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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7章 拜別

  容嫻垂目沉思,既然西極部洲有探看司的成員,那事情就簡單些了。

  她問道:“西極部洲新的勢力叫什么?”

  荒王不假思索道:“無心宗,西極部洲的佛門弟子稱其為魔宗。”

  無心宗?魔宗?

  想當初小千界圣山還有魔宗無心崖在呢,這位老熟人尊上取名的風格真是千篇一律。

  容嫻的神色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她抬手繪制了一張玉符,輕輕吹了口氣,玉符輕飄飄落在荒王手中。

  荒王接過疑惑的看去,散發著金芒的玉符上是一只肅然的狴犴神獸。

  “執此玉符可得到無心宗宗主的友情。”容嫻高深莫測道。

  荒王下意識重復:“友情?”您是不是省略了些過程?

  比如無心宗跟您是如何有的交情??

  容嫻眨眨眼,疑惑的看向荒王,隨即恍然大悟般的敲了下掌心,說:“你是擔心無心宗主不應嗎?不必擔心。”

  她斂下了神色,那如鏡花水月般溫柔的鳳眸也沉淀了下來,本該溫柔恬靜的眉眼在那平靜的神色下,就散發出幾分危險的意味。

  “他可是朕在小千界的老師呢。曾經朕受他教養,如今是朕回報之時,畢竟愛幼的人才會得到敬老。”容嫻忽又揚眉一笑,周身氣勢瞬間回暖,彷如春暖花開,“他不敢不應,也不能不應。他最最不愿朕成為那等#忤逆之輩#了。”

  荒王就那么直面了煦帝陛下的喜怒無常和毫無煙火氣息的威脅,無面面具下的那張臉復雜難辨。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據劍帝陛下所言,一萬多年前,母親耿直爽朗,劍道卓越,更是為人和善郊游廣闊,為何轉世后的母親就這么的……

  他挖空了腦子終于想到了一個合適的詞兒——能言善道!

  對,轉世后的母親十分能言善道,總有辦法逼的人無言以對。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據劍帝陛下所言,一萬多年前,母親耿直爽朗,劍道卓越,更是為人和善郊游廣闊,為何轉世后的母親就這么的……

  他挖空了腦子終于想到了一個合適的詞兒——能言善道!

  對,轉世后的母親十分能言善道,總有辦法逼的人無言以對。

  荒王將玉符收了起來,起身恭敬問道:“陛下還有何吩咐?”

  容嫻剛準備想說他是否知道自己身份時,一道信息通過特殊渠道傳來。

  她意識一掃,臉色驟變。

  “陛下?”荒王見她神色不對,立刻警惕了起來。

  容嫻也緩緩站起身來,她一身毫無花紋的素色衣裳本該淡雅柔和,此時卻因她的鋒芒畢露而顯得銳氣和一絲絲傷感。

  “你與華總管等人先行回宮處理公務,朕需要會會故交。”她嘴角含笑,施施然地開了口。

  荒王應道:“還請陛下務必保重。”

  容嫻點點頭,素手拂過,化光穿透空間而去。

  荒王見她離開后,伸手在前方的空間波動處一抓,細細感悟了下,這才喃喃道:“西極部洲?陛下此時為何如何急切前往西極部洲?”

  他在隨身玉佩上敲擊了下,將消息傳了出去,讓西極部洲的探看司司事注意陛下蹤跡。

  車輦外,華琨總管語氣麻木道:“荒王殿下,陛下是否已不在此處?”

  荒王身體一僵:“……”

  容嫻留下荒王收拾爛攤子,自己已經撕開空間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西極部洲。

  西極部洲的守護者無垢大師險險將人攔住,準確的說是人家故意停下來跟他打招呼的。

  無垢大師:這就讓人很難受了。

  “阿彌陀佛,許久未見,煦帝陛下別來無恙?”無垢大師面帶笑意友善問好。

  容嫻定定地看著他,輕柔的眸子漸漸有璀璨的光滑溢露:“原來你沒死。”

  果真是佛家修來世嗎?一萬五千年前的戒嗔大師,居然轉世成功了?

  小金和小水那兩個小廢物,嘖。

  無垢大師:?!

  這話真是好生振聾發聵!

  說好的伸手不打笑臉人呢?

  不是,這話從何而來?失蹤一百年沒有任何消息的煦帝最沒資格說這話的好么。

  他穩住了表情,道:“不知煦帝陛下前來西極部洲所謂何事?”

  西極部洲如今也是多事之秋,若再加上個不知是敵是友的煦帝,那就真是一團亂麻了。

  容嫻收回了視線,目光懶懶的看向遠處的孽海,漫不經心道:“朕尋一故人,送他一程。”

  她腳步一抬,便跨越空間到達了孽海邊緣。

  無垢大師張了張嘴吧,猶豫了下還是沒有將人叫住,關鍵是打不過。

  容嫻在孽海邊緣猶豫了下,終究堅定的踏上了孽海。

  她步履悠閑,孽海的七情幻象對她沒有任何作用,最后她的腳步停在了一尊女菩薩面前。

  女菩薩站在孽海蓮臺上,慈眉善目,眼里看到的是蕓蕓掙扎的紅塵眾生。

  在她身前盤膝坐著的是一位恍如九天流云的謫仙青年。

  “你來了。”似是感應到容嫻的到來,青年放下了經書,溫聲說道。

  容嫻走到了青年身側,目光審視的盯著青年,鋒銳如刀。

  她看也不看上方的女菩薩,敷衍的拱了拱手:“雅見過菩薩。”

  見過禮后,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青年身上。

  “你失蹤百年才剛回來,我本不該打擾你的。可我沒有時間了。”青年站起身,手腕上的佛珠被摩擦的光滑圓潤。

  容嫻眉目冷清,緩緩問道:“為何?”

  為何放著好好地人不做,非要去做那慈悲普度的佛?

  為何斯人已逝時,你才要去抓住那沒有未來的希望頭也不回?

  為何已經堅持了這么多年,不再堅持下去?

  為何……要留下我?

  似是聽懂了她的問話,無我眉目溫柔,笑意出塵高潔,他本就是不染紅塵的圣僧,如今只是回到了正軌。

  “嫻兒。”無我叫出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親昵稱呼。

  容嫻一怔,恍然才發現,時間原來已經過去那么久了。

  無我唇角一揚,便是一絲極淡極淺,如春風拂水的微笑:“我在小千界守著她的尸身近兩千年,來到中千界后有幸見到她已是心滿意足。她曾經是人,而我是佛。如今她是佛,我卻是人。嫻兒,我們已經錯過太久了。”

  “你也知道祂是佛,我絕不會承認祂是我堂姐。”容嫻斬釘截鐵道。

  無我嘆了口氣,嘴角依舊帶著笑意,可即使是笑著,也像是早就離開了這凡塵一般:“嫻兒,我明白的,可我放不下。你知道的,我以前為了佛棄了她。如今我想為了她成為佛。”

  容嫻閉了閉眼,倏爾笑道:“罷了,這是你的選擇。”

  來此見故人時她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她轉身朝著孽海外走去,無我站在原地撥動著手腕上的佛珠,許久后念叨:“嫻兒,保重。”

  曾經你堂姐扔下了我們離開,如今我也要離開了。

  小嫻,姐夫不能再為你祈福,不能在與你互相依靠。

  就當我在兩千年前便已經死去。

  此后一生,獨留你一人蹣跚而行。

  抱歉,珍重。

  他周身亮起了一層層金色梵文,每一個文字都好似一把鋒銳的刀,將他的七情六欲斬斷,將他的六根斷個清凈。將他的因果燒的一絲不剩。

  待那層光芒消散后,他眼里再也看不見容嫻,也看不見曾經的悲苦,有的是與那女菩薩一模一樣的悲憫眾生。

  他一步步上前,腳下步步生蓮,最后與女菩薩并肩立于蓮臺上。

  二人客氣又疏離的互相一禮:“見過大僧。”

  容嫻走出孽海的腳步一頓,她下意識抬手,一滴淚落在指尖。

  她茫然極了:“我怎么會哭。”

  她沉默了許久后,朝著外面走去。將所有回憶都留在了孽海。

  記憶里的人都拋下了我,那我也不要你們了。

  容家,也終究只剩下我一人了。

  我不孤單。

  我有山河萬里,我有千軍將士,我有兒有女,我一呼百應……

  我不寂寞。

  我只是,有些累了。

  拜別了,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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