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道全力對抗這股眩暈,他不知這個占據了女兒身體的孤魂野鬼是什么來路,但他一定要活著。
只有活著才能找回他女兒。
可抗爭到最后聞道也卻無能為力,他雖然不懂這人用了什么法子,但心中卻清楚,那定不是人類能辦到的事情。
聞道心中苦澀,難道他們父女二人真就要喪命于此嗎?
大片大片的黑色襲來,聞道的意志徹底消失。
見聞道暈過去后,容嫻抬手抽出聞道的魂魄,將其送進這世界的天道那兒溫養起來。
暫時只能先這樣應付過去了,等她將攻略者盡數留在這個世界,抹去世界上的印下的標志,世界重新重啟,聞家父女便會回來。
這個世界也會重新恢復生機。
容嫻對自己的定位很準確,不過是匆匆一過客。
這時,蒼天已經看明白了容嫻的打算,分出了一縷意識進入了聞道體內。
倒在地上的聞道突兀睜開眼睛,眼里閃爍世事如流水,白云若蒼狗的滄桑。
他歪歪脖子扭扭腰,高興的叉腰笑道:“老子終于有實體了哈哈。”
容嫻一擺闊袖,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淡淡的說:“別丟人。”
蒼天立刻神色一凜,身上的黑衣仿佛褪色般變成了如雪白袍。
他單單是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修長,氣度不凡。
看過來的眼神淡漠霜冷,他看著你,就像從遙遠九天之外的劍仙居高臨下的冰冷審視。
他面容里是最深切的寂寥,周身始終縈繞不去的是最縹緲的孤獨。
不過須臾功夫,這殿內的空氣竟似都帶上了他如霜雪般的冷冷劍意。
容嫻眉目不動,語氣里卻帶著渾然天成的憂郁和遺憾:“您是模仿劍帝的吧,我許多年都未曾再見過劍帝的風姿了,一時間竟恍若當年。”
蒼天用聞道那冷若冰霜的聲音緩緩道:“崽崽慧眼如炬。”
容嫻伸出食指揉了揉太陽穴,狀似無奈極了,戳心的話隨口就來道:“女兒沒有娘親扶持,唯有爹爹一個大男人操心,再細心也不過那樣了。女兒不慧眼如炬也不行,墮了我葬劍山莊的名頭,女兒會愧疚不安的。”
這一語雙關順便內涵了蒼天的話,讓蒼天臉上的表情差點裂了。
他心下有些惱火,都說了多少次了,崽兒不是他生的,這崽崽怎么就不信呢。
要說娘,那世界規則才是她娘。
不由自主的,蒼天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然后他便看到容嫻表情無比詫異,語氣都帶著好似看見什么不可思議的存在一般道:“原來天道真的跟規則有一腿啊。”
天道臉色一沉:“你這個不孝子,胡咧咧什么。”
咋然一看,用聞道這張臉還挺威嚴。
那是臉一沉就能嚇壞一個小朋友的。
容嫻完全沒帶怕的,而且還有些不高興了:“這不是你說的?你整天崽崽、崽崽的喚我,還說是我的老父親,如今又告訴我世界規則才是我娘,都成了我爹娘了你們還沒一腿?”
“你別告訴我,孩子都有了,你們還只是純潔的同事關系,糊弄鬼呢?我再胡咧咧也不能一個人咧咧出個娘和孩、咳。”容嫻正說著,驀然想起來自個兒可是有絲分裂了丈夫和孩子的。
這罵蒼天的時候將自個兒給坑進去就有些不太美妙了。
她假裝剛才什么都沒說,理直氣壯的換了個話題道:“外面客人就要來了,走,我們去會會他們。”
容嫻轉身就朝著外面走去,她拂袖揮去,殿門打開。
她剛準備走出去時,腳步一頓。
唯我獨尊慣了,忘記這小世界的倫理尊卑了。
容嫻微微垂下頭,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層陰影,胸膛前落下了兩縷發絲,看上去脆弱惹人憐。
“爹爹先走。”容嫻眨眨眼,調皮可愛中帶著懵懂天真。
真與那嬌養的嬌嬌兒一樣。
蒼天輕咳一聲,挺直著脊背握著劍走了出去,這擺起款來也是很能靠得住的。
更何況他演的還是劍帝。
雖然沒有劍帝的獨一無二,卻也有了那兩分色彩,鎮壓一眾江湖人是沒問題的。
蒼天走出去后,容嫻緊隨其后,與他落后三步距離。
一眾仆從見狀立刻跟著二位主子,朝著會客的大殿走去。
此時大殿內,上層門派來送賀禮的弟子都已經到了。
能坐在這里的,有圣火教圣子安瑞、九爻閣少閣主天泉、醫仙谷少谷主歐陽宇,碧落城少城主碧藥,這四位都是年輕一輩赫赫有名的人物。
除此以外,密宗傳人不爭也在這里。
跟著蒼天出來的容嫻掃了一眼眾人,垂眸漫不經心的理了理垂在胸前的長發,感慨的想,這可真是#天下風云出我輩#啊。
蒼天跨步前行,身著白色錦袍,上面用金色絲線勾勒著泛光的龍紋。因女兒的生辰之故,袖口衣領和腰帶都是暗紅箱變,既喜慶又不流于凡俗,且顯得尊貴大氣。
他頭上的青絲以暗紅色的玉簪束縛,垂下的絲絲縷縷給人一種縹緲若現之感,
他看上去不過二十幾歲模樣,俊美的面容沒有因為那冷若冰霜而破壞,反而更添了些遠離紅塵的疏離感。
見聞道父女出現,眾人齊齊一驚。
這聞莊主果然無愧天下第一的名頭,武功竟越發的精深了起來。
“聞莊主。”一眾人齊齊起身喚了一聲。
蒼天神色不變,淡漠的點頭道:“諸位無需客套,今日乃小女生辰,勞煩諸位特意跑這一趟了。”
說罷,他側頭看向身邊的容嫻,眉眼稍稍柔和了些:“音兒,這些江湖同道今日來此是為了給你慶祝生辰的,開心嗎?”
容嫻抿唇一笑,兩頰帶著淺淺的酒窩,語氣脆生生道:“我知道的,桃子已經告訴我了。爹爹放心,我沒有誤會他們來龍首山葬劍山莊滅門的。”
眾人:……
你爹后面那句‘開心嗎’的問候被你神隱了嗎?
眾人都有些驚愕無語。
然而蒼天對此適應良好,他清楚這還真不是崽兒故意的,她就是那邏輯不通的茍毛病。
這讓蒼天被迫想起來容嫻在某個小世界做的閱讀理解從來沒有得到二分以上的成績。
就很無言以對。
有他這么優秀的老父親,崽兒怎么就成績這么差,果然還是規則的鍋吧。
蒼天眼神柔和了一瞬,語氣依舊那么冷漠疏離:“這幾位公子與音兒年紀相仿,音兒獨自一人在山莊已久,若是想要出去玩兒,可以與他們作伴。”
還沒等容嫻開口,醫仙谷歐陽宇率先開口了。
他用一根藍綢緞束發,烏黑的頭發披散在背后,眉心有一顆紅痣,看上去俊美如謫仙。
“我醫仙谷一向以救人救世為準,聞姑娘若是愿意,可以與我醫仙谷一處在江湖上走走。”歐陽宇語氣不緊不慢,溫和優雅。
九爻閣少閣主天泉端著茶杯似笑非笑,劍眉星目,端的一派神秘莫測。
“歐陽少谷主這話說的有理,不過在下覺得聞姑娘可以與九爻閣一起行動。”說話間,他的雙目好似帶著一種神秘光芒,能看透古今,“九爻閣平日里遇到的奇人異事較多,聞姑娘可以當故事聽。”
碧落城碧藥灑然一笑,手中折扇扇了兩下,一派英雄氣概,瀟灑非凡:“既然聞姑娘想要出去玩兒,可以來我碧落城,這個世界琉璃花應該開了,想來姑娘定是喜歡的。”
圣火教安瑞不甘寂寞,但他不可能將人給帶到圣火教去。
雖然他可以平安無事的坐在這里,但他若真提出將聞梵音給帶回圣火教,怕是聞莊主會一劍劈來吧。
圣火教可是江湖聞名的魔教呢。
想了半天沒想出什么好理由,安瑞看了眼密宗不爭,充滿磁性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溫柔:“若聞姑娘愿意,我也是愿意陪著聞姑娘四處游玩、保護聞姑娘的。”
不爭含笑不語。
這些天驕此時好似都在極力討好聞梵音,連他們身后跟著的弟子眼里都隱隱透出幾分詫異。
與此同時,五人都從自己的系統中聽到一聲:[叮,目標好感度加五,目前總好感度五。]
五位天之驕子:……
微笑友好的面容下都或多或少有些猙獰。
要知道哪怕是陌生人,第一次見面給他們的印象分也是二十分鐘,畢竟他們有顏有權。
誰知要攻略的人物好感度竟然增長的這么慢。
果真是高難度嗎?
一時間,幾人還真有些興致勃勃,覺得挑戰欲都被挑起來了。
蒼天將眾人的小心思收入眼底,他好似渾然不覺,依然是一副平靜如初的模樣道:“音兒,此事你做主便可。”
隨即,他看了眼眾人宣布閉關。
蒼天離開后,假裝真在密室閉關,實際上已經偽裝成其他模樣離開葬劍山莊出去浪了。
他是一點兒都不擔心崽崽,偶爾雖然有種崽兒太能趕了,他這個老父親完全派不上用場的恐慌,但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樣。
看看他家崽崽多好啊,乖巧惹人疼。
其他世界的天道之子簡直都是胡折騰,嘖。
知足了。
且不管蒼天的眼瞎,此時容嫻正好奇的打量著這五位少年英才。
她的神色是有閨閣女兒的嬌態以及江湖兒女的瀟灑,還蠻吸引人的。
見她這副模樣,五位驕子松了口氣。
既然已經決定要攻略了,到底是漂亮的養眼,性格好的讓認心甘情愿啊。
見過了容嫻之后,五人也沒有多留。
他們總不能讓人家一個女兒家接待他們,多不好意思。
五人離開之后,互相對視一眼。
確定眼神了,是系統的狗沒錯。
碧藥微微一笑,說:“攻略成功與否,我們各憑本事如何?”
安瑞沉思了下,點頭道:“好。”
不爭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天泉與歐陽宇也沒有意見。
達成協議后,他們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去攻略目標任務,只要互相不揭穿就行。
五人商議完后回到了他們的客房內休息。
雖然他們達成了協議,但心中到底怎么想的誰也不知道。
不過無論幾人的想法是什么,安瑞都是率先被排除出去的。
誰讓他的優勢太大了呢。
傳說聞莊主與秦教主二人是好基友,在十幾年前曾又有過約定,聞莊主若有女兒,便與與教中未來圣子定親。
如今,安瑞與聞禪音可以說是未婚夫妻了。
聞禪音若被教的迂腐一些,認準了婦道只守著未婚夫,那還有他們什么事,直接放棄任務回去得了。
安瑞的威脅是最大的。
安瑞猜也可以猜出自己被人排斥了,不過他并不在意,只要能完成任務就行。
容嫻此時也在自己房中。
她見過了那五人后,嘴角揚起了淡淡笑意。
怪不得原主會吃那么大虧,這五位看起來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而背后幕后之人也是個不要臉的,派來的這些人氣質各有不同,總有一款是你喜歡的,這要是不掉坑里都怪了。
不過,這安瑞是不是有個懷孕了的侍女?
容嫻記不太清了,她也沒怎么理會。
#坐等被攻略#
容嫻拿著梳子慢吞吞的梳著頭發,突然開口道:“我猜你很愿意要幾個女婿?”
蒼天的意識在心里暴跳如雷:“不,我不允許我的女婿有除了你以外的人。”
這話說出口后,他沉默了。
容嫻也沉默了。
片刻后,容嫻輕輕翻了個白眼,裝模作樣道:“我還以為年紀大只對人有影響呢,沒想到對您這類……這等奇事也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這話的言下之意蒼天它不想知道。
不過,崽崽的詞語是不是用的不太恰當?
容嫻懟完天道后美滋滋的睡下了,誰知半夜被人給吵醒了。
眼看窗戶打開,一身黑衣蒙面的男人鉆進來停在了她床前,那灼灼的視線她察覺不到才有問題。
容嫻睜開眼睛,被人打擾的起床氣爆發了出來,顯得整個人陰沉沉的,連房間都好似烏云壓頂。
“小姑娘,長得還挺不錯。”黑衣人調侃道。
容嫻躺在床上沒有動彈,一雙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的,小臉也紅撲撲的。
黑衣人有些不好意思,腦袋剛側到一邊,便覺得胸口一疼。
容嫻不知何時坐起身一掌拍在了黑衣人胸口。
她嘟著嘴罵罵咧咧道:“哪兒來的憨憨打擾我睡覺,真是像天借了膽子。”
天道飛快否認:不是我,我沒有,別瞎說。
將黑衣人狠揍了一頓后,容嫻的起床氣才發泄了出來。
她伸出食指,在黑衣人驚恐的目光下,一指頭點在了黑衣人腦門上。
黑衣人眼睛一突,只覺得在腦袋內發出‘嘭’的一聲炸響,人已經沒有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