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嫻盤膝坐在大殿中,大殿四周都有守衛守護。無人看見的地方,她神色罕見露出幾分苦惱和復雜。
容國肯定是要給昊兒的,但昊兒這迫不及待的狀態總讓她有些膈應。
總而言之,容嫻自己那霸道的掌控欲發作了。
——東西我給你你才能拿,我不給你你便不能碰。
連承繼她血脈的容昊都無法化解這股霸道,可見她偶爾的寬容實在不影響原則底線的情況下進行的。
不過,她最終還是沒有在王朝升品時抽走力量啊。
容嫻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緒,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般溫柔的好似鏡花水月,誰都捉摸不透。
待昊兒回來,便將容國給她吧,她便專心大千界的事業。
蒼天感應到她在想的東西,忍不住道:“大千界的勢力你需要重新建設,但中千界的容皇朝已是一個完整的勢力。你何不帶著容皇朝來大千界呢。”
容嫻淡淡道:“大千界自商帝之后,再無仙朝,你以為是沒人立過嗎?”
整個大千界的人族國運盡數在大商手中,無人能虎口奪食。且那三位仙帝矗立世界之巔,絕不允許有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挖大商的墻角。
容皇朝可以在中千界稱王稱霸,哪怕是覆滅大夏、大魏和大周,成為獨一無二的皇朝,再找到升品的辦法,升級為帝朝也無不可,但這一切必須在中千界進行。
大千界沒有容國的機會。
而且,“我很想知道商帝一行究竟去了何處。所以我必須將屬于我的法網鋪遍大千界,捕捉到氣運流逝的方向。”容嫻斬釘截鐵宣布道。
大千界的氣運穿透空間一直朝著某個方向流轉,生生不息無數載歲月,這也是為何大千界隱藏的勢力從古至今一直很安分。
因為這代表著大商仍然存在,商帝依舊存活。
雖很讓人驚悚,卻是現實。
能讓商帝帶著整個大商前往的地方,定不會讓人失望。
蒼天沉默許久后,道:“這世界你膩了嗎?”
容嫻微微一笑:“瞎說什么大實話呢?”
蒼天倒也沒反對,而是說道:“你若想追隨商帝的腳步前往未知,我也不會阻攔你。但你離開前,需要前往天都界。”
容嫻抬起眼眸,目光看向虛空,好似透過重重空間看到了另一方繁華熱鬧的世界。
“去天都界的目的呢。”她語氣平淡無波的詢問。
蒼天道:“遠古之時,天道之君與天都界之主歷經一場大戰。天道之君雖然也勝了,但天都界卻成為一處廢棄之地。待天道之君超脫世界執掌天道時,無意間斬殺了一位冒犯她的超脫者,并將其身上的仙元之力與精華盡數投入到天都界,這才有了后來天都重新繁盛的境況。”
祂提起那個白發紫袍,渾身冷寂與無情的存在,語氣滿是敬仰和尊崇:“我便是后來的天都界天道。崽兒,你是天都界規則與世界意識所孕育的存在。你的身上有天道之君的一絲力量,被世界給予厚望。”
“天都界即將升格,一旦成功,便會成為當年孕育天道之君的天元界一樣的界域。你來到此方世界的伴生寶物界珠,便是用來收集此方世界的法則與大道。”
容嫻伸出右手,掌中五行之力匯聚形成一顆圓潤的珠子。她細細打量著這顆珠子,喃喃道:“界珠原來便是這般用處嗎?”
界珠來此世界分為五行五顆珠子散落各地,想清楚后,容嫻暗暗嘆了口氣,曾經受過的一切委屈,卻是來自伴生法寶,這可真是坑了她的原來是她自己。
想通因果關系后,容嫻無奈極了。
罷了,好在她早已與過去和解,不然此時哪怕不會毀了界珠也會永不去天都界,更甚者毀了天都界。
“待我完成大千界的事,我們便前往天都界吧。”容嫻雙目闔上,懶散說道。
她不再說話,但腦中卻回憶起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天道之君。
那人的氣勢是她所見最強的,也是最冷的。
想想同舟那讓人震撼的氣勢便知道本人會有多強大。
沒錯,同舟的氣勢是學那位天道之君的,且她身上竟有那位存在的力量。
容嫻若有所思,她從未察覺到那股力量。不,等等,她雖不曾察覺,但并不代表那道力量沒出現過。
若沒記錯的話,蒼天曾告訴過她,當年她于紅海斬殺了風波樓掌柜顧夜闌后,回京的途中遭人襲殺。若是如此,這次劫難怕就是君主的力量阻攔的。
原是攔住了有人降維打擊她嗎?
至于出手之人——
她輕飄飄抬起手,大殿內再次充斥著命運之力。
她指尖在空中輕輕一撥,時間倒流。很快便來到了當初她斬殺顧夜闌后帶著容鈺返回乾京的路途中。
這一次,她看到了。
在中千界規則被隔絕的一處秘境里,一位身材魁梧,渾身彪悍煞氣的青年光著膀子一拳頭打碎了從虛空中砸下的星辰,四分五裂的星辰碎片散落各處,每一個碎片都掀起了驚濤駭浪,恍如七月流火,恐怖如世界末日。
然而這些碎片砸在青年身上卻連他的衣角都沒有損傷。
容嫻眉宇一凝,是他!
無生城城主,魯王。
緊接著,那人像是察覺到了什么,神色一冷,周身煞氣涌動。他借助著因果之力,伸手朝著還坐在青鸞輦車內的人抓去。
當即,還在大殿內觀看命運之河的容嫻心中一悸,一股莫名的強悍力量涌現。這股力量給人的感覺是霸道絕倫,無情絕倫。那是血海濤濤尸骨如山的冷煞,是遺棄世界又被世界遺棄的亙古荒蕪和死寂,是自始至終一往無前的決絕堅定……
順從本心,容嫻借著這股力量朝著命運之河伸出手,從那秘境青年身上抹去了與自己的因果關系。
魯王實力強大,她無法輕而易舉斬殺他。唯有借助身上這道力量才能震懾他,讓他不敢妄動,給她足夠的發展時間。
她的手從魯王身前劃過,很快便收了回來,卻不知給魯王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做完這些后,容嫻輕輕擺擺手,大殿內的命運之力瞬間消散。
蒼天直言道:“之前感受到的那股力量便如剛才如出一轍。”
容嫻微微頷首,原來之前那次危機是未來的她阻攔的,仔細想想,莫名套娃。
她忍不住笑了幾聲后,眼眸開合間,容皇朝的天地業位出現在大殿內。
受大千界法則影響,仙朝帝王天子業位無法存在,如今也只能在她力量籠罩范圍之內短暫現身。
天道疑惑道:“你凝成天地業位作甚?這天地業位在你這里的存在感不是一直很低嗎?”
其他帝王恨不得將天地業位當成第二生命,只要天地業位在,他們便是不死的,無論受創多么嚴重,都會恢復。
參考當年被容嫻砍了腦袋的趙、江二國國主便可知了。
但容嫻從不依靠天地業位,她不是沒有受過重傷,但她哪怕抽干木靈珠都不會用天地業位。
蓋因天地業位的重塑力量乃是借助國運。
沒有太過離譜的理由,容嫻不過是不想用容國氣運療傷。凝成化身為容國工作算是對等代價,可若一旦用了氣運療傷或換取第二條命,她便無法與容國再分清楚了。
自始至終,容嫻都無比理智和清楚,她不會主宰容國太長時間,仙朝承擔人族氣運,因果牽連實在太大了。
如今,王朝升品后便是最后離開的機會。
畢竟是她以一己之力將容朝推到這個地步,真是牽扯越發深了。
再不走,便真要與容國綁定了。那一直想要篡位的大太子便只能委委屈屈當一輩子太子了。