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走過,當云舟停在無極劍宗外時,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
容嫻回頭看了眼容國上空閃動的血煞之氣,眸中泛起淡淡的波瀾。
這場戰爭終究還是要打起來的,讓她欣慰的是背負罪孽、道途斷絕的不是她。
她不是不喜歡權柄,也不是瞧不上名利富貴,她本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
她只是不愿意為了這些并無大用的東西浪費時間,更不愿為此付出代價。
因為這并不是等價交換,也絕不劃算。
容嫻喜華服好權勢,沉迷掌控一切的強大和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痛快。
但容嫻對這些喜好的定位是弱點,既然是弱點,便去克服,她還沒有強大到隨意暴露自己弱點的時候。
所以她懂醫,她看上去格外的無害,像小孩子又像閨閣千金,像濟世活人的大夫又像病弱的毫無起眼的凡人……
可無論是哪一點,都很少暴露出她的攻擊性和侵略性。
容嫻她啊,表面看上去毫無棱角,溫軟平和極了。
仿佛被時光砍掉了屬于人的七情六欲,帶著一絲神明的高高在上和悲憫眾生的輕愁,靈魂被時間的細沙留住反復淘洗,終于洗盡鉛華換來一派澄凈的琉璃色,可實際上這片琉璃色也不過是鏡花水月。
就連她是否真的喜歡醫術都是霧里看花,朦朧不清。
她太理智、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所有的一切與超脫生死,亙古長存相比,都是踏腳石罷了。
為了那最終的目的,這一路的繁華不過煙云罷了。
或者說,這些權勢地位像沈久留對她的愛,都是動搖她道心的阻礙。
當她終有一日克制不住時,那絕不是妥協,而是摧毀。
就如同她已經開始對沈久留起了殺意一樣。
她為了不讓烏尊威脅她,能狠下心將血脈傳承者推出去當工具,便可見其心性。
等她登上了至高之位,要什么有什么,整個世界都會在她的鼓掌之間。
因為一直有著明確的目的,所以面對外來的誘惑,容嫻總是格外的淡然。
容嫻嘴角微微翹起,笑容高深莫測。
而眼下最緊要的是——“顏先生,去叫門。”
被陛下突然冒出來給驚的瞪大了眼珠子的顏睿:!!
容鈺很機警的朝著顏睿的目光所及處看去,提高聲音喚道:“老師?”
容嫻莫名笑了笑,慢吞吞道:“鈺兒已經長大了,不要有事沒事就找老師了,你已經不是七八十歲的人了。”
容鈺喜悅的表情頓了頓,好吧,他已經有一百朝上的高齡了。
但這些都不是問題!
他都沒嫌棄師尊的靈魂是個老妖怪呢。
似乎察覺到他在想什么,容嫻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道:“俗話說,#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我都為鈺兒操心了不知九十九年了,鈺兒也沒見多體諒我這個老人家。”
容鈺:“……”
要是他記憶沒出問題的話,明明是師尊嫌棄他煩人,將他扔給了小金養的。
可以說從他記事開始,就沒見過師尊為他憂心。
師尊在意的除了娘便是狴犴魔獄,當娘去世、狴犴魔獄脫離,她才開始分出了一點兒精力給他。
容鈺回想這些并不是抱怨什么,而是覺得師尊有時候說話真的是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但他還是不敢回嘴,只能默默的憋在肚子里。
容嫻見他消停下來,這才朝著顏睿的方向側了側身,淡淡道:“顏先生不去叫門,是準備一直堵在無極劍宗門口嗎?”
顏睿臉色青黑地看了眼無極劍宗入口出那凌然森冷的劍氣漩渦,不自然的咽了咽唾沫,覺得自己就是向天借了膽子也不敢在這里胡來啊。
這要是一不注意,肯定會被戳成蜂窩的。
“陛下,要不您試著喊一嗓子?”顏睿抱著希望提議道。
容嫻表情頓時耷拉了下來,她沉著臉道:“顏先生這是給朕提意見嗎?”
顏睿:“……不敢。”
這副慫慫的模樣讓容鈺差點笑出來。
但顏睿卻不覺得自己慫,他這明明是#識時務者為俊杰#。
在容嫻的逼視下,顏睿磨磨蹭蹭、蹭蹭磨磨的終于走到了劍宗入口處。
劍宗處于一處小秘境中,秘境入口被無窮的劍氣包裹,一般還真沒人上趕著想要送死。
顏睿哭喪著臉,覺得自己做了這上趕著送死的第一人。
“有、有人在嗎?”顏睿結結巴巴的朝著劍氣漩渦問道。
容嫻漫不經心道:“顏先生聲音這么小,是嗓子出了問題嗎?”
顏睿眼前一亮,好像想到了逃避的方法一樣連連點頭道:“您說的對,我今日不知怎么地,嗓子竟然有些不舒……”
“我覺得你可能需要鈺兒錘兩拳。”容嫻垂眸面無表情的看向他。
顏睿臉皮一抽,差點忘了這位陛下還是位大夫。
他悻悻的改口道:“不,睿的意思是說,睿的嗓子不舒服,可能需要喊幾聲治治。”
這求生欲可以說是很強了。
容鈺:‘……’慫的一逼。
容嫻抬了抬下頜,這示意的就有些明顯了。
顏睿僵著臉,一臉悲壯的猛地閉上眼睛大吼道:“請問可有劍在家?”
話音落下,空氣瞬間一片沉寂。
容嫻沉默了片刻,扶額道:“顏先生,您是把腦子忘在了云舟上嗎?”
顏睿也囧了,他剛才說錯話也是因為緊張罷了。
但看著周圍毫無動靜的景象,他的膽子也大了很多。
顏睿輕咳了聲,憋著一口氣剛準備再喊一聲,一道冰冷的聲音突兀道:“這里有劍也有人,你找哪柄劍,哪個人?”
顏睿的話頓時憋在了喉嚨,差點將他給憋過氣去。
他忙抬頭看向前方,只見那漩渦處浮現出一道光幕,光幕中一位身穿白袍的青年正冷冷的看著他們,目光所及好似面前都是沒有生命里的死物。
容鈺上前一步,笑里帶著雍容華貴,道:“我們是寧三劍寧先生和云長生云先生的朋友,許久未曾見面,我們想見他們一面敘敘舊。”
青年神色緩和了下來,說:“原來是找寧師兄和云師兄的,不知二位師兄與你們如何相識的,他們也才剛剛從南容回來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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