動手嗎?
容粽子指尖閃爍著一抹紫氣,輕輕在秦昊腦袋上一點。
好似剎那間斗轉星移,一襲白袍神色冷峻的青年站在容粽子對面,神色帶著幾分不可置信。
“您所來為何?”大太子語氣凌厲的詢問道。
接收了這縷意識的記憶后,大太子想到那一聲聲‘媽’,莫名有種羞恥之感。
容粽子雙手抄進袖中,悠悠然道:“昊兒要跟母皇回去嗎?朕這次特意前來找你,是想要告訴你——”
她習慣性的賣了個關子,見大太子的目光冷颼颼的看向她,這才說道:“朕已經為你找好了奶娘。”
大太子:“……”
皇帝陛下硬生生從中千界追到小世界,將他的神魂喚醒過來就是為了告訴他,她給他找了個奶娘?!
這無疑是再次提醒了他一個慘痛的事實,他還是一個需要吃奶的嬰兒。
大太子的心態又崩了!
他寧愿在小世界晃悠,也不愿回去。
多說無用,大太子直接拔出劍就朝著皇帝陛下刺去。
皇帝陛下:“……不孝子!”
她拂袖一揮,大太子的主神魂陷入沉睡,光華一轉,容粽子重新回到了房間。
她抬頭看向睜開眼睛一臉茫然的秦昊,輕嘆了口氣,好脾氣道:“不愿意便罷了。”
秦昊嘴角動了動,想要說些什么,卻被容粽子打斷了。
她不緊不慢道:“讓那些人將我的陪葬品和青銅棺送回墓室,我要離開了。”
秦昊大驚失色:“您為何忽然想要離開?”之前不是還好好地嗎?
容粽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說:“因為我蘇醒過來想要處理的事情已經處理了。”
秦昊:“……那您回去之后,還會再次蘇醒嗎?”
容粽子興味的看了他一眼,覺得大太子本人都沒有這縷意識誠實,這深藏的依賴和信任明顯連秦昊本人都沒有發現。
她假惺惺的在心中感慨著:看來大太子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呢。
她搖搖頭說:“若無意外,我不會再醒過來了。”
秦昊:這跟死了有什么區別,活著不好嗎?
但容粽子的意志顯然不以他為轉移,在秦昊的不舍和安上尉等人的迫不及待下,公主墓以最快的速度重修修繕了一遍,里面的東西也都送了回去。
于老先生戀戀不舍的看著一件又一件古墓被送進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只覺得心臟抽抽的疼痛。
他皺著眉嘮叨道:“你說公主要那些陪葬品作甚,這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武逆低頭看著羅盤,頭也不抬道:“公主就是不要,也輪不到給你。”
于老先生:扎心了啊。
他環顧四周,看著周圍好幾隊軍隊,疑惑道:“他們來做什么?”
實習學徒開口道:“教授,我聽說他們是主要是負責周圍人的安危,還有封死這座古墓的。”
就在這時,容粽子在秦昊的陪同下,撐著油紙傘走了過來。
她穿著剛剛蘇醒過來時穿的宮裝,精美的頭飾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她朝著于老先生等人彎彎唇,說:“多謝你們將我挖出來,讓我見識到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于老先生等人:“……”光怪陸離?這怕不是褒義詞吧。
容粽子沒有再看他們,微微側頭看著身邊的青年,笑容依舊平和,看不出半點不舍,這沒心沒肺的模樣讓秦昊有些惱怒。
“昊兒,我走了,你記得年年給我上香。”她吩咐了一聲后,便灑脫的轉身離開。
步伐輕松的走進了公主墓,墳墓的斷龍石落下,隔絕了兩個世界。
她隨手布下了一道陣法,防止再次有盜墓賊光顧,這才沒有半點遲疑的繞過了所有的機關,走到了主墓室內。
青銅棺已經擺放好,跟以前并無察覺。
她站在鐵影的陶俑人像前,沉默了片刻,嘆息道:“三百載時光,真是一切都塵歸塵土歸土了。”
她轉身走到青銅棺前,推開棺蓋躺了進去,又在里面將棺蓋緩緩合上。
這是生者的世界,而她在這個世界已經死了,不能久留壞了規則。
至于薛涼或者顏重錦,那些人在她的干涉也自有自己的緣法。
神說:望死者安息,望生者珍重。
不管是她還是蒼生,在這世間都只是個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的過客罷了。
天地一逆旅,同是過路人。
也唯有天地,亙古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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